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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裡 priest 4280 字 11個月前

的還是生活在幻覺裡……”

袁平深思熟慮地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嗯,有點厲害。”

褚桓沒顧上把這種弱智的言論削回去——他聽出巫師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到最後幾乎上氣不接下氣起來,生怕他話沒說完就斷氣,連忙問:“你說我們怎麼救人?具體怎麼做?你的族人們那邊不知道怎麼回事,哭聲驚天動地的,稍微一靠近就喘不上氣來……”

巫師說:“他們哭,是因為被困在了幻想裡,它讓族人們以為我和山神背棄了他們,我……我並沒有……我的身體已經化成了那‘它’的一部分,就快要死了……誰也帶不走,趁、趁著我的意識還活著,你砍下我的頭,將我帶回山穀,用火種在族人們麵前燒掉,喚醒他們……”

褚桓:“你快死了?”

巫師:“我一直在對抗它,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就快被它消化完了。”

且不說燒一個人頭就能把山穀裡的人喚醒這個事科學不科學,但是——千人同哭是因為以為巫師叛變?

又不是爹死娘嫁人,至於嗎?

褚桓認為這個巫師要不是有點瘋,就是在自作多情,他一邊轉述巫師的話,一邊十分誠懇地跟苦主打起太極:“我不能因為這種理由就殺人啊,要麼你再考慮考慮彆的……”

南山聽了,卻忽然按住褚桓:“跟他說‘好’。”

另一邊,魯格已經抽出了刀,他平端起刀尖,卡在了巫師的脖子上,微微揚起下巴,對褚桓點了一下頭。

褚桓:“可是……”

“我們這裡就是這樣的,”南山輕聲解釋,“神山就是信仰,巫師被視為能溝通神山的人,所以是神的化身,在一族裡,巫師就是他們的信仰。”

褚桓其實十分不以為然,光他知道的真神就好幾個呢——但這話他隻是心裡想了想,沒說出來。

多日以來,南山卻已經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點什麼了,他歎了口氣:“唉,你還是不明白,我們這裡縱然沒有怪物,原本也並不太平,很多地方的人們窮困潦倒,我聽長者說,過去那些生活在各地的族人們還會經常混戰,如果有瘟疫,動輒就會死一大片人,人們朝拜神山,信仰神山,是一種寄托,你知道什麼是寄托嗎?”

褚桓沒料到當地人對山神的信仰如此篤定虔誠,猶疑地搖搖頭。

“寄托就是一種希望,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想一想神山,心裡告訴自己這是神山給的曆練,隻有咬著牙熬過去,就會得到神的保佑——沒有這種希望和寄托,他們可能就會缺一條支柱。”

苦難與信仰,從來都是不可離分的。

南山說:“支柱倒了是什麼感受?一族人如果認為巫師和神山背棄了他們,就相當於有一天我認為你背棄了我一樣,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褚桓:“……”

他本來明白了,可是這句話……信息量還是有點大。

南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發,眼神柔軟了下來:“答應他吧。”

褚桓喉嚨有些發緊,他連忙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艱難地將自己的同聲傳譯工作進行了下去。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褚桓沉聲問麵前的巫師,“你的意識為什麼沒有被吞噬呢?”

巫師沉默了一會:“可能是因為我心裡隻剩下了‘回去’這一個念頭。”

這個說法與守山人長者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不謀而合,褚桓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個人當麵向另一個人請求將自己的腦袋砍下來帶走,褚桓無法想象這種執念,但不妨礙他有一點觸動。

“好。”褚桓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話音落下的時候,那蠟像一樣的巫師石頭一樣的臉上卷過了一點微末的笑意。

魯格舉手下劈,乾淨利落地砍下了巫師的頭,就在他身首分離的那一瞬間,巫師的身體從腳到脖子,完完全全地化成了一灘粉末。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魯格拎起巫師的頭:“走吧。”

他們好不容易繞過了那座可怕的山穀,又要往回返,一想起那山穀中濃稠得化不開的空氣,就頓時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壯感,好像命中注定繞不過去一樣。

好在返回的原路上除了略廢腳程之外,沒再出什麼幺蛾子。

褚桓邊走邊說:“剛才跟巫師聊的幾句話,我其實還想起了另一個疑問——我聽巫師的意思,絕大部分人被吞噬的時候,幾乎都是沒有意識的,他們好像都來不及反應,他們為什麼事先不跑?”

南山想了想:“也許是來不及,他們不在神山附近,‘它’來的時候,連阻擋一陣的屏障都沒有,等人意識到的時候,可能已經被吞噬了。”

褚桓:“那關於陷落地的傳說都是怎麼來的?”

假如知道某件事的人都死光了,那麼這件事又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呢?

幾個人都是一愣。

褚桓接著說:“所以我在懷疑,當年肯定有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從陷落地裡逃脫過。”

說話間,他們已經駕輕就熟地原路返回到了那詭異的山穀旁邊。

那裡原本密布的濃雲似乎已經散場了,隻剩下一排老老少少的族人,被困在了痛不欲生的幻想裡。

袁平深吸一口氣:“說實話,我這才有了一點救世主的感覺。”

褚桓歎了口氣:“救世主,憋好氣準備一猛子紮下去吧。”

第66章 死地

“慢著!”

褚桓腳步才一動,袁平就嗷嗷了起來,他本意是打算拽住褚桓,奈何褚桓此刻身披“蟒袍”,無處下手,隻好撩開嗓子大呼小叫。

袁平說:“咱們上次遇見那小孩的地方是平地吧?當時就被追得跟狗一樣,這地方可是山穀,‘它’的能量還在增強,我們就這麼下去,還上得來嗎?”

魯格拎著人頭,聽了這話沒什麼觸動,麵無表情地一挑眉,仿佛是在暗示他老人家刀山火海自可來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毫不在乎。

不愧是千秋百代被當成山神膜拜的男人,身上幽幽地閃爍著一種讓凡夫俗子們頂禮膜拜的囂張氣焰。

南山的囂張則溫和得多,他就著袁平的話思考了片刻,而後才頗有些歉意地說:“是啊,你說得有道理,可我們已經答應了這位巫師了嘛。”

到最後,還是著名的脆皮狗褚桓給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回答。

“過來,這個角度。”褚桓按下袁平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