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綠樹成蔭,繁花似錦。翠綠的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水波蕩漾,倒映著周圍的美景。
任誰看了,都會感歎一聲好景色。
隻是這幅寧靜的場景,卻在下一刻遭到了破壞。
焮天鑠地的火焰從門口湧入,帶著磅礴的氣勢。
於火焰中,緩慢踏出的是一個纖瘦的身影。
她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因為遭受明目張膽的襲擊而瞬間出現的術師包圍圈,也並不慌張。她語調端的散漫,有些悠哉。
“沒讓我的秘書小姐掉眼淚吧。”
“看來,是選擇了人心嗎。”
加茂拓哉品茗,身邊還有一個正被繩索困住的少女。她嘴裡塞著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她慌亂的看著慢悠悠走進這個包圍圈的少女。
黑發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雙肩上,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肌膚。眼睛宛如翡翠般晶瑩剔透,當她凝視著你時,那眼中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你的靈魂。
是首領。
加茂幸子有些激動都要眼含熱淚了。
伏黑甚爾跟在她的身側,幽綠的眸子環視了一下四周。
真是下手筆,這麼多術師包圍嗎。
竹內星瞟了一眼他額頭上的縫合線,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居然沒死嗎你。”
“借您吉言。”
加茂拓哉臉上溫和的笑著,舉著茶壺倒了一杯茶水給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竹內星在茶桌前坐下:“不苟且偷生的活下去,還出現在我麵前,是希望我情緒失控?”她眼睛瞥了一下,並沒有隱藏起來的咒具。
拜爾似乎對五條悟特彆的忌憚,特彆去調查了情報。
三個可以針對五條悟的咒具。
「天逆鉾」,其效果為強製解除發動中的術式;「黑繩」,能力是使所有術式相互紊亂發生抵消。
以及,可以封印一切的「獄門疆」。
黑繩與獄門疆都在海外,但是天逆鉾她手中不就有嗎。
麵對下屬在對付五條悟上的各種各樣的出謀劃策,竹內星沒接受也沒拒絕,任由拜爾去尋找。
可是他找尋了好久的都找不到獄門疆,沒想到此刻倒就出現在她眼前了。
“它是帶著鎖的箱子,而鑰匙隻有你有。”
加茂拓哉拿起獄門疆,笑的溫和:“我們為何不合作呢,目的並不衝突不是嗎。”
他就像一條隱藏在草叢中的毒蛇,溫和的外表隻是他的偽裝,一旦時機成熟,他就會露出尖銳的毒牙。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和你合作。”
橫跨二人之間的仇恨,沒有讓她看到他額頭上大方展現出的縫合線第一時間暴起殺了他,已經是她忍了又忍的選擇。
“我與你做的事,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披著加茂拓哉皮的羂索感歎了一聲。
“如果曾經的家人知道你現在成為了詛咒師,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呢。”
“還會對你說出,星——你是我們的...”
驕傲兩個字在他口中抿了又抿,最後露出了一個帶有惡意的笑容。
竹內星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凝聚出了一把竹葉刀,倏的往他方向攻擊而來。可是羂索躲都沒躲,隻是姿態悠哉的又喝了一口茶水。
確實,那把竹葉刀並不是攻擊他,目的隻是割去加茂幸子身上的繩索。
得到解放的加茂幸子連忙跑到竹內星身後。
“你見到我可以這麼平靜,確實讓我感到意外。”羂索放下茶盞:“作為想要合作的誠意...”他拿出了一個像極了刀鞘樣式的咒具。
竹內星看著,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已經有些不好的感覺。
“我可以幫助你,見到‘家人’,是正正意義存活下來,站在你麵前的家人哦。”他將刀鞘塞入她的手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元有給你一把刀刃吧。”
再強大的人,也有屬於他的弱點。
竹內星的弱點,就是她的家人。
竹內星看著手中的刀鞘,麵無表情的看向他:“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實際你也一無所知。”
“我要走的路,在我叛逃那日已經做好了選擇。”
她把玩著這個刀鞘,撫摸過刀鞘上的紋路,隨後又沒有留戀的丟在了茶桌上。
“所以你可以活過來,是靠這個咒具。”她可以確定,她當時確實把刀刃插入了他腦袋的因果線最密集之處。
她微微啟唇,明確的說出。
“回溯。”
這個刀鞘樣式的咒具效果是回溯。
羂索麵帶微笑:“是的,所以哪怕此刻你再次下殺手,我依舊可以回溯時間。”
這是他的把握。
可竹內星聽到後,卻笑了出來。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計謀都會歸於平靜。”
似乎察覺了竹內星表現的太過平靜,羂索微微皺眉。
思索了片刻後,他目光從她身上慢慢挪到了伏黑甚爾身上,隨後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來如此。”
竹內星站起身,拿起她麵前的茶盞,傾手往地上倒去。
清冽的茶湯灑在地上,暈開了深色的水痕。
“去下麵喝吧,當我提前‘敬’你一杯。”
少女站起身,沒有回頭再看。
死期將至,但是羂索並沒有恐懼,反而好像很平靜的接收了這個結果:“你倒是成長了很多。”那日的對戰,她孤注一擲的瘋狂仍在眼前。
他稱讚了一聲。
看著地上的水痕,拖著腔調說道:“可是,一切並未結束。”
伏黑甚爾從醜寶口中抽出了釋魂刀,隨手挽了個刀花:“難怪出發前,她說會遇到一個謎語人,今日運勢差到爆。”
他看著這個沉靜的加茂家主,嗤笑了一聲後,就直接出手乾脆的順著縫合線直直的劈砍過去,腦漿頃刻四濺,從中一分為二的腦部組織掉落於地麵。
伏黑甚爾下意識想碾幾腳,但是看著稀爛的樣子又感覺有些不適。
成功被他拉過仇恨的加茂幸子倒是掏出了一個打火機:“要不…烤了?”
竹內星向外走的腳步一頓,有些詭異的看了她一眼:“幸子,回去給你加工資。”她隨手丟了一堆咒符給她。
“用這個烤吧,大火才能收汁。”
加茂家主被殺,圍攻的術師們肯定不會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立刻對二人發動了攻擊。
伏黑甚爾不慌不忙的把桌麵上的兩個咒具收入醜寶的肚子裡,隨手格擋了一個斬擊。
竹內星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要去禪院家一趟,快點解決好了。”
“記得加錢。”伏黑甚爾挑了一眉。
喊殺聲、嘶吼聲、兵器的撞擊聲響徹雲霄,仿佛要衝破蒼穹。
竹內星站在原地,從未出手。
刀光劍影交錯,鮮血四濺。
她踏過腳邊流淌的鮮血,徑直走向了加茂的大門。
加茂幸子看著一不小心用咒符燒壞的主院,忽然有一種是在大義滅親的感覺。
她小跑跟上,然後看著竹內星:“大人,這一切如你預料嗎?”
竹內星看著夜空的星像:“也許吧。”
明明是平淡的口吻,可眉眼中卻夾雜了十分沉重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人感覺像極了深淵。
加茂幸子回眸看了一眼已經完成“清場”走出來的伏黑甚爾。
他甩了甩刀劍上沾染的血跡,盤繞在他身軀上的咒靈遵循主人的心意,把釋魂刀又吞了進去。
“他真的死了嗎?”
伏黑甚爾是在指那個腦花,如果是回溯的話,不是又會死而複生。
竹內星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笑意:“死了。你出手,比我有用。”
畢竟,是擺脫了因果循環的存在。
伏黑甚爾微微上揚的唇此刻垂了下來:“你真的準備按計劃進行嗎?”
竹內星眼中不止何時八卦圖形已經在悠悠轉動,她輕歎了一聲:“是,這是屬於首領的命令,甚爾君。”
伏黑甚爾沒說話了,隻是讓醜寶吐出了剛剛的刀鞘,丟給了竹內星。
每次當竹內星拿出首領這個身份和他說話時,一般都是表示接下來的事不許他拒絕。
“我們測試的刀刃,與它相合會是什麼效果。”
竹內星接住刀鞘,頓了頓拿出了那把通體漆黑的咒具。
入鞘時,嚴絲合縫。
她眼裡有笑意閃過:“誰知道呢。”
“謎語人是你,不是那個大腦。”
伏黑甚爾嘖聲。
——————————
禪院家
戰鬥如暴風驟雨般激烈,雙方人員身影交錯,拳掌相擊,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與速度。咒力四溢的戰場,術式的使用,給這個戰場增添了一絲淩厲的氣勢。
竹內星和伏黑甚爾到達時,九十九由基立馬讓凰輪圍繞到了她身邊:“好歹在戰場上,就這樣懶洋洋站著也不怕被人攻擊。”
身在凰輪保護圈中的竹內星聳了聳肩,誰會那麼自找苦吃來找一個特級的麻煩。
除了...
她抬眸看向天際。
巨大的龍型咒靈盤踞在天空,虹龍上的兩個身影,早已熟悉到刻入骨髓。
夏油傑看著真正意義上已經非常久沒有見過的竹內星,微微閉眼。
悟說的沒錯,她過的遠比他們想象中的好。
沒有再次消瘦,精神狀態也很好。
好像在提示,真正在意的隻有他們罷了。
夏油傑輕輕摁住了心口。
隻要見到她,心痛就像層層疊疊的潮水襲來,試圖淹沒整個世界。
他以為他忍得住,但是事實也隻是證明了隻是他以為罷了。
曾經一起經曆過的一切,如今都變作了刺痛的回憶,像一根根針要把心紮的七零八落才肯作休。
【要忍耐】
現在正在戰場上,不是回憶這些的時候。
可哪怕知道這些,意誌卻與下意識相左。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如同電影般在眼前不斷放映。
不想回憶,卻也會在此刻接連不斷的想起。
【要等待】
有人的愛會在等待中消散,有的人愛卻在等待中愈演愈烈。
曾經的溫柔與關懷,都已成為過眼雲煙。
每一個共同的回憶,都如同毒箭般射中心臟。
要等待……
要等待,等帶她回去。
要等待,等一切塵埃落定。
夏油傑看著她,忽然發現,其實竹內星一直在讓他等待。
從小時候等待見麵,長大了等她入學,任務時等她回來。
後來等她喜歡,等她回饋同樣的感情。
到現在,也還是在等。
【等】
不知不覺間,原來他也習慣了等待。
自虐一樣的等待,從等待中提取少到令人發指的甜。也許他也踏入了誤區,是自己給自己製造痛苦,去從中獲得滿足感。
人總是靠分開後的痛覺,來分辨愛意的深淺。
隻要見到她,冰冷而空洞的心,又仿佛重新跳動了起來。深不見底的窟窿,在慢慢的被填滿。
【在乎】
在乎比不在乎更難。
不在乎就隻要表現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好,或正如她的行為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
敢在乎的話就要做好七竅流血的準備。是躺在那兒讓人踩上來,骨頭碎了也說不疼。
熱烈的愛與穩定的情緒無法共存。
盛滿淤泥的聖杯傾倒之時,隻想把一切都毀去。
想說好久不見,又想問最近如何。
剛想開口,又想起了她說的寧願從來沒遇見。
竹內星也記得上次分開後對夏油傑說的話,她抿了抿唇還是沒有選擇開口。
有些事情已經不必再說。
夏油傑看她淡漠移開的目光,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空洞的笑。
看吧,他們果然很默契。
默契到,同樣選擇了不說“好久不見。”
“傑。”
五條悟看著他眼裡遮掩不住的漆黑,輕輕開口提示到。
“我知道。”
夏油傑指引著虹龍落地。
四大特級,此刻再此聚集。
明明是可以說是名場麵的存在,可是沒有人有激動的心情。
都隻有,複雜和沉重。
“首領,一切都已妥善安排。”
拜爾走到竹內星身側,微微行禮說道。
竹內星點了點頭,下一瞬有一道攻擊直衝拜爾而來。
隻是正好他也站在凰輪的保護圈內,瞬間就被凰輪格擋開來。
夏油傑看著竹內星身邊那邊墨色長發紫色眼瞳的人,似笑非笑,最終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自嘲聲。
“哈...”
站在身邊都被剝奪了權利的他,現在看到一個疑似的代替品,一時克製不住也正常吧。
拜爾抬眸,就認出了他是夏油傑。
似乎了解了他在想什麼,拜爾有些挑釁的笑道:“首領曾經說過我長的不錯。”
年齡大幾歲,似乎就會多一點攻心的話語。
至少此刻,拜爾看到對方眼中翻湧的濃稠,心情還是很不錯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我曾對首領說過,我會是她的劍。”
竹內星有些無奈,但是也沒有插手。
拜爾提劍就攻了上前,劍風呼嘯,仿佛要撕裂空氣。
他們誰贏誰輸,此刻不是重點。
重點是,停頓的戰場重新變得激烈。
五條悟遊刃有餘的放著術式,一邊六眼時刻留意著竹內星。如果她想使用禁術,她已經沒有無限的格擋,他可以輕鬆近身打斷。
在此之前,先清理一下雜魚們也不錯。
澄藍的眼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的詛咒師們。
詛咒師們的呼吸沉重而急促,透露出無儘的恐懼與緊張。
但是看了看在戰場中心的竹內星,他們還是沉下心,展現出了無比的勇氣與決心。
“首領在這,不會讓我們輸。”
開戰前她說了,可以玩的開心。
這是一場必贏的戰鬥。
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爾都加入了戰局。
伏黑甚爾一向隻對強者,露出獠牙。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五條悟明顯已經突破了禁固。
他從醜寶口中抽出天逆鉾:“六眼,好久不見。”
五條悟嘖了一聲:“我可不想對男人在那邊說好久不見。”
伏黑甚爾嗤笑:“很巧,我也對男人沒興趣。”
屬於他們的的戰鬥,也一觸即發。
相比亂做一團的戰場,竹內星有些悠閒的當著士氣所在。
偶爾麵對幾個不怕死想要擒賊先擒王的術式,旁邊的凰輪就直接擋住了攻擊。
九十九由基:......
還真是摸魚的氣質體現的淋漓儘致。
“有些心疼那些首領控的詛咒師們了,濾鏡全部來源於不了解。”
隨著時間的推移,打鬥越發激烈。
雙方都已經疲憊不堪,但他們依然不肯示弱。對戰的雙方,身影模糊,仿佛來自地獄的使者。
風聲呼嘯,如同鬼魅的哀號,增添了幾分恐怖。
對戰者的怒吼和慘叫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恐怖的交響樂。
術式的光芒交錯,咒具武器相擊,發出尖銳的聲響。
鮮血噴灑,濺落在土地上,開出一朵朵詭異的花。
這是一場注定會記入咒術界曆史的戰鬥。
雙方都有特級的存在,同時陷入了焦灼之中。
隻是再久的打鬥也會有儘頭。
黃昏之時,逢魔時刻。
此刻,異象突生。
所有的天元大結界竟然同時亮了起來,然後竟然慢慢的開始龜裂。
五條悟和夏油傑瞬間停下了攻擊,詫異的看向了竹內星。
沒有使用禁術,為什麼天元結界會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