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最愛的兩隻貓,最近有些不開心。
咪咪喵喵的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
大白:“喂,那個海膽發型的是狗派吧?”
大黑:“反正不是貓派。”
貓派還是狗派,兩位貓島的老大並不在意。
主要是那一黑一白的兩隻狗,和它們撞設定了,莫名就是很不爽。
於是,摘星時常出現了貓狗大戰的戲碼,貓毛狗毛滿天飛。
玉犬是式神,恢複很快。
禿掉的是誰,好像不用猜了。
——《摘星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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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專
最近忽然下了一場大雪,高專四處都是堆積的雪。雪地中的鬆樹枝頭積滿了厚厚的白雪,形成一簇簇白色的花序。陽光透過它們,斑駁陸離地投射在雪地上,形成光影交錯的美景。
五條悟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顯著人高挑筆挺。他斜靠在高專門口的門柱子上,難得沒有戴著墨鏡,一雙如蒼穹無限衍生的雙眼注視著從那長長石階緩步走來的少年。
墨發少年身上背著一個包,有些風塵仆仆。
“傑。”
聽到熟悉的聲音,夏油傑微微抬頭:“悟,怎麼在這裡?”
五條悟站直了身體:“結界情況怎麼樣?”
夏油傑微微頷首。
二人並肩往高專走去,腳步落在雪上,留下沙沙的聲音。
“我們的猜測是對的,至少仙台結界已經驗證了我們的猜想。”
夏油傑微微開口,溫熱的白氣在寒冷的冬天十分明顯:“隻要星不去動用禁術,一切都沒有問題。”
他們對於竹內星的目的,從最開始的猜測,到那三個條件的暴露,他們的方向也隨之越來越清晰。
那三個條件引起的浪潮又怎麼會略過無時無刻在掌握咒術界情報的天元。
*
那日後,天元有進行傳喚他們。
隻是依舊沒有允許他們踏入薨星宮,在那白茫茫的一片場景裡,利用投影與他們進行了交談。
天元以避免竹內星為一次性解決結界而闖入薨星宮,二人要為她提供護衛而作為情報交換,並且為此立下了束縛。
“竹內星一次性撤下大結界,有兩個方式。一是直接抹殺我,隻要我的咒力消散,我所設下的結界自然也會歸於虛無。我的「不死」術式,竹內星可以通過牽動因果破除。”
那有些蒼老的聲音,並沒有任何波瀾。天元靜靜的坐在一顆樹下的石凳上,有些渾濁的雙眼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感歎。
“第二個方式,就是利用竹內家的禁術。”
五條悟微微皺眉:“禁術?”
竹內家的術式情報缺失,他作為從小和星一起長大的人,再了解不過。他從未聽到過她有提起這方麵的術式。
天元看著五條悟點了點頭:“得益於我的術式,我活的夠久。我見過,曆代卦瞳持有者有一次施展了禁術。”
那就是兩百年前,當時竹內家主所做的卜算。如今想來,那枯敗衰竭的唯一逆轉之相,不是隱世,而是為百年後的竹內星降生打下地基。
“以自身的獻祭,做絕對的因果交換。”
夏油傑瞳孔一縮:“你是說...”
天元微微垂眸感歎:“既被稱為禁術,條件自然苛刻。”
“首先,要有龐大的咒力支撐。當時竹內家的上一任卦瞳持有者,自身咒力量不夠還是依靠了他人進行輔助。”
“其次,卦瞳所擁有的二次晉升你們知道嗎?”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這個他們知道。竹內星失明過後卦瞳花紋產生了變化,當時硝子也進行了檢查。
看著麵前兩位少年點頭,天元繼續說道。
“最後,需要真正做到‘觸碰神的領域’。”
二人聽完,都沉默了下來。這三個條件,確實都十分苛刻。可是...竹內星確實樣樣都做到了滿足。那她這一路走來算什麼,一路走過的成長都是為了達到此刻禁術的施展條件嗎。
她總說討厭命運的安排。
那她此刻的行為,是不是命運的安排呢。
是不是因果宿命的悖論。
天元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的,既然隻要抹殺她就可以換來結界消失,為何又要大張旗鼓的去使用禁術。
夏油傑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腦海中的絲弦越崩越緊。
甚至出現了,把天元吸收的想法。
危險而極端。
他半斂著眸,遮掩住了翻湧的眸光。
可是吸收天元,她的結界依然存在,這條路行不通。
夏油傑腦海裡開始演算著各種路線。
天元看著兩個正在垂眸好像在思索什麼的少年,也不忙著說什麼,依舊態度平淡的靜靜坐著。
五條悟依舊思索著:“喂,大拇指暴龍獸。”他忽然抬起頭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你還真是喜歡話說一半藏一半啊。”
被稱為大拇指暴龍獸的天元有些皺眉。
五條悟像站累了似的,大搖大擺的蹲下揉了揉自己霜白的發絲,口吻不屑:“你隻說了結界吧。”
“如果隻是拆下結界,我們不是也能做到。”
當著天元的麵前,說要拆下她的結界,都快把他要成為詛咒師寫在臉上了。
天元歎了口氣,五條悟這個人,遠比他表現出聰明還要深。
“是的。”
她無奈的承認,又說道:“竹內星的目的,不止是撤下天元大結界。”
九十九由基的加入,其實也驗真了她的猜想。
“唯獨僅有她可以做到一件事——零咒靈的世界。”
夏油傑眸色微暗,前因後果已經串聯:“所以她是想利用禁術做絕對的交換,利用覆蓋全境的結界抹殺全部咒靈,然後再撤下結界。”
“......”
他說出口後,好像一切都變的說得通了起來。
與聰明人說話,確實不用太費心。天元頷首:“接下來如果她的做法是,覆蓋結界而不是撤下結界,就可以二次驗證我的猜想。”
......
*
仙台結界的覆蓋,確實驗證了竹內星的想法和天元的猜測。
夏油傑和五條悟看著眼前白茫茫的積雪,眸底都有著冷沉的光。
“我總覺得,星做的事情,不止這些。”
“……一定是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夏油傑總有一種恐慌感,就像頭頂懸著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就會真正的落下。這種恐慌是沒來由的,卻又在時刻提醒他。
多想一些,再多去想一些。
竹內星未吐露隱藏起來的東西,還有哪些。
五條悟手插在口袋裡:“但是目前我們要介入的首先就是阻止她施展那個禁術。”
夏油傑從失神中抽離,沒有否認五條悟的說法,確實當下明顯的線索提醒了他們要去這麼做。
“咒具不夠用了。”
落後仙台結界後,他就搶先去櫻島結界做了結界替換。他們沒有卦瞳,看不到那因果線,隻能一次次的去做演算,而後利用眾多的咒具來實現結界的替換。
為此五條家的寂庫都快搬空了。
可哪怕做到這一步,也僅僅隻完成了一個結界的變化。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說‘六眼’是作弊器,她的‘卦瞳’才是作弊器吧。叫什麼卦瞳,叫掛瞳算了。”
他們現在的想法就是搶先她一步更改結界的覆蓋,這樣就可以打斷她的進度。麵對不屬於她的結界覆蓋,她就無法一次性做更改,也能避免她再次承接巨大的因果。
“如果星真的闖入薨星宮,我們要不讓她割去天元的束縛和她一起殺了個大拇指暴龍獸算了。”五條悟笑著舉例,反水做個詛咒師好像也不錯。
“她不會來的。”
“嘁。”
她確實不會來,因為她的目標不止是撤下結界。
“僅僅一個櫻島結界還不夠,我們要多給她找點‘麻煩’,儘量牽絆住她的速度了。”
五條悟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本子,翻了幾頁。
他特意跑回了京都翻出了竹內家殘留的關於卦術的書籍,太過深奧其實難懂,但是他擁有六眼還是可以獲得一些情報。
“你的咒靈,食夢貘能不能回溯那個幻境。”
如果竹內星是明著作弊,他們就隻能暗著作弊了。
小學生吵架告家長,這種操作不是也可以嗎。
夏油傑腳步一頓,目光有些詭異的看了五條悟一眼:“無下限,還真是無下限啊。”
文字博大精深,沒有get到夏油傑話裡有話的五條悟驕矜的抬了抬下巴:“羨慕老子的無下限了?”
“可以試試食夢貘,但是未必可以獲得蒼鬥的輔導。他們已經不在了,即使回溯夢境,大概率也隻是重複當時的劇情。不過具體情況確實也是個未知數。”
“如果可以進入當時蒼鬥給星輔導卦術的房間,也許會得到新的情報。”
聽到夏油傑的說法,五條悟回憶了一下:“我記得,當時是清晨,然後蒼鬥再次出現是晚上,那麼有大半天的時間。”
夏油傑頷首:“幻境回溯太多次,會有精神汙染。如果那間房間是星抗拒他人進入的地方,你想踏入會很難。回溯時間不要超太多次,對你有影響。”
精神汙染,對擁有反轉術式和六眼的五條悟其實不算什麼。
真正的困難,是麵對沒有叛逃前的竹內星站在他麵前的樣子吧。
“彆陷入幻境了,悟。”
他重新邁出腳步,輕笑提醒。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怎麼在意的說道。
“哈啊,無所謂的吧。反正三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強嘛。”
怎麼能隻讓她一個人去做努力。
夏油傑笑了笑,確實如悟所言。
三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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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排五條悟進入了幻境,夏油傑帶著疲憊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被漆黑的夜籠罩著的房間,沒有多餘的光亮。
狹長的眼下,布滿了青黑。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一個好覺了。
無論是研究結界還是四處奔走,無事時他也鮮少可以睡好一個覺。
他拉開床頭櫃,櫃子裡躺著兩枚黑色的耳釘。
是竹內星有刻下助眠法陣的耳釘。
他拿在手上細細摩挲。
其實隻要戴上,他就可以一夜好眠。
可是他不願意戴。
畢竟,隻有在夢中才會相見。
這是他所擁有的可以再次常常見到她的唯一機會。
哪怕是噩夢,哪怕是那場雨的循環上演,他也想利用虛幻的夢境去見到那個身影。
他點燃了一根煙,卻沒有吸,隻是靜靜的看著煙頭的火光在逐漸向後燃燒。
夏油傑打開手機,瑩白的光亮打在臉上顯得有些孤寂。
他點開了四人的小群。
這一個群聊的最新消息,已經截止在了她叛逃的那日。
他們默契的選擇性的遺忘了這個群,再也沒有新的消息卻也沒有選擇去退出。
指節輕輕滑動,還能看到屬於她的消息。
隻是順著消息點開頭像,卻隻能看到。
[賬號已注銷]
一顆星星的墜落,卻無法變成實現他人內心所求的流星。
他躺在床上,手搭在了額角,微微闔著眼。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他口中輕輕念著這句話。
直到竹內星離開,他才真正意義上讀懂了她在說出這句話時,眼中苦澀所代表的雙重含義。那不止是開導他的惡念,也是在開導她自己吧。
是負擔嗎。
離開了他們,她就再也沒有所畏懼害怕的東西。
是提示嗎。
她說出這句話時,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是告彆嗎。
是已經決心去做一些事,所以下的暗喻嗎。
夏油傑側身,看著手中拿著那兩枚耳釘。
可是,星。
你的說法好像是沒用的。
若離開所愛的人,就再也沒有了恐懼和憂愁。
那為什麼他現在隻覺得痛苦。
名為“痛苦”的蜘蛛,織出了困住人的網。明明是最纖細的蛛絲,卻讓人無法掙脫,也無力掙脫。
以愛為囚牢,困不住注定要高飛的鳥。
以愛為束縛,捆不住可以輕鬆解開的人。
愛隻能是愛,是盤踞於心上的詛咒。
甚至無法詛咒他人,隻能一遍遍的重複詛咒自己。
夏油傑閉了閉眼。
【“強烈的情感對人而言其實是巨大的消耗。”】
他先是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然後像止不住似的越笑越大聲,直到笑聲裡沁滿了苦澀。
可是,星。
愛永遠不會是消耗。
摘星
竹內星正在輕聲給孩子們朗讀睡前的晚安故事。
一盞有著柔和光暈的夜燈正在床頭發出暖黃的燈光。
菜菜子和美美子縮在被子裡,眼裡已經有了困倦,她們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那小美人魚最後真的變成泡泡消失了嗎?”
竹內星看著手中的故事書,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個柔和的笑:“也許對於小美人魚來說,這是她最好的選擇。王子的幸福,是她的追求,無論主角是不是她。”
美美子抱著玩偶,眼睛一閉一閉已經快要睡著,口中低喃著斷斷續續的話。
“...那王子...知道了真相後,是不是就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她俯身輕輕在她們額頭落下一個吻:“晚安,做個好夢。”
她抬手熄滅了燈,走出了房間輕柔的關上了門。
手中的那本故事書,她還拿在手裡。
竹內星走去了花園,正值冬季,沒有什麼特彆多的花可以欣賞,就連樹葉也早已脫落,留下光禿禿的樹枝。
夜風帶著寒涼,可是竹內星卻也沒選擇回到房間。
她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下。
抬頭看向星空。
今晚的星星不多,零散的幾顆,倒多添了幾分寂寥。
冷風偶爾也能幫助思緒清醒。
她拿出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啟各種APP又關閉。
似乎被她這種假裝很忙的情況逗笑了,她輕笑一聲又收起手機。
好像沒什麼人可以閒聊,隻剩下頻繁的切換軟件來增加一絲枯燥的趣味。
她對著天空伸出了手。
從張開的指縫中還能看到稀疏的星星。
很近,好像觸手可及。
很遠,其實是遙不可及。
竹內星有些怔怔出神,直到身邊忽然坐下了一個身影。
她收回手,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大晚上的跑出來吹冷風發呆,大戰在即你倒下了誰來指揮。”
伏黑甚爾靠著椅背整個人都充斥著懶散的氣息。
竹內星並沒有對伏黑甚爾的問題做回答,隻是笑著忽然問到:“看煙花嗎?甚爾。”
“嗯?”
“我可以放煙花喔,離火煙花。”
伏黑甚爾側眸看著身旁少女眼中閃過的一絲寂寥,嘖了一聲:“無聊的大小姐做無聊的事,煙花有什麼好看的。”
竹內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清脆如鈴的笑聲十分悅耳:“不愧是甚爾呢。嘛,那就當是‘首領’的命令好了。”
伏黑甚爾雙手枕在腦後,倒也難得沒說是命令就要明算帳這樣的話。
他隻是看著她抽出了墨引,壓縮了離火的咒力後送上了夜空。
色彩其實很單調,隻有單一的火光。
但是倒也不失一份好看。
咒力形成的花火,在身邊少女的眼底倒映出好看的光彩。
伏黑甚爾扭過頭,沉默的看著“點燃”的花火。
“大概就是這陣子了吧。”
“也許吧。”
“會成功嗎。”
“會。”
她靜靜的看著因為有花火,夜幕變得沒有那麼空曠,倒是眼底多了些笑意。
“惠的訓練可以加入了,我也準備要閉關幾天了。”
“嘖,帶小孩很麻煩啊。”
伏黑甚爾揉了揉自己的發絲,嘴角有些不耐。
但是沒有再次說出帶小孩要加錢或是直接拒絕不乾這樣的話。
“甚爾,做個約定嗎?”
竹內星忽然開口說道。
“如果我輸了,這個組織就丟給你算了。”
伏黑甚爾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你這個組織已經有錢到爆了,就這樣丟掉這棵搖錢樹拿來做賭注嗎?”
竹內星站起身,看著煙花燃放過後重新變的寂寥的夜空。
“是啊...那也要一個龐大的約定才能對的起所代表的價值吧。”
她低喃了一聲,似乎身上氣息也跟著低落了下來。
“那就約,塵埃落定後我們大家一起把酒言歡吧。”
她轉身,臉上淺淺的笑意就這樣印入了伏黑甚爾的眼中。
“這麼簡單的事情,有什麼好做約定的。”
伏黑甚爾有些不自在的歎了一聲。
竹內星垂頭笑了笑,簡單嗎……
可是在她看來,已經沒有比這個約定所代表的含義更加龐大的東西存在了。
竹內星沒有回應,隻是轉身離開了。
伏黑甚爾看著她離去後抬眸看著夜空:“和被幸運之神拉黑的賭狗下賭注,你已經注定要贏了不是嗎。”
似乎感到無趣,他坐了會也站起身了身離開。
空無一人的花園,隻剩下呼嘯的晚風在吹。那本被遺落的繪本靜靜的躺在長椅上,隨著晚風吹過,書頁嘩嘩的翻著,直到停在了最後一頁插圖。
在小美人魚化作了五彩繽紛的泡泡旁,有著一條用鋼筆寫下的批注。
[也許小美人魚在換取雙腿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