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團子們知道了竹內大人很喜歡折騰她的術式玩後,她們也被開啟了奇怪的開關。
美美子喜歡從自己的玩偶中抽出繩索來和大家翻花繩;
菜菜子喜歡拍下照片後,用P圖技術大肆塗鴉具現化到照片人物身上進行惡作劇;
真依喜歡構築出香蕉皮,讓總是一臉正經的拜爾摔跤;
真希依舊喜歡使用天與咒縛的絕對優勢進行食堂搶飯。
麵對下屬們哭唧唧的抱怨,竹內星聳了聳肩:“這是對你們的額外訓練。”
——《摘星雜談》
————————*————————
“大白,大黑。彆鬨了。”
竹內星皺眉看著兩隻貓貓肉墊沾上墨水後,在她的文檔上走來走去留下了一個個梅花印的爪印。
“喵喵”
似乎對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叫它們大白大黑表示不滿,它們今天也不怎麼配合。
竹內星無奈的抱起兩隻貓,放在了地上。
“沒辦法,文件臟了。不是我不批,是真的沒辦法批。”
竹內星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兩聲,合理找到摸魚理由後這才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三人。
伏黑甚爾帶回來了一個頭發炸炸的像極了海膽的小男孩和一個看起來乖巧到沒話說的女孩。
“不介紹一下嗎?”
竹內星有些好奇的看著幾乎和伏黑甚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男孩,大概也猜出來了這是他的孩子。
“他叫伏黑惠。”伏黑甚爾拍了拍伏黑惠的腦袋,隨後又拍了拍伏黑津美紀的腦袋:“她叫伏黑津美紀。”
簡短,沒有多的信息。
竹內星聽的一頭霧水,她緩步走到對麵的沙發坐下。
“兒子和女兒嗎?”她敲了敲手中的煙鬥,剛想點燃想了想又放下,有孩子在影響不好。
她開啟卦瞳隨意掃了兩眼,隨後眯了眯眼,有些沉默下來。
這兩個孩子......
伏黑甚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惠是我的孩子,津美紀是我入贅的那家的女兒。”
竹內星了然似的點了點頭,那這樣就說得通了。津美紀並不存在和伏黑一家有著血緣的因果鏈接。
兩個孩子過於安靜,到辦公室這麼久基本就沒說過話,但是坐得端正很有禮貌。
竹內星手托著下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氣氛並沒有寧靜太久,伏黑甚爾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瞥了兩個孩子一眼:“這次回去倒是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他看著伏黑惠嘴角勾起了一絲有點惡劣和想要看好戲的表情。
“禪院家家傳術式,十種影法術你知道嗎?”
他的兒子還真的是給他送了一份大禮,受到家族歧視的他,卻有一個繼承了禪院家一脈相承的十影兒子。
竹內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墨發綠瞳的小團子一眼:“你是說...”
禦三家的術式,其實在咒術界都很透明,基本大家都清楚遺傳下來的術式會是什麼。
如果說伏黑惠繼承了這個術式,禪院家倒是會很想認領回去。
“你現在怎麼打算?”
“如果是之前,賣給禪院家做個交易也不是不行。但是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大小姐。”伏黑甚爾挑眉,滿臉寫著“做好準備,我要敲竹竿了”的表情。
當著孩子麵前說要把他賣掉什麼的,這個爹當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屑啊。
竹內星眼角抽了抽,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你想開價?”
她並不想用“買”這個字來定義一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再小也要給予尊重。
伏黑甚爾輕笑了兩聲:“十五億。”
十五億嗎,竹內星思考了一下。
其實按照十影的珍貴程度來說,並不貴,她也支付的起這個價格。
“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竹內星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支票,洋洋灑灑的簽下十五億的款項後蓋上公章。
她指尖夾著支票晃著。
伏黑甚爾一愣,但是又不怎麼在意的詢問:“什麼要求,太過分我可不樂意。”
竹內星看著旁邊墨發綠瞳的小男孩,溫和的笑了笑。
“去試著換一種活法,或是去試著做一個好父親吧,甚爾。”
她眉眼帶著笑意,把支票遞給了他。
竹內星並沒有打算真的從他口中得到什麼溫馨到不行的答案,她向他們伸出手:“走吧,姐姐這邊還蠻大的,可以帶你們玩玩。”
兩個小孩也沒拒絕,眼前這個姐姐身上的氣息很平靜溫和,很值的人信賴。
惠和津美紀對視了一眼,伸出小小的手,搭上了麵前這雙瘦削蒼白透著病態的手。
他們跟著她的腳步向門口走去。
即將出門時,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在他記憶中已經快要淡忘的“父親”角色。
在被丟下中長大,好像被賣掉也沒有什麼難以接受,可以和津美紀好好的生活下去現在是他唯一的願望。
但是,其實他內心也是渴望的吧。
伏黑惠垂著眸。
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伏黑甚爾坐在辦公室看著離去的三人,抿了抿唇,看向了手中的支票。
早就蒙塵的良心忽然有點隱隱作痛。
他有些硬邦邦的低嗤了一聲:“掌握所有人心的‘首領’嗎...”
明明她也身在詛咒師的淤泥中,明明也身在爛透了的咒術界。
伏黑甚爾的眸光晦澀,話語中帶著一點嘲諷:“不過是個小鬼而已...”
他對竹內星的看法其實很複雜。
最初,也單純的隻是因為遇到第一個除他之外的天與咒縛而感到好奇。若是論成長軌跡,他們是完全的天與地的差彆。
竹內家對她的寵愛,在還未離開禪院家時就略有耳聞。與從小受到禪院家歧視慢慢長大的他不同。
可她也像持續燃燒的燭火,哪怕在各種各樣的狂風呼嘯中,卻始終未曾熄滅。依舊執拗的燃燒著屬於她的光芒。
哪怕遇到滅族這樣的事,依舊認真努力的活著。
如此孱弱的身體,是怎麼活下來的呢,又怎麼做到如今的這一步的。
他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
靠著咒力支撐?還是靠在在他看來有些可笑的意誌?
其實他的氣惱多過良心的隱隱作痛。
一個沒有多大的小鬼,又有什麼權利來說出讓他換一種活法這種話。
有一種不適感,好像靈魂被一雙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去的感覺。
伏黑甚爾站起身,慢慢走出了摘星。
冬日裡的風吹的蕭瑟,雪停了卻更加的冷。
但是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彆。
天與咒縛帶來的絕對性身體優勢,他從未感覺到寒冷或是病痛。
可是他今天卻感覺到了有一絲“涼”,遠沒有達到冷的程度,可是偏偏是一股無法忽視的“涼意”,就這樣隨著風鑽入了身體,漸漸彌漫四肢百骸。
他忽然有一些好奇,他拿出了手機,給竹內星撥打了一個電話。
少女接起電話時,似乎有些不解疑惑。電話中,她的聲音通過傳輸多了一絲電子的冰冷:“甚爾?怎麼了嗎。”
伏黑甚爾抬眸看向陰雲籠罩的天空。
明明早已丟掉自尊心、不再尊重自己與他人,可是現在卻多了一絲疑惑感。
他又在疑惑和質疑什麼呢?
“甚爾?”
電話那頭少女又詢問了幾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他似乎聽到她在咕噥“信號有這麼差嗎?要不建個基站。”這樣的話。
帶著點低沉的笑就這樣溢出了喉間。
“大小姐,我還有彆的業務你要不要試試?”
“哈——?一頓飽和頓頓飽你算是玩明白了,甚爾君。”
竹內星有些無奈的吐槽了一句,伏黑甚爾這是小白臉職業病犯了嗎。
伏黑甚爾也不急,隻是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了煙盒,點燃了一根煙。
他靠在摘星的門柱旁,沉默了一陣後忽然開口問道:“喂,大小姐。你後悔過嗎?”
竹內星腳步一頓,視線歉意的看了看身邊的伏黑惠和津美紀,拿著手機稍微走遠了兩步。
“你是指叛逃嗎?”
竹內星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腳下朱紅色的地毯紅如血液。
這條路,曾經埋下了屬於術師竹內星的眼淚。
電話那頭隻有屬於男人的呼吸聲,好像是默認了她這個疑惑。
“不後悔,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給自己留退路。”
“是嗎。”
伏黑甚爾笑了笑,卻沒有掛斷電話。
“你是後悔了嗎?甚爾。”
電話那頭少女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似乎也夾雜了好奇。
後悔?他又會後悔什麼。
伏黑甚爾剛想開口否認,就聽到她又說了一句。
“無論你現在是在後悔什麼。”
屬於伏黑甚爾的靈魂,早已傷痕累累。深陷淤泥卻從未高舉雙臂請求救贖。
他不需要救贖,也不屑他人給予同情。
天與暴君,有屬於他自己的驕傲。
“我會是你永遠的退路。”
“......”
竹內星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沉默了兩秒收起手機。笑著走向了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的伏黑惠和津美紀,她再次牽起他們的手:“走吧。”
她從未想過束縛伏黑甚爾留下,哪怕他的戰力對於摘星來說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力量,但是她也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退路也好,同伴也好。
伏黑甚爾一向都是自由的。
雖然主動掛斷了電話,但是伏黑甚爾卻看著通話頁麵怔怔出神了好一會。
【我會是你永遠的退路。】
明明是隔著手機,可是卻好像看到她笑吟吟的眼睛,裡麵總是帶著笑意。
還真是可怕的“首領”。
他驀的啞然一笑,輕吐煙霧,靠著門柱抽完了這根煙。
然後邁著步伐又回到了摘星組織內。
無論是天與暴君,還是伏黑甚爾。
永遠不會臣服於誰。
但是,活著的實感,如若可以多一些。
是否也能換一種方式活下去,又是否還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