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這都日上三竿啦,怎麼還沒起?”
“我的乖女兒,今日可不能賴床啊。你父親被皇後傳召入宮診治,應該就快回來了,到時必定是帶著宮裡的賞賜一同回來,你得去前院跟我們一起謝恩才行啊!快醒醒,芝芝!”
白芝覺得這一句一句的嘮叨甚是吵鬨,虛虛地睜開眼。
眼前略有微光閃現,模糊中耳邊響起一道無機質的電子音。
【滴---隨機盲盒任務係統已綁定!】
【宿主白芝您好~】
【係統根據您的過往經曆,為您進行了全麵性的評估。】
【檢測到您的座右銘: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恭喜您獲得標簽:精神穩定的發瘋。】
白芝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小拳頭已經攥緊。
“你隻是一個機械產物,你越界了。”
麵前的麵板抖了抖,不確定是在害怕還是在得瑟。
【您將會在隨機時間隨機地點獲得不同的任務,若完成會有獎勵,若未完成也會有懲罰哦~】
【本係統不定時上線,祝您好運~】
“係統,係統?你死哪裡去了?你按字節收費啊這麼惜字如金?”
已讀,不回。
白芝突然覺得自己能跟霸道總裁感同身受地嘮會兒磕了。
有一種起點男主小時候被全世界拋棄的無力感和憤怒。
“芝芝!”
白芝翻了個身,隨後坐了起來。
“知道啦,我已經起來了。”
話音剛落,幾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進了房間,伸手就要幫白芝脫衣服。
“你們乾嘛?”
白芝被嚇了一跳,原主的記憶也隨即湧入腦海中。
走馬燈般地放映著她十分陌生的種種場景。
白芝看過很多古裝電視劇,也十分熱衷於穿越題材,自然也幻想過自己要是遇上這等玄乎事會怎麼辦。
答案就是,站著辦,坐著辦,躺著辦,愛辦不辦。
她一個花卉療愈師的職業能有什麼用處?
心情不好,我給您插個花樂嗬樂嗬?
所以當她真正意識到自己穿越時,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她腦海裡隻蹦出了兩個字,躺平。
白芝從小便熱衷於花卉,尤其喜愛珍稀清冷的花。
畢業後,她投身於花卉研究之中,成為了一名花卉療愈師。
她的夢想,便是這世間所有人都能擁有如花般純淨且附著芬芳的靈魂。
今天她去植物園遊玩,被一株從未見過的珍稀花卉吸引,駐足觀看了不知道多久,甚至都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時,就已經置身此處。
更有甚者,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扒自己的衣服。
“芝芝,你這是怎麼了?這幾名丫鬟從你小時候就一直伺候你穿衣,怎麼今日突然害起羞來了?”
白夫人見白芝抗拒非常,躲躲閃閃就是不肯讓丫鬟觸碰,不解地詢問著。
“母親,我自己穿吧……你讓她們把衣服放下,全都出去吧。”
白夫人雖不明白女兒為何如此,但一向寵愛這個乖女兒,所以也就聽她的話。
望著認真研究衣服穿法的白芝,白夫人語重心長地說:“芝芝,等會兒謝恩時,你和向笛一同前來好不好?”
“我知你不喜歡他,但是畢竟你們已經成婚快一月了,你還一次都未曾去過他的房間。反而是向笛常去你房間找你,可每次你都不在。”
白夫人有些無可奈何。
“這樣下去,終是不太體麵。”
白芝是白府的獨女,父親和母親從小便將她寵得無法無天。
長大後,她更是任性妄為,常常惹出禍事。
有了這樣的名聲,自然是很難婚配。
正好,父母也不願她嫁入彆家去受委屈,所幸便為她找了個贅婿。
向笛,便是白芝的夫君。
一個月前才成婚,還熱乎著的夫君。
白芝好不容易研究好了衣服,理了理原主的記憶,輕聲道:“好的母親,我會和他好好談談,再一道過來。”
女兒突然變得如此懂事,白夫人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些許疑惑。
還來不及細細琢磨時,一位下人便匆匆從府門外叫喊著跑進。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白夫人忙帶著白芝前往正廳,剛坐下便開口輕責道:“你今日怎麼這麼沒規矩,大呼大叫的成何體統?”
許是心急,一向溫柔端莊的白夫人語氣也未免有些不好。
“究竟發生何事了?你不是和老爺一同進宮的嗎,老爺人呢?”
下人聲淚俱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老爺他……他被皇後娘娘暫扣於宮中了!”
白夫人慌了神,手邊的杯盞被她起身的動作掃落。
“怎會如此?”
白夫人頭上的步搖因情緒不穩而搖曳,晃動在白芝眼前。
可即便如此,白夫人仍然麵容平靜,沒有絲毫崩裂之勢。
“你先彆慌,將今日發生的事細細說與我聽。”
下人努力平複著情緒,略微鎮靜了些,這才勉強開口。
“今日皇後娘娘身體不適,傳召老爺入宮診治。老爺如平日一般為娘娘把脈,而我在殿外等候。”
“過了許久,裡麵突然傳來娘娘的怒斥,好似是在責怪老爺醫治不當,娘娘還說……”
白夫人也克製不住激動:“皇後娘娘還說了什麼?”
“說……說要誅白家九族!”
說完這句話,下人又嚇得魂不附體,沒忍住哽咽了起來。
白夫人驚得癱軟坐回椅子上,一顆心如墜冰湖。
“這……怎麼會鬨成這樣……”
白芝在一旁簡直看傻了眼,這到底是什麼地獄開場?
自己才剛穿越過來不到一小時,就要莫名其妙被連坐誅殺了?
彆人穿越拿的是女主劇本嘎嘎亂殺,她穿越就被塞了個炮灰角色,隻能嘎嘎嘎嘎?
白芝畢竟是現代人,沒有實在地領略過封建社會皇權的獨.裁性質,所以這份恐懼並沒有落到實處。
她學著母親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不太確定道:“皇後,應當沒有因為醫治不當就誅禦醫九族的權利吧?”
白夫人麵色煞白:“若是彆的娘娘,就算有這權利,也自是做不出這樣荒唐的事。”
“可當今這位王皇後,仗著有位宰相父親,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咱們白家落到她手裡,可真是生死難料啊……”
白芝立刻在腦海中呼喚係統:“係統!你給我出來!你這是給我安排的什麼劇本啊?”
【宿主,新任務已發布。】
“這麼快?”
【任務內容為:在今日讓向笛與你和離。任務獎勵為黃金一兩。因這是第一次發布任務,所以破例沒有懲罰哦!】
“明白了。”
【好的。那小的退下了。】
“夫人妝安。”
不遠處傳來一句溫潤的叫喚,引得白芝向那處投去了視線。
來人君子翩翩,形是長身玉立芝蘭玉樹,貌若秋月溫潤俊逸非常,似是月下的謫仙人一般,有一種不染塵世喧囂的氣質縈繞身周。
正是自己那位新婚一月的夫君,向笛。
向笛在自己屋裡得知了消息,匆匆趕來。
雖是男子,性子較為沉穩,但驟然得知此事,臉上還是生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
見白芝緊緊盯著自己不放,向笛回之一笑,開口輕喚:“娘子。”
向笛的聲音溫潤,而這一聲娘子叫得深情,白芝聽後全身酥麻,頓時紅了耳尖。
要知道在現代,她這朵母單花可是綻放了整整二十六年。
白芝在記憶中查找著向笛這株花落到了她手裡的緣故。
向笛本是一名長笛樂師,從前常來白府上演奏。
因其相貌不凡,笛聲一絕,深受白老爺與白夫人的賞識。
某次演奏結束後,向笛跪倒在白老爺麵前,請求他救救自己的母親。
白老爺應允了他,而作為報答,他成了白家獨女的贅婿。
這樁婚事,原主本是不樂意的。
向笛雖儀表堂堂,但原主被嬌縱慣了,不願被婚姻束縛。
可這次,過去一直對她千依百順的父母卻沒由著她的性子,愣是讓向笛進了門。
新婚一個月,原主故意冷落他,竟一次都沒去看過向笛,就連新婚當夜也未曾踏進房間。
想來向笛定是很不喜歡原主的,這次任務應該很容易完成。
見白芝表情複雜地看著向笛,白夫人走到他跟前,握著他的手。
“向笛,之前聽到你叫我夫人,本想讓你喚我一聲母親。”
“可如今,我卻很慶幸你還沒來得及改口。”
向笛聽聞此言,臉色有些不好,卻依然掛著淺笑道:“夫人這是什麼話?白家於我有恩,夫人較之向笛母親,在我心裡都是極為重要的人物。”
向笛似是沒聽懂白夫人的言外之意,亦或是聽懂了可不願道出。
向笛的人生本就不易,白夫人自然不想他就如此被白家拖累。
正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白芝懂得母親的想法,也很慶幸母親的想法竟與任務不謀而合。
她緩緩開口:“向笛,你我雖有夫妻之名,卻並無夫妻之實,臨到此刻,也算是咱們的情緣到了頭,不如一彆兩寬,就此彆過。”
向笛握緊拳頭,話語中略顯悲涼:“娘子,這是我們成婚一個月來,你與我說的第一句話。”
原來向笛對原主是有感情的。
白芝被向笛低落的語氣感染,像是也體會到了他的難過。
白芝在現代已有二十六歲,而眼前的向笛不過才二十歲。
在她眼中,向笛就像一個小朋友一樣,委委屈屈地垂著頭,連小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用右手輕輕摸著向笛的腦袋,以作安撫。
向笛愣神,似是對她的動作感到不可置信。
“向笛,聽話,現在白家前景不明,你卻還有大好前程。”
“你我和離,從此天廣地闊,我祝你前程似錦,另覓良緣。”
白芝語氣溫和卻能聽出堅定的意味。
向笛從未見過如此溫柔和善的白芝,一時被驚豔地挪不開眼。
白芝察覺出了向笛的驚訝,兀自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是不是ooc了啊?
沒辦法,誰叫原主人設是個刁蠻任性的炮灰女配角色呢?
向笛自來府上演奏起,就從沒得到過原主一個好臉色。
“向笛,當年是白家挾恩以報,本就是我們的過錯。”
“你母親身體一向不好,需要你的照顧。”
言儘於此,點到為止,向笛不會聽不懂。
向笛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我不願和離。”
“母親常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想,母親也會同意我的選擇。”
“況且...我對娘子,不止有恩情,更有男女之情。隻是自從成婚後,娘子一直不願見我...”
白芝忙打斷他:“我知道了。你確要如此嗎?”
麵對白芝的問話,向笛點了點頭。
好吧,這小朋友妥妥戀愛腦。
年少輕狂,油鹽不進。
勸不動,生活不易,白芝歎氣。
若向笛不是這個世界的男主,那可能就是跟她一樣的炮灰角色,救不了。
若向笛是男主,那可是氣運之子,不必救。
左右這次任務獎勵不過是錢,若白家真被誅九族了,命都沒了,錢留著又有何用?況且也沒有懲罰,就隨他去吧。
白芝豁然開朗,一下子就想開了,默默在向笛身旁坐下,靜靜享受著很可能是最後一刻的幸福生活。
到了傍晚時分,一群官兵將白府圍了起來。
見這情形,向笛下意識將長笛從腰間取出,緊握在手裡,悄悄藏於身後。
直到看見白遷老爺被幾位太監攙扶著走了進來,向笛緊握長笛的手才稍稍鬆了下來。
白遷帶領白家所有人跪在了前廳。
“禦醫白遷醫治皇後不力,本應全族賜死。然陛下念其多年侍奉,勞苦功高,特免其死罪。”
“著令白氏全族流放邊境,一切家產均上繳國庫,未得皇令不得再入京城。”
白遷接過聖旨:“臣叩謝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