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對胡亥性格不熟悉的人,在看到這樣的場景都能夠感受到對方是故意的。
但也正是可以看出他行為的動機,令觀看天幕的人產生了疑惑:莫非真的是有病嗎?
否則怎麼不進行任何的偽裝呢?從之前天幕的景象中多少能獲取到相應的信息:胡亥還是有些小聰明在的,他不可能不清楚偽裝生病還做出如此的姿態迎來的後果是什麼。
始皇帝的性格他們也從天幕裡了解過,即使不是天幕,在史書裡也記載他不是輕易相信彆人的類型。
可從蒙恬以及扶蘇的對話過程中,能夠聽出對方好像是相信了胡亥的病症。
不過,真的有那麼簡單嗎?懷揣著這般的想法,大多數的人還是都選擇了始皇帝知道胡亥裝病的答案。剩餘的少部分人則是選擇了胡亥真的有病,並不是裝病。
畢竟,欺瞞皇帝,即使是處於不同的世界,他還是皇帝。做出偽造隱瞞的事情,是要遭受很嚴重的懲罰。哪怕胡亥是秦始皇的兒子,也不能代表他就能安然無恙。
所以隻有胡亥生病了才會被始皇帝接回來,而做出如此行為的秦始皇更是說明這點。
但實際情況究竟如何,就要看天幕接下來的發展以及始皇帝的想法。
*
始皇帝三十五年(前212年)
嬴政望著天幕浮現的畫麵,神色莫測,任誰都察覺不出他的想法如何。
但在他身邊待了多年的李斯還有趙高卻分析出他的心情不甚美妙,不止是對扶蘇還有對胡亥,兩人的行為無疑在嬴政的雷點上來回跳躍。
尤其是扶蘇,僅從天幕顯現出的幾個內容來看,應該多吸取些教訓。
就像蒙恬將軍所說的那般,需要提高警惕。結果卻因始皇帝的態度就很快的相信了。
如此的情況都會讓人懷疑先前的事情,他有沒有掌握到經驗。
但顯然是沒有的,仍然被胡亥給出的信息欺騙。這非常不符合秦始皇對扶蘇的期待,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
都被胡亥偽造的詔書自殺,現在又重蹈覆轍。還是在始皇帝特意交代任務的情況下,將胡亥的事優先處理。
說的好聽點是兄友弟恭,說的不好聽點,便是分不清楚主次。
李斯自認始皇帝會將任務與胡亥的事同時告訴扶蘇,是有考驗他的道理。
不管是考驗他對工作的態度,還是考驗他對胡亥的態度,想要的發展並不是天幕中此時進行的影像。
如果他們這裡的扶蘇公子在上郡以這般的行為對待胡亥,那在陛下的心中會更大打折扣。
希望扶蘇不至於那麼糊塗,同樣觀看著天幕的人心裡祈禱著。
或許是眾人的祈禱,又或許是沒有經曆過天幕世界裡時間的洗禮,所以在到達上郡的扶蘇,麵對胡亥的要求時,冷硬的拒絕了。
這對胡亥來講,是很嚴重的打擊。
“你就不能像神跡那裡的扶蘇好好對我嗎?”胡亥想著路上騎馬快速的來到上郡,其煎熬程度有些難忍,哪怕過程中有扶蘇關心,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如今,到達上郡想要個好點的房間去休息,卻又被扶蘇阻止。恰逢天幕裡他指揮扶蘇乾這事乾那事,諷刺他時還沒有任何的怨言,又如何不羨慕呢?
換作以往,還在皇宮時,他也可以像天幕中的畫麵享受生活。而不是像現在在風餐雨露裡來到這摸不著邊的地方。
不過是個簡單的要求,他都不滿足,胡亥不禁懷疑扶蘇真不是故意的嗎?
對他想法不知的扶蘇卻還義正言辭的勸說道:“父皇派遣我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享樂,亥弟,你也該懂事點。就像來時那般艱苦忍耐的態度就很不錯,接下來的生
活我們也要冠以樸素的原則。”
“但——”就在胡亥不服氣想要辯駁的時候,扶蘇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繼續說著,“況且,父皇為何要你與我前往這裡,其中的道理你應該能夠明白才對。”
“還不是被你牽連的?”提起這件事,胡亥心中的委屈幾天幾夜都沒有辦法講完,“我本來好好在宮裡待著,你惹怒父皇不說,還在這緊要的關頭講出那種冠冕堂皇的言論。現在,你以教育的口氣對待我,就不曾覺得對不起我嗎?”
“好逸惡勞的行為是不可取的,父皇會下令讓你同我前來,說明對你還有感情。”扶蘇意圖讓胡亥明白裡麵的道理,多虧天幕的出現使得他理解嬴政的用意,否則他還傻傻的以為……但理解歸理解,讓他放棄原有的政治思想是不可能的。
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如今的秦國需要另種思想來發展。當下的秦律還是有很大弊端的,不能夠以從前的方式去發展。
現在,父皇將胡亥交給他,他自然得讓對方滿意。
首先就糾正掉胡亥在對待人、事物、思想上的問題。
然想要達到目的,天幕中呈現的內容或許有些可取之處。隻是,此時播放的畫麵不太適用於他與胡亥的身上。
【扶蘇在聽見胡亥的話,似乎記起他生病的事情,又考慮到他近幾年被送往參加變形計的生活的確有些困苦,也就沒有拒絕,挽起袖子走向廚房將冰箱打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模樣令他將視線移到胡亥的身上:“亥弟,你這裡沒有彆的東西嗎?”
“沒有啊,你不是知道我才回來嗎?家裡怎麼可能有東西呢?”胡亥沒有半點心虛,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很隨意的透露出他如今的淒慘,“就我現在吃的東西還是父皇聽到我的祈求施舍給我的,不像你身邊還有蒙恬侍衛幫忙。”
扶蘇好像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是這個樣子,他注視著空蕩蕩的冰箱,眼角瞥向百無聊賴的胡亥,最後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替你買些東西了。”
旋即,他又停住腳步,有點擔心放著胡亥獨自在家有點不安全。便試探性的詢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呢?”
“不要。”在回答這問題的時候,胡亥中氣十足。但很快的,他又壓製住自己的聲音,頹喪裡帶著些許弱氣,“不是蒙恬侍衛出去還沒有回來嗎?要是我跟著你去,豈不是會讓他感到擔心?再者,出去以後看到那麼多人健康快樂的模樣,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沒有多少時間活了。與其無端端的增加不暢快,還不如在家裡待著,好歹還能讓我輕鬆會兒。”
扶蘇聞言,覺得胡亥的話有幾分道理。說不定他此刻跟他聊天也是忍耐著內心的厭惡情緒,就像他提到的時間不久,可無論是他還是蒙恬都沒有生病。
於是,出於善意的想法,扶蘇點點頭,“不出去也沒關係,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呢?回來的時候幫你帶上。”
“真的?”胡亥頓時坐起,狐疑的望向給他承諾的扶蘇,眼裡閃過幾分不信任。
但很明顯,他又有些心動,不由試探性問道:“不騙人?”
“你何時見過我騙人?倒不如說……”扶蘇略帶複雜的凝視著胡亥,也讓胡亥恢複了正常。
他倚躺在沙發靠背,開始毫不留情的點開菜單:“我要吃八寸水果蛋糕,味道要上好的。如果水果不新鮮,買回來我也不吃。”
在提著這些要求的時候,他偷偷地觀察著扶蘇的表情,居然不覺得有難度嗎?
於是,斂住情緒的他繼續挑剔:“除了蛋糕,我還要栗子糕,栗子也要。都要現做現炒的,拿回來要是涼了吃的我病情加重,我也不依你。”
“水果之類的我要桃子,櫻桃,葡萄,菠蘿,還有西瓜。即便不是
這個季節的,我想你也能夠買來吧。”仿佛是信任扶蘇的能力,胡亥絲毫不擔心對方會不會給他帶回來。
然後他可能是覺得水果之類的東西數量充足了,又提起快餐食品:“肯德基麥當勞這些彆忘記,麻辣香鍋,串串香,烤肉,缽缽雞,炸蝦,為了避免浪費,我就暫時要這麼多吧。”
語氣裡的意猶未儘,扶蘇都能感受到。但他也不可能就真的按照胡亥說的這些東西都買回來:“亥弟,你不能因為生病就隨心所欲的糟蹋身體,先不說你提的這些食物拿回來一個人怎麼吃完,它們之中還有些你現在的情況不能食用。”
誰知還沒有等扶蘇說完,胡亥就打斷了他,“怎麼就不能吃了?我也隻是想要過過癮,就不能讓我快活兩天嗎?吃的、喝的、玩的都不給我,是想要餓死我嗎?我就知道你這次來看我是不安好心,否則怎麼還對自己仇人笑意盈盈的呢?”
“亥弟,你——”扶蘇有點覺得自己跟扶蘇有理說不清楚。
就在此時,出去買冰激淩的蒙恬回來了。他見扶蘇站在門口好像要出去的模樣有些疑惑:“公子,你這是要離開嗎?”
在問此事的時候,蒙恬下意識的瞥向還沒有關緊的門。
沒有注意到他動作的扶蘇點點頭:“是啊,胡亥說他要吃——”
“要吃什麼?”宛若斥責又有些冷若冰霜的聲音傳遞在扶蘇耳邊,對此熟悉的他立刻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就發現嬴政不知何時站在那裡。
那不怒自威的眼神使得扶蘇不由低下頭禮貌的打起招呼,嬴政聞言輕哼回應。
但扶蘇不敢借此放鬆,隻能滿懷忐忑的心情站在原地。
嬴政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動作,依然繼續著剛才的話題,“說吧,要吃什麼?”
現場沒有人回答,嬴政也不擔心,他的視線在扶蘇與胡亥頭頂來回移動,良久他將視線定格在胡亥身上:“來,胡亥,你跟朕說說你要吃什麼?非要讓扶蘇出去買?”
“這個……也不是我非要扶蘇去買。”在麵對秦始皇眼神的時候,胡亥的神情有些漂移,銳利的目光好像是要看穿他,使得胡亥不由得側頭躲過,語氣也有些囁喏,“是他說要給我去買的,所以我才說了那麼些東西。”
“那麼些東西?嗯?”嬴政聞言,漫不經心的注視著胡亥。
胡亥知道若是他將為難扶蘇的餐點名字都說出來,估計又少不了一頓打,嚴重點還有可能被發放到西伯利亞。
西伯利亞那地方他沒有去過,但聽說過那裡是非常寒冷的。就以他的狀態過去,什麼時候能回來,都沒有辦法說定。
嬴政見胡亥惴惴不安的模樣,嗤笑了一聲,“你不說是嗎?朕讓人說給你聽!蒙恬,來給胡亥重頭到尾說一遍。”
蒙恬自是遵旨,平淡無波的語氣將他們在門外聽到的內容全部說了出來。
而扶蘇在蒙恬說的時候在心裡對比是否相同,最後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
所以……父皇在他與胡亥說話的過程中就來了?蒙恬也是那時間點回來了?
嬴政瞧見扶蘇的眼神變化,心知他是明白了。胡亥的表情,看也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腦海中浮過這些的嬴政也不再耽誤時間,將矛頭指向扶蘇:“扶蘇,你知道朕為何將胡亥生病的事情告訴你呢?”
扶蘇有感覺到嬴政在提起“生病”二字時,語氣很是意味深長。
心中頓時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您是讓兒臣來辨彆胡亥到底是真生病還是在裝病嗎?”
“看來也不算太傻。”嬴政的語氣冷淡如霜,也使得得到他答案的扶蘇心如冰涼。
沒想到,他又讓父皇失望了。
嬴政不管扶蘇是怎麼想的,將視線移到了強裝鎮靜的
胡亥身上,“胡亥,你知道朕為什麼要接你回來嗎?”
胡亥知曉以嬴政的性格欺騙不過他,但他還是有些死鴨子嘴硬不想承認:“父皇,你不是知道我患有癌症了嗎?看到檢查報告單就把我帶回來了?”
“你以為就是這樣?”嬴政的麵上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以至於胡亥更加忐忑。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道:“父皇,難道不是嗎?”
“胡亥啊胡亥,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還是你將朕當成那種昏庸的帝王了?以為你說什麼朕就信什麼?亦或者是你忘記給你偽造病例檢查報告單是誰的人了?”胡亥的態度令嬴政最後的溫情都消失了。
他麵無表情的說著有些令胡亥不敢置信的答案:“朕原是想著過年時,讓你回來放鬆放鬆。再加上,在變形計比宋朝的那些人表現的好點,結果你這一回來就原形畢露了。”
“還有,扶蘇你也是,朕以為你已經吸取教訓了,沒想到還這樣。”秦始皇不再去看兩人,直接甩袖而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冷淡的說道:“等春節結束後,你們兩個就去西伯利亞挖土豆去,什麼時候胡亥種出100噸土豆,扶蘇挖出100噸土豆,你們兩個就什麼時候回來。”
這樣的命令讓胡亥忍不住咬牙切齒,他死死的盯著扶蘇,聲音裡的怒氣無法掩飾:“我就知道,但凡事情跟你扯上,準沒什麼好事。”
扶蘇也挺無奈,他安慰著胡亥低聲說道:“這次和之前不同,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
不過,西伯利亞能種土豆嗎?扶蘇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如此的疑惑。
他沒有在網絡上看到過相關的信息,還有100噸需要多久才能種出來呢?
不知他想法的胡亥聽他那麼表示,心裡更煩了:“跟你一起,我還不如繼續去參加變形計。”
西伯利亞,坑爹的扶蘇,等著瞧!隻要我不種出100噸土豆,你也挖不出100噸土豆,咱兩個就在那裡死磕著。】
而胡亥最後的想法也以心聲被所有觀看節目的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