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天突然造訪碼頭,隻帶來景飛;見到陸逸塵,兩人閉門而談,任何人不得靠近。幾日不見柴洪亮,景飛得著空,正好興高采烈地找他去了。
“呂祚行說賭場和車行太亂,跟我要了二十多人去幫忙整頓;弟兄們到了那邊,他卻甜言蜜語地拉攏。我和他之間該有個了斷啦。”張嘯天點燃了雪茄,說。
“上次大哥遇刺,他急衝衝地跑去探望,好聽話說了一大堆,原來玩的是笑裡藏刀的伎倆。”陸逸塵沏上茶說,“不管大哥怎麼做,我都站在你這邊。”
“三弟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此來沒彆的意思,你幫忙物色幾個弟兄。幫裡身手好的都在碼頭了。”
“大哥要多少人?隻管開口就是。”
“十個。關鍵靠得住。”
“這個自不必說。算我一個。”
“你跟我是兄弟,跟他也是兄弟;我和呂祚行誰死,活著的那個都要背負不義的罵名。你彆摻合進來了。我和他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上次打破他的頭,他沒發作,但彼此都清楚那意味著什麼。兄弟一場,按說不該兵戎相見,可一想到他替日本人賣命做傷害同胞的事,我的火氣不打一處來!大義滅親也好,替天行道也罷,呂祚行必須死。”
“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
“這麼急?”
“前幾天決定的,這幾天忙,沒來得及跟你說;去時讓弟兄們跟我一樣,袖中藏刀。我約了他今晚梨園聽戲,去的弟兄聽我的暗語行事。”
“依他的性格,會帶很多人去。”
“我和他去樓上的雅座,他的手下不會跟著的。”
“我懂了。找個身手特彆敏捷的放你身邊,一擊斃他命。”
“我有了最佳人選。”
“誰?”
“景飛,或和他一起來我這兒的李少強。”
“他們身手如何?很厲害?”
“景飛出手幫過我,我知道他的手段;李少強有回跟景飛鬨著玩,我看他爆發力極強,真打起來,不在景飛之下。我不明白這樣的高手,景騰為什麼要掃地出門?”
“我也納悶。我給柴洪亮安排的是閒差,但他有事沒事老盯著上來下去的貨,有時還打開看看;不懂他什麼意思,難道是景騰故意安插在我們地盤的?什麼目的呢?”
“應該對事不對人。景飛救過我,他想對我下毒手,有的是機會。”
“再觀察觀察。大哥也要留心。”
“先把眼下的事情辦了吧。如果我回不來了,你替我給去的弟兄安家費,再帶上紫嫣和你大嫂遠走高飛吧。”
“我了解大哥,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我們的實力比較呂祚行有過之而無不及,何不拉上全部弟兄跟呂祚行火並呢?”
“人啊,都逃不過一個‘命’字,如果閻王讓我今晚死,不會讓我活到明早。”張嘯天吸了口雪茄,“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和呂祚行之間的恩怨,不必拖累其他弟兄。”
“呂祚行不會這麼想;大哥不在了,我,紫嫣,大嫂,他都不會放過。”
“這也是我不讓你去的原因。我們都死了,女人怎麼辦?”張嘯天拍著陸逸塵的手說,“放心吧,大哥做事有分寸。”
張嘯天和陸逸塵商量對策時,呂祚行躺在自家的搖椅上閉目沉思;搖椅忽上忽下的吱吱聲不大,卻清晰地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好像他的思緒,絲毫不因未卜的前景亂了方寸,而有條不紊地思考:張嘯天突然約聽戲不是平白無故的,在戲園能不能將其做掉?上次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十個人竟然奈他不得,這次又該如何布局?上次的失敗,日本人非常惱怒,再動手,一定要有萬全之策。能不能請張嘯天到金陵路的私宅來個關門打狗?在自己的地盤動手,總比戲園子方便……
若蘭坐在黃包車裡,氣鼓鼓的,不停地用木棍敲打黃包車的車把,發出猶如擊打木魚的咚咚聲。車夫以為小姑娘是有心,其實她是心裡亂作一團,無意識做出的。
黃包車停在了“大富豪”的門前,若蘭下車自顧自地往裡走。車夫叫住了她:“姑娘,沒給錢呢。”
“沒錢。”若蘭說完又走。
車夫跑上幾步攔下她,說:“沒錢你坐什麼車?忙了半天,我不是白拉你了?”
“這麼大個子,跑跑能累死?姑奶奶真沒帶錢,穿的衣服都是彆人的。下次給你補上。”若蘭不耐煩地說。
車夫是個較真的人,遇到不給錢的,麵紅耳赤地嚷嚷開了。紫嫣出來交待門童一些事,看見了,過來問清緣由,替若蘭付了車費,向車夫道了歉。
“大美女,噘嘴不漂亮嘍。誰惹你了?”紫嫣拉著若蘭朝裡走。
“還能有誰,張嘯天。”若蘭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紫嫣笑著說:“大老板惹你?我不信。”
若蘭大聲說:“不是他還有誰?他和呂祚行是結拜兄弟,呂祚行在外麵欺男霸女他都不管?憑什麼做人家老大?這算什麼人?”
紫嫣糊塗了,怎麼又扯到呂祚行了?聽這話的意思,應該是責怪張嘯天沒管胡作非為的呂祚行,那是呂祚行的錯,怎麼怪罪到張嘯天的頭上了?
若蘭接著說:“還有那個景飛,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真是個廢物!”
“呃,我被你弄得暈暈乎乎了!你到底說他們中的哪一個不好?”紫嫣哭笑不得地問。
若蘭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紫嫣答:“我說了半天,你沒聽明白?真笨!呂祚行早上去景家提親了,多可笑!”
“啊!”紫嫣始料未及地呆住了。
“張嘯天呢?”
“去碼頭了。”
“景飛呢?”
“一起去了。”
“我在這兒等他們。你先給我弄點吃的。餓壞了。”
紫嫣笑了笑,說:“二老板派人來轉告大老板,今晚去他金陵路的宅子聽戲,說兄弟倆好久沒一塊兒喝酒了,要不醉不歸。你讓大老板見到他勸兩句唄。”
“我也去。看他們耍什麼陰謀詭計?”
“男人的事,你去乾嗎?”
“就去!”若蘭不容商議地說。
呂祚行改會麵的地點在其私宅,張嘯天沒有想到;如果呂祚行準備的是鴻門宴,那他無疑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呂祚行在金陵路的私宅安排了多少打手?自己帶多少人去?帶誰?李彩蝶住在那兒,不必讓不知道的景飛去。若蘭胡攪蠻纏的要去,誰有空保護她?帶若蘭去有個好處——給呂祚行造成錯覺——帶女人去,不是尋釁滋事的。如果殺不了呂祚行,念在申公鶴救過他們,呂祚行也不會對若蘭怎麼樣。
想到這兒,張嘯天不禁感歎時光如梭!他和呂祚行剛到淞滬立足時,認識了同樣處在創業初期的申公鶴;一次他和呂祚行被仇家打傷,申公鶴夫婦冒著巨大的危險藏他們在家裡,端吃捧喝地侍候了一個多月,讓他們度過了那個難關。那時的若蘭還小,隻有四五歲的樣子。這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卻真真切切地過去了十幾年!十幾年裡,為了同樣出人頭地的理想,他們一起出生入死,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如今也要短兵相接了。
歲月如戈,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開始動蕩的國內外局勢和人們的緊張心理感染了那年淞滬的冬天,使它不是特彆的寒冷。
張嘯天身披風衣、口叼雪茄,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在兩個手下的中間。經過深思熟慮,他最終從陸逸塵精挑細選的十個大漢中挑了兩個一同前往;並告訴他們,如果遭遇不測,可以先走,不用管他。
李少強也跟著來了。當張嘯天開門見山地告訴他所麵臨的險境,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在他心裡,和團長私交甚厚的張嘯天比日本人的走狗呂祚行仗義得多。如果張嘯天死了,呂祚行會肆無忌憚地助紂為虐;如果呂祚行死了,日本人則少了顆為非作歹的棋子。
張嘯天最終沒有同意若蘭的要求,而是讓景飛送她回家;因為讓一個女子置身於危險的環境,終究是不負責任的。
拗不過張嘯天,若蘭沒法,隻好纏著景飛帶她去。她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景飛不想跟她胡鬨,又放心不下李少強,隻好順水推舟地答應。他不會想到,等待他的,除了有令他難堪的呂祚行,還有他放不下的李彩蝶。
李少強告知了去的地址,所以景飛並不急躁,和若蘭若無其事地逛著,玩著;當若蘭告訴他早上家裡發生的事,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了他的心頭。
十個壯漢,張嘯天退回了八個;陸逸塵問清了原因,思想鬥爭了好久,帶上了短時間內集結到的全部弟兄趕往了呂祚行的私宅。
呂祚行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揭去蓋子,撥了撥漂浮的茶葉,淺嘗了一口,翹起二郎腿,靜候張嘯天的到來。
雷贇在東廂房不安地走著,左右為難——呂祚行交待他除掉張嘯天,他拿不定主意;當年張嘯天帶他入幫,後因生意做大,張將他分給了呂祚行幫忙……他還是很感激“老頭子”張嘯天的。
和雷贇想法相同的還有魏青鬆,還有同來的、埋伏在幾間屋子裡的幾十個弟兄。
彩蝶還在木然地化妝,準備的京戲是《美人計》和《霸王彆姬》。呂祚行說今天有貴客,讓她好好唱;她沒問是誰,她懶得知道。
張嘯天來到四合院,站在門口的兩個打手一個關門,另一個準備搜身。
聽從許諾的交待,兩個打手在門口守著,張嘯天來了,檢查有沒有帶武器;有,把武器收繳下來。兩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這差事出力不討好,卻不敢不應承。
“大哥,得罪了。”打手難為情地說。
張嘯天左邊的大漢一個箭步向前,“啪!”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瞎了你的狗眼,老大你也敢搜!”
被打的人捂著臉,怔怔地說不出話。另一個打手無奈地說:“大哥彆生氣,我們也是被迫……我們很難做的……”
右邊的大漢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準備對其拳腳相加,張嘯天製止後,不動聲色地朝舞台走。大漢將打手向外一推,打手趔趄後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體。李少強走進來,兩個打手互相看了看——既然留下來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兩個人索然無味地搖了搖頭,關上門,走了。
舞台上,身穿魚鱗甲、頭戴如意冠、雙手各執一劍的彩蝶唱道:“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乾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因臉上的鉛粉和油彩過於濃厚,使得她沒有一丁點兒原來的樣子;除了不太標準的唱腔,她和大多數的青衣沒有分彆。
“呂老板,好雅興!”張嘯天走到正對舞台的呂祚行身邊,說。
“張老板。”呂祚行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請坐!”
張嘯天笑了笑,坐在了和他一桌之隔的椅子上。
呂祚行呷了口茶,說:“真是諷刺,明明喜歡戲曲的人是你,養了個戲子的卻是我。”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養戲子隻為金屋藏嬌罷了。我聽戲是閒暇時的消遣,喜歡,也不是缺了不行。”
“以前你沒這麼灑脫,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呂祚行不屑地說,“怎麼,老了?看淡了?”
張嘯天笑了笑:“老二,你快樂嗎?”
呂祚行哈哈大笑道:“謝謝你仍叫我一聲‘老二’。很多時候,我會想,如若當初我們沒有遇到、認識,我鬻字為生,你賣你的水果,現在的我們是什麼樣子?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小家。人生,拚命想得到,想得到越多越好,到頭來,什麼真正屬於自己?是這處宅子,還是這個我誘譎來的女人?”
“人性都是自私的,或多或少。”張嘯天掏出了雪茄,“她是你想得到的,事實上你也得到了,但你有想過你的願望成真了,她及和她相關的一乾人該如何生活?她以後的人生路該怎樣走?怎樣麵對給予她期望的人?給予她期望的人又該如何對她?人活著,上天注定要公平對待;今天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明天終究會在彆的地方吐出來。”
“老大就是老大,所說所想,真不是我這個做弟弟的可比;可惜我這隻拿慣了刀的手,寫不出曾經的那手好字啦!怎麼辦?既然拿刀和拿筆有矛盾,不能調燮,不如走眼下帶給我利益最大化的路。”
若蘭趴在院門上,從門縫往裡看。景飛推開虛掩的院門,走進去,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雖然有濃妝和戲服偽裝,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彩蝶。他觀察著四周,除了戲台下就坐的張嘯天和呂祚行,沒有其他的觀眾;僅有的觀眾像院子裡的空氣,沉悶得一動不動。
李少強告訴景飛地址,並沒告訴他,呂祚行和彩蝶在這兒。李少強是大意還是有心,景飛不想分析;他握緊了拳頭——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世間沒什麼比這兩樣更傷人了!特彆是當愛、恨儘收眼底。
若蘭隨景飛的目光看向了舞台。她奇怪,沒聽景飛說喜歡戲曲,為什麼他看得這麼投入?她看到了舞台前方的張嘯天,拉著景飛躡手躡腳地向前走,說:“過去嚇唬嚇唬他。”
“有些路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儘頭荊棘密布;有些路好似荊棘密布,儘頭實則花團錦簇。所以有些路,還是想清楚了再走。”張嘯天嗅著雪茄,“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裡,我們是淞滬的大流氓;可在雄霸一方的軍閥眼中,我們充其量算是小地痞。有大的胸襟不是壞事,彆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否則,當想到回頭是岸,恐怕連退路都沒有了。”
“我這輩子,選擇的路大多跟女人有關。路,總要有人去走,哪怕它是錯的,走了就彆後悔。我知道大哥來的目的,大哥也知道我約你來的目的。這麼多年兄弟,孰是孰非不重要了;我不想死,又不想和你動手,隻好請兄弟們代勞了。”呂祚行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各個房間的人應聲而出。
手執利斧、函矢相攻的雷贇走到舞台前,撲通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地說:“二哥,雷贇令你失望了!這麼多年,兩位哥哥待我不薄,我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二哥交待的事,我都儘力做好,唯獨讓我對大哥下毒手,雷贇就是去死,也萬萬不能從命;不是我不聽二哥的話,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話音剛落,隻見他左手執斧,猛地朝擱在地上的自己的右手砍去。眾人反應過來,雷贇已丟下斧頭倒在了地上嚎叫。斷手的手腕處,血如泉湧。
饒是眾幫徒見慣了腥風血雨,麵對如此情形,無不為之動容!
舞台上,吹拉彈奏的師傅驚見台下的變故,一個個泥人般定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彩蝶停止了表演,依舊站在舞台的中央;她看到了正看著她的景飛,他和她的眼神,都帶著哀怨。若蘭被雷贇的慘狀嚇得躲在了景飛的身後,緊緊地拉著他的衣服;景飛和彩蝶的凝視,她毫無察覺。
張嘯天對身邊的大漢一揮手,說:“送他去醫院。淞滬最好的醫院,快!”
兩個大漢遲疑了——自己走了,留下張嘯天和李少強,還怎麼麵對接下來的困局?但張嘯天堅定的目光告訴他們,必須照做。一個大漢脫下衣服,撕扯下一截布條,用力繞雷贇的手臂係了一圈,從背後拤著他的腋窩,扶起,放在了屈膝弓腰、俯身向前的同伴的背上。大漢撿起地上的斷手,護送同伴背著雷贇奔了出去。
呂祚行仰望長天,內心瞀亂。密布的烏雲,從遠方緩緩飄來,帶著一場大雨。
許諾對身邊的幾個手下遞了個眼色,一起手執長刀衝向了張嘯天;張嘯天手臂一抖,袖中滑出鋼刀,握緊刀柄,左右晃了晃——他在呼喚沉睡的利刃,醒來嗜血了!李少強縱身一躍,擋住了許諾等人的進路;衝在前麵的打手猙獰著揮刀砍來,李少強沒有躲開,卻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刀背,反手一轉奪下了刀。打手還在驚詫對方的速度之快,已被李少強踢中腹部,倒在了地上哀嚎;其餘的打手沒有退縮,紛紛揮刀砍向了李少強。李少強抓住一個離得近的,一邊用他抵擋對手的進攻,一邊回擊;他不給對手任何機會,能一刀殺死的,絕不用第二刀。原本猶豫不決的打手見到這樣的高手,更加不敢向前了。
眼見幾個心腹都做了刀下之鬼,呂祚行提著一把黝黑的斧頭慢慢站了起來,準備和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高手放手一搏。
張嘯天走向了呂祚行——雖然他們都想對方死,卻又不想直接麵對,可有些事隻有直接麵對,結局才是完美的。
景飛叫過李少強,把若蘭交給他照顧,走向劍拔弩張的張、呂二人,說:“姓呂的奪我未婚妻,還想霸占我妹妹;對於一個男人,這是奇恥大辱!如果我不把這件事完整地解決,我對不起家人,也對不住自己。”
呂祚行笑了笑,說:“你最好殺了我,如果你死了,今晚我就去把景顏搶來洞房。比起彩蝶,我更加喜歡景顏。”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這樣的人,應該受轘刑,不,應該是醢邢。但念你和張老板兄弟一場,我可以給你個痛快。”景飛冷酷地說。
呂祚行哈哈笑著說:“其實我們應該聯手對付張嘯天,知道為什麼嗎?”
景飛凶狠地瞪著他。
“算起來,我們是連襟,因為彩蝶。”呂祚行忘乎所以地說,“你沒享受過她吧?可惜了,真的不錯,細皮嫩肉的。我保證,她是我玩過的所有女人裡最讓我有欲望的一個;隻是不風騷,像沒長熟的桃子,如果讓鴇兒訓練一段日子,能成為很好的尤物。不知你的妹子怎麼樣?很想試試。”
景飛青筋畢露,飛起一腳踢起椅子砸向了洋洋自得的呂祚行;呂祚行手起斧落,劈開了椅子。椅圈、椅腿、靠背板,散落一地。
“接刀!”張嘯天將鋼刀擲向了景飛。景飛伸手去接,呂祚行的斧頭向他砍來;景飛放棄拿刀,起腳踢向呂祚行的腋窩,呂祚行來不及躲避,被踢中手臂一麻,丟掉了斧頭。景飛接著一個側踢,腿被呂祚行牢牢地夾在腋下;呂祚行起腳橫掃景飛獨立於地的右腿,景飛縱身一躍,右腿直擊呂祚行麵部,呂祚行慌忙躲避,景飛抽回右腳,大力踹向了他的胸口。景飛攻勢洶洶,呂祚行隻好鬆開景飛的左腿,向後急退。
一時間,景飛利用身高的優勢和本就擅長的腿上功夫打得呂祚行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彆磨蹭了,速戰速決,這不是你的表演時間。”李少強不耐煩地催促。
景飛一個飛膝擊中了呂祚行的胸部,呂祚行後退了幾步揉搓,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景飛彎腰撿起斧頭,朝他拋了過去;呂祚行以為景飛準備兵器戰,跳起來去接,誰知景飛突然一腳踢中地上鋼刀的柄頭,巨大的衝擊力使鋼刀猶如離弦之箭從地麵彈起,迅速飛出,儘心竭力接斧頭的他措不及防,被鋼刀直插進胸膛,連同接住的斧頭一起癱倒在了地上。
樹倒獼猴散。本不想為呂祚行賣命的打手見大勢已去,紛紛倒戈棄甲、歸附了張嘯天;張嘯天自然明白法不責眾的道理,也知道這些人並不是真心實意地為呂祚行賣命,隻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在他思考如何順理成章地接納這些人時,陸逸塵帶人衝了進來;不大的院子,瞬間擠得水泄不通。
“不是讓你彆來嗎?”張嘯天嗔怒道。
陸逸塵答:“弟兄們都要來。他們說,死也跟大哥在一塊兒!”
幫眾隨即附和。
張嘯天抱拳道:“張某謝過諸位兄弟了。”
“大哥沒事就好。”幫眾齊聲道。
張嘯天掃視著一乾人:“眾兄弟都在,我準備把賭場和車行交給雷贇打理,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聽大哥的。”眾人答。
“老三,你看呢?”
“大哥隻管安排,我沒意見。”
張嘯天點了點頭,接著說:“以前跟呂祚行的兄弟,今天的事既往不咎,以後全力幫雷贇;隻有一條,大家都要記住,任何時候,不能賣國求榮。國家內憂外患,需要大家的團結、榮辱與共;遇到再大的艱難與誘惑,不能忘記我們是炎黃子孫!”
眾人附和。
呂祚行叫來圍剿張嘯天的幾十個人,聽說不追究責任,一片感恩戴德的激動之聲。
“我去醫院看雷贇,你在這兒處理一下。”張嘯天對陸逸塵說。
“哎呀!”陸逸塵慌張地說,“大哥趕緊回家看看吧。”
“怎麼啦?一驚一乍的?”
“紫嫣和大嫂買了砒霜;我們回不去,她們也不活了。”
“啊!”張嘯天驚歎道,“兩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