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 ...(1 / 1)

十六歲的嚴清清,少女初落成,青絲繞著白色發帶,輕巧靈動,一身粉衣襯的膚色越發的白嫩,細頸上圈著大銀鎖,倒又添了份嬌憨,此刻她正處於熱鬨的中心,一雙玉手叉著細腰,揚起她嬌嫩的臉,那眼睛一如當初的純淨,隻不過現如今添了一絲怒意,擺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著麵前的一群惡霸。

“還不走?嚴國公府要請的人你們也敢惹?”

少女嬌嫩的聲音響起,縱是如今這般添了怒意進去,卻也沒太大的震懾力,反倒顯得愈發嬌氣可愛。

這群膀大腰粗的惡霸們像是怕了一樣,互相看了幾眼,躊躇著要不要就這麼算了,畢竟嚴國公府的背景擺在那,這小姑娘偏又似菩薩下凡般,人美心善,是整個城裡公認的大善人。於是那滿臉橫肉的惡霸頭頭吞下惡氣,咧著厚唇,七分討好奉承的樣子,三分老子不與你這般的小女子計較的樣子,然後把沒處撒的火撒到周圍看熱鬨的人身上,大聲喝著“彆看了!”,一邊凶著周圍的人一邊散去了。

見人走了,嚴清清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副溫和近人的樣子,然而這臉還沒換一秒鐘,對麵人說的話就讓她驚了一瞬,不是恐懼,隻是沒意料到。

隻見她所相救的那白眉老道士拂塵一甩,一臉擔憂的道:“小娃娃,我看你麵相是個短命的呀。”

周圍還沒散完的人聽了都生氣,直罵這老頭是個沒良心的,看著仙骨道風,竟也是個坑蒙拐騙的茅山道士,信口雌黃,被救了不答謝反要危言聳聽想訛人。接著眾人又勸慰嚴清清,讓她不要相信,這是江湖術士的慣用伎倆,騙人說有血光之災或短命,然後便可通過賣一些所謂的法寶擋災來掙錢。他剛才就是這般訛的董惡霸,揚言董惡霸今日會暴斃,才惹的那群人暴跳如雷,非要給他個教訓。

嚴清清倒不生氣,隻是覺得這道長不按套路出牌,她一時沒想好該如何接這句話。不過這道長倒說的對,她的確短命。她現在這幅相貌和她以前如出一轍,她倒沒想到自己會是胎穿。而且七歲那年她突然開始生病,病了許久躺在床上數天,郎中都道她快要死了,甚至那宮裡來的太醫也是這般說辭。迷糊中她突然想起穿越前和係統的對話,福至心靈,便讓母親把她攢的壓歲錢去分給路邊的乞丐,然後她身體便好了許多。

從那天前她便看見自己的手腕上出現了一個類似生命條的東西,一條紅色的線,那紅線會變短變長,最長時是半個手腕的長度,如果不行善事,便會逐漸變短,直至消失,那時她就會全身無力暈死過去。於是為了生存,她費儘心思的做好事,隨手撿垃圾,扶老奶奶過馬路,就連幫人牽姻緣的事都做過,樂善好施。做了幾年善事雖沒再暈死過去,但身體還是嬌弱,善事稍懈,便會全身無力,隻瞧她項上那大銀鎖便知這家父母珍惜她的很,要鎖住魂生怕哪天被勾了去。

“道長,可否請您到府上一敘?”嚴清清收起驚訝,微微笑著行了個禮,儘顯大家閨秀風範。

那老道士倒也不客氣,摸了摸胡子,爽快的笑道:“正有此意。”

後來這算卦的便成了嚴清清的師父。

那天她拜彆父母,斬斷塵緣,隨著師父上了仙山。那天是她第一次在天上飛,看著嚴母哭的搖搖欲倒,看著嚴國公如山佇立的身姿,看著貼身丫鬟小桃一邊抹眼淚一邊和她揮手,然後她慢慢的看不見嚴母臉上的淚滴,看不見嚴國公凝重的表情,看不見小桃蹦跳的身姿;接著她看見城莊草木在腳下略過,看見飛鳥落在他們後麵,看見仿佛觸手可及的白雲。

除此之外,那天還發生了兩件事,一件嚴清清不知道的事,一件她親身經曆的事。

第一件是那天董惡霸的確暴斃了,道士的話的確嚇到他了,他也聽在心裡了,於是在被嚴清清喝退後並未在外多待喝了二兩小酒便回家去了,隻是在歸去的那路上不知從哪躥出一條花蛇,猛的在董惡霸的粗壯的小腿上吞了一口,毒液迅速蔓延,董惡霸還沒到家便倒在地上死了。

第二件便是此刻快到伏仙宗的時候。

臨近伏仙宗,她師父蒲池忽的體貼了一次,減慢了回山的速度,低低的禦著劍,讓她多看幾眼塵緣的生活。其實也大可不必,遠離了城鎮,這片人煙稀少顯得愈發空曠的地方對嚴清清來說並未有什麼看頭,隻有遠方幾處人家升起的嫋嫋炊煙勾的她忽覺肚子空空。

嚴清清仰了仰頭,看著蒲池長長的白胡子不聽話的隨風往後脖頸貼去,隻覺滑稽,又想著自己這師父是個直爽不拘小節的人,膽子便大了起來,用那雙水靈靈的眼望著蒲池,乖乖的道:“師父,我有些餓了。”

蒲池大笑道:“乖徒兒,一會前麵便是臥虎鎮,那裡有很多好吃的,師父給你買燒雞吃。”

嚴清清開心的應了聲好,便往遠處看去尋那城鎮的落處,也果真讓她瞧見了,隻是不知為何吸引她的是城外的一片墳地,嚴清清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詞便是亂葬崗。荒草亂亂的長了一片,石碑木牌歪歪扭扭散在其中,數不清的深黃土丘,還有幾顆鬆樹灰蒙蒙的一片掩住了原本的綠,明明天空亮的很,陽光也照得到那片地方,卻不知為何僅那片地方像是蒙了一層灰紗一樣,始終暗沉一片。

彆的地方綠的鮮綠,紅的明紅,白的清白,可偏偏那處灰蒙蒙的亂葬崗吸引著嚴清清的視線,離的近了,嚴清清忽的看見土丘上趴著一具屍體,在遠處的時候她以為隻是被風吹倒的黑色木牌,此刻卻發現是屍體,再看一會,那屍體竟忽的動了,剛才還未見的手突然伸過了頭頂,像是要往前爬一樣。

嚴清清吞咽了一下,似乎想按下去呼之欲出的恐懼,顫顫的拽了下師父的袖子:“師父,那裡好像有個人。”

蒲池順著徒弟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人,似乎在努力向前爬,便急急的落下去,到了跟前才發現那人身上隱隱向外散著魔氣。

嚴清清剛要靠過去,腦海裡突然響起了一道男聲:“宿主注意,魔神出現。”嚴清清反應過來這是那沉寂了十六年的係統,停了腳步,仔細望過去,心道這魔神隻一個慘字能形容。玄衣破了無數個口,每個邊緣都染著黑紅色的血,也不知受了多少劍傷。

“徒兒,這可能是魔族之人,我們走吧。”蒲池歎了口氣,轉身欲走。

嚴清清仿佛被定住了般,邁不出步子,呆呆的望著狼狽一詞都不足以形容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