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苓心情複雜的走過去，而隻見，顧懷安慢慢的蹲了下去，看起來比平時而言，會脆弱很多，很多。

“辭，我知道。”顧懷安現在更像是一個小孩子，沒有所謂將軍的風範，與豪爽；“我什麼都知道。”

而現在的顧懷安在葉子苓眼中，像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

不是顧小將，不是顧將軍，不是大將軍，而是顧懷安，顧馳。

他會害怕，會不自信，會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認自己所有的優點。

“顧少爺。”辭走過去，跪坐在他身邊，很是板正，哄人沒個樣；“屬下隻是想同顧少爺說。”

“如若顧少爺繼續如此，黎北的安危，可能會就此失去控製。”

“小姐如此固執的人，不會讓栗元攻破，她會死守，直至自身陣亡，依舊不會退讓。”辭抬手輕輕拍拍顧懷安的背；

“而大將軍他如此好的人，不會責怪顧少爺，隻是會心寒而已，覺得自己沒做好而已。”

“顧少爺想改變的話，最先的是應該知道自己該如何做。”辭歎了口氣，繼續道；“顧少爺。”

“大將軍，小姐，還有兄弟們都信任您，您是我們的少爺，是軍營中的顧小將。”

“嗯，是啊。”顧懷安埋在膝蓋的頭抬了起來，很明顯恢複一個正常人的陽氣；“我可是顧小將啊……”

葉子苓一開始見到楚林渝時，瞧見了楚林渝戰場前的憂愁。

說實話，葉子苓也會覺得楚林渝時因為害怕，那種因為血腥天生的膽怯。

可是直到看見了辭在軍師麵前詢問時的迷茫。

哪怕自己也是害怕，卻依舊要保持良好心態，不讓楚林渝擔憂，還需要為楚林渝解圍。

在篝火邊上閒談的四人，蕭遠、夕若恒、木凱舟、商梓珥。

他們這種久經沙場的人很少會為死亡而感到恐懼，而這種行為，多為不自信，憂愁，自我懷疑，對未來感到迷茫。

通俗易懂的話來說，他們的這是心病，而且顧懷安這種人，最為嚴重。

而現在的顧懷安更加凸顯了這種現象，他們並不是因為怕死而膽怯。

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好，不配，不能最好的保護所珍視的人，物，家，而感到自責。

“辭，謝謝你，我覺得你說的有理，如若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的話，隻會讓彆人，瞧了笑話。”

“顧少爺知道便好。”辭站了起來，扶起顧懷安；“隻是顧少爺務必要小心。”

“這裡是戰場，殺人於無形，望顧少爺可以恢複在將軍府中的信心，不要如此焦急才是。”

“謝謝你啊，辭。”顧懷安歎了口氣，露出了葉子苓這麼久以來，看到的第一個笑容；“林渝和師傅怎麼樣？”

“聽聞栗元被南靖攻打，人不多，但我們黎北之人，可有受傷？”

“回顧少爺。”辭道；“傷了十幾位將士，南靖也是，隻不過退了，並沒有繼續攻打。”

“倒是顧少爺作風依舊，殺了對方兩千人，也算是開了一場威風的勝戰鬥。”

“嗯，如若不能斬草除根，隻會生出禍端。”顧懷安道；“師傅那裡呢？怎麼沒聽見過消息？”

“大將軍在嘉興，而對戰是湖陸之人。”辭思考了一會才做出回答；“湖陸人性情凶猛，且馬兒較多且強壯。”

“此次是湖陸首領帶兵出征，而離狐首領留在主城。”

“恐怕是有預謀？”顧懷安舒張開來的眉頭再次微微皺起；“西洲那邊一向凶猛好鬥。”

“且仗著身形高大，通常直接開戰，不會這麼猶豫許久。”

“顧少爺可是擔憂？”辭拿起西洲主城的離狐黃旗；“關於西洲之事向來不是秘密。”

“在四國的城池剛穩定之時，西洲便已擁有國土。”

“且主城時草原，馬兒飼養便攜，且西洲之人還會訓狼，從而獲得四國獨一份的【戰狼】。”

“現在我們黎北如此囂張，恐怕會使西洲注意，從而針對。”

“沒錯，這也是我擔憂之事。”顧懷安看著西洲主城；“如若他們是在憋什麼壞心思，師傅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西洲之地與四國不同。”辭指著離狐處黃旗；“哪裡不存在於黎北這裡的說法。”

辭；“女子不可從政參軍。”

顧懷安；“女子不可從政參軍。”

幾乎是同時，兩人不約而同說出這句話，以此可見，西洲很受到其餘三國的關注。

而他們西洲的事情，也的確沒有什麼秘密，好像有些什麼，大家都知曉。

“沒錯。”辭說道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頓了下才繼續；“西洲首領隻有三位女兒，卻著實寵愛。”

“三位西洲公主皆統領不同部落，實力宏大，受到西洲子民信任，與敬重。”

“的確，那三位公主也習武，且裡麵的那一位三公主更是。”顧懷安陷入思想……

葉子苓注意到了，通過辭的事情，她順勢走過去，試探的觸碰顧懷安的頭。

果不其然，麵前出現了暖黃色的小光點，慢慢的聚集起來。

最終形成了一個女子模樣，與黎北裝扮不同，他們是鞭子，而且身上彩線纏繞，看起來偏西域風情。

女子看不清樣貌，是回眸，她腿邊有著一隻狼，看氣質而言，應該是偏可愛那種的女生。

可是身邊的那一隻狼實在是奪目，像是偽裝成無害的的孩童。

在人們放下警戒時，她便會露出本性，隨即一口將其吞事腹中。

葉子苓並不認識這人是誰，但通過顧懷安所說，應該是西洲那邊的人，三位公主之一。

“屬下隻想告訴顧少爺，務必小心。”辭行禮告退；“屬下還需回小姐哪裡，不便久留，顧少爺，保重。”

“你也是。”顧懷安點頭；“辭，林渝與師傅，務必要安全，小心才是。”

“是，屬下謝過顧少爺擔憂，也謹記顧少爺教誨。”辭行禮告退；“屬下回了，顧少……”

“等會吧。”顧懷安並沒有因此而有多開心，身處戰場，必須時刻保證所有人的安危；“留下來與兄弟們聚一聚。”

“顧少爺，屬下還需趕快回小姐……”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辭。”顧懷安笑了笑，看起來像是思考了很久，最終才說出的話語；“但你們五隊，不能保證還有下次坐下的機會。”

辭不語，隻是沉默半晌後，行禮退了出去。

葉子苓突然覺得有些心酸，對於顧懷安的話，他顧小將能使將士們聽服，那是因為自身足夠的能力。

但是同理，他必須擔起這份責任，這是也是顧小將的責任。

（感覺氣氛好壓抑。）葉子苓看著他們，越是上位者便越會憂愁，而這些人，全都是她的家人，朋友；（哪怕知道黎北會勝出，還是覺得好悲傷。）

（不能理解為什麼要打仗，大家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葉子苓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驚到。

這不就是楚林渝的想法嗎？這不就是最初楚陽王說出來的話嗎？

到底是因為自己真心這麼想？還是因為在楚林渝，與這些將士的感染下，才誕生了這種想法？

“少爺。”

葉子苓的思緒突然被蕭遠這一聲打斷，她與顧懷安幾乎同時抬起頭向蕭遠望去。

“屬下見過少爺。”蕭遠對顧懷安行禮報備；“屬下與三隊安排妥當，明日便可出發。”

“嗯，知道了。”顧懷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隨後笑著走過去道；“你們五隊一同前來吧，為你們出征慶祝一下。”

“辭兄不是回去了嗎？”蕭遠有些驚訝，不過語氣中的笑一點也要是不住；“他居然會留下來？”

“嗯，他會的。”顧懷安走了出去，蕭遠與葉子苓緊隨其後，隻聽顧懷安緩緩道；“畢竟他是鶴梁之人啊。”

葉子苓四處張望，果不其然，如同顧懷安所說，在其他三隊中看見了辭的身影。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所謂的五隊代表的是什麼？又為什麼叫做五隊？

葉子苓不知道，不過看樣子而言，是軍中的隊伍，也就是主帥之內的人物。

葉子苓跟著顧懷安蕭遠走了過去，與其餘四人彙合。

他們現在不像是上下級，反而像是好兄弟做在一起如同閒聊一般。

相坐於篝火旁，聊些許多話題，大家臉上都是燦爛的笑。

沉默這麼久的顧懷安是如此，而不苟言笑的辭也是少見的輕笑兩聲。

“我們也許久沒有像此刻一般坐下閒談了。”夕若恒笑嘻嘻的問道；“真喜歡如此安寧的生活啊。”

“是啊！”木凱舟一拍大腿，頗有些遺憾的滋味；“就我們這一群兄弟做在一起喝喝酒，可就是天下最美的事了！”

“誰說不是呢？”商梓珥隱約有些微醺的感覺，不再繼續喝，而是和他們聊天；“我們黎北是大將軍打下來的，可真不容易。”

“自從三年前，許多地名相戰，直到現在剩下的四國，也是過了許久，卻依稀感覺，就在昨日而已。”

“誰說不是？”蕭遠好像挺喜歡辭的，在一起就喜歡貼著他，現在借著酒意，很是勾住辭的脖子嘮嘮；“以前小國，各地戰爭都還好！”

“那些人都還沒有自己的正式團體！哪裡和我們一樣？額！”蕭遠已經是醉的不輕；“我們大將軍啊……”

“被抱著我。”辭坐在地上，是現在這群人裡麵最正常的一個，因為他沒喝酒，現在嫌棄的退蕭遠；“你酒氣好大。”

“辭不喝一點嗎？”顧懷安向辭遞酒壇子，他還好，沒醉，心情卻好了不少的樣子；“我記得你酒量不錯。”

“沒關係，不會醉的，等你回去後洗洗，林渝不會建議。”

就辭那個樣子，不用顧懷安，葉子苓都知道他想拒絕。

可顧懷安先一步開口；“彆掃兄弟們的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