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心意孫兒自當明白,孫兒再次謝過祖母關愛。”楚林渝往後退了些,離開飯桌,直挺挺的跪下磕頭;“可孫兒還是那句話,孫兒並未有嫁人的想法。”
“孫兒既為鶴梁楚氏之女,楚陽王之孫,定沒有退縮一詞。”
“孫兒會用性命保衛黎北,保護祖父搭上性命都想守衛的黎北子民。”
“女子生來便是要嫁人的,你現在還不明白……”
葉子苓看出芙鞠現在很悲傷,她伸手將楚林渝扶起,楚林渝看著芙鞠的眼睛不語,目光堅定。
“以後你自會知曉,在這盛世,女子便是女子,縱使你再強悍,在偉大,你依舊是女子,終歸是有差彆的。”
“我們的歸宿便是嫁人為婦,成為一家主母便是最好的結果。”
“罷了。”芙鞠鬆開握住楚林渝的手,終是歎了口氣道;“是老身急切,你退下吧。”
“是,祖母。”楚林渝站起來行了一禮道;“祖母早生歇息,孫兒告退。”
芙鞠點點頭應聲,待楚林渝帶著辭走出去以後,芙鞠才將目光轉向吃瓜的葉子苓。
葉子苓心中慌啊:不是,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看著我啊?我也不想嫁人啊!我是不是也該走了?
我這小姨娘也真是,自己走了也不帶上我,等下我說錯話了怎麼辦?她來給我收屍嗎?
“錦一啊。”芙鞠看向葉子苓道;“你可還記得幼時之事?”
葉子苓懵了,她是身穿,沒有記憶,現在彆說小時候的事,就是她流浪前她也不知道。
葉子苓內心咆哮抓狂:我怎麼知道啊?!等下是不是該問我,誒!錦一啊,外曾祖母在你小的時候還抱過你呢!你還記得不?
“回外曾祖母,錦一愚鈍,幼時之事淡忘。”雖然心中這麼想,不過話還是要好好說的,還可以套套話;“外曾祖母可否告知錦一?錦一也想知道錦一的幼時。”
“你幼時可不老實。”芙鞠表情帶著淺笑,眼眸下垂,像是陷入回憶之中;“你的母親芙柚,在生下你後便落下了病根,不能再有孕。”
葉子苓聽到後蒙的一驚:按這種劇情來的話……該不會是要我償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現在是不是該露出悲傷的表情?
葉子苓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眼眸下垂眉宇輕蹙,流露出微微悲傷的神情。
而芙鞠拉著她的手繼續道;
“從此,太傅與你娘夫妻離心,曾經的攜手共行,許諾你娘的海誓山盟如今已成往事,夫妻情斷義絕,再無未來。”
“而你娘床頭金儘,情緣兩斷,餘淚坐床頭,等不來她的少年郎。”
“老身幾次探望,她隻是勉強的笑,可後來卻恢複如初,隻是不再思念夫君,帶著幼時的你,多與老身來往。”
“老身依稀記得,你母親那時還求老身替你取名,在老身與王爺思量後,你變喚名為,丹陽葉氏幼女【葉錦一】。”
葉子苓聽著芙鞠的話若有所思:聽起來我母家關係還不錯,也難怪楚陽王府願意收留我了。
正當葉子苓鬆了口氣,以為萬世太平時,她意識到了不對,也想到了事實。
“可以好景不常在,故人不負常。”芙鞠歎口氣,接著述說下去;“在你三歲時,你的母親房中走水,一把大火將屋院燒儘,不僅你母親,院中家奴也無一幸免。”
“可我不是還活著嗎?”葉子苓聽的一懵一懵的,也忘記自己是誰,不解詢問;“老王妃若是說一把火燒儘的院內無一幸免的話……那小女子…又是誰?”
她確實不明白,如果那個時候的葉錦一已經死了的話,她現在又是誰?這個所謂的【葉錦一】,又是誰?
楚陽王妃為何會說她是芙柚之女,又為何可一眼認出,她這個完全不知情的人,便是母家血脈。
在自己極力否認之下依舊如此,不像是第一次相見的相認,反而像是久彆重逢的等待。
“錦一莫怕,老身知曉你內心所想,一時接受不了。”芙鞠慈愛的撫摸葉子苓的發髻,繼續替她回想從前總總;“錦一你的確是我慈溪芙氏之人,老身不會認錯,你且放心。”
“你母親的貼身侍女,將你從火光中救出,來尋求老身的庇佑。”
“她一一述說著芙柚的過往,老身聽在心中,又看向她身旁幼小的你,實在是於心不忍,將你留下。”
“次日,京師內大街小巷人人知曉,太傅府妾室之女與其一同死在那衝天火光之中,屍骨焦黑,慘不忍睹。”
“而老身與王爺商量過後,決定替你隱瞞身份,免得使有心之人迫害,將你留在楚陽王府中,充當侍女,改名為【阿錦】……”
“阿錦……”
葉子苓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屋內出來的了,現在隻是緩緩向自己房中走去。
口中呢喃著【阿錦】兩字,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想傷心的,她一開始也是裝裝而已,為什麼現在卻為阿錦這個名字感到熟悉,感到悲傷。
或許是楚陽王妃的話或許詳細,或許是楚陽王府使她生出依賴的情感,更或許……這本就是葉錦一所擁有,她隻不過在代替【她】承擔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所有的情感隻是來源於葉錦一,而並非她葉子苓,也就是這麼想了一路,在回到屋中時,她躺了下去。
腦中依舊是楚陽王妃說的話,更甚有楚林渝帶她出府時的感覺,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安心。
她便在這種情感中陷落,沉浸於此。
“老爺可是覺得妾不配?可是厭煩妾?”芙柚站在屋內對太傅聲淚俱下,聲聲質問於她少時的愛人;“妾的十裡紅妝替老爺解決了念書之患,妾在家中為老爺照料家中瑣事,妾在求父親為老爺做的總總,老爺是否銘記在心?”
對麵的男人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芙柚一眼,隻是長久的沉默不語。
芙柚並沒有無理取鬨,她在哭,哭的傷心,可並沒有失了慈溪芙氏貴女的風範。
哪怕是現在如此,並沒有暴怒,而是哭笑著質問;
“當初老爺在家父麵前求取妾時,家父當初說了,慈溪芙氏之女此生不為妾,隻為正妻,老爺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對麵的男子終於說話,身子站直,直視芙柚,厲聲道;“但為夫也因為自己前程瑣事而思量,而你作為側房也應為為夫考慮。”
“為夫的身份還差那麼一步,也就那麼一步之遙,隻要娶妻綾江杜氏之女,定當會為為夫有幫助,你也忍耐幾分便好,為夫萬不會棄你於不顧。”
“如今為夫以是太子太傅,定不會忘你,如今你既為妾室,也算是儘了為夫少年時期與你的情意,你理應知足。”
“是因為妾的父親已故,不能再為老爺幫助的緣故嗎?”芙柚抱著繈褓中的幼兒,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幼兒身上,苦笑呢喃;“當初答應妾的主母之位妾讓了,許諾妾的鳳冠霞帔如今在她人之身。”
“我在誕下老爺之女時,老爺可有向愛護杜家女一般?愛護妾?”
“是妾捷越了,一切都是妾的錯。”
芙柚抱著繈褓中的幼兒跪了下去,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將她慈溪芙氏的自尊,在此刻,敗給了【太子太傅】,卑微祈求;
“妾隻想在府中養育小女,絕不會再渴望老爺的垂憐。”
“求老爺往後莫要在來妾院中,將妾當做廢人便好,求老爺成全。”
“你又何必如此?!”
太傅向芙柚靠近,芙柚不為所動,隻是再次加大聲音道;“妾求老爺成全!”
太傅在此站了會,最終也隻是拂袖而去,留下那句;“你既誠意如此,我也便不再挽留。”
“謝老爺成全妾!”芙柚有意,將那一句【妾】,加重語氣,也隻有如此,才能平息她心中不敢發泄的怒火。
也隻有如此,才能警戒愚蠢如她,殺死從前,少女時期,在家中眾多長輩的詢問下,依舊選擇嫁給少中意人的芙柚。
那位不為妾,幻想著正妻之位的,芙柚。
待太傅走遠後,身旁的侍女碧蓮才將她扶起,輕輕為她擦拭淚痕,扶她坐下。
“側夫人莫要傷心。”碧蓮安慰道;“您生育了小小姐,還落下了病根,本不行過度如此的。”
“碧蓮,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芙柚輕輕搖晃著繈褓中的幼兒,笑的苦澀;“我要是當初聽了父親母親的話,該有多好?”
“是不是就不用經曆這些?是不是可以像楚陽王妃一般?不用如此不堪。”
“不僅使父親為難,還讓家中長輩擔憂,讓你跟著我受苦,讓我這苦命的孩子,缺少父親的庇護,在這裡受正妻的毒手。”
“側夫人且不可如此想。”碧蓮道;“側夫人如今還有小小姐,過往如此,便不必再回想,如今側夫人既有了小小姐,也是多了份依靠,在府中也不會寂寞。”
“是啊……”芙柚眼中多了幾分光彩,卻不知在想著什麼;“明日,我們去楚陽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