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翮,叫你去找小綏,怎麼你也不見了。”雲霄這個時候也找了過來。
謝翮原本正輕聲細語地跟許綏之說話,聞言慢悠悠地轉個身,雲霄借著眼下的燈光一看,隻見他琦年玉貌,氣質溫潤,端的是皎皎如月,擲果風標。再也不見記憶中前幾天委屈慘白的樣子。
雲霄暗道不好,這廝怎麼又活過來了,真是跟某種爬蟲動物一樣難忍又難殺。就聽見謝翮無辜地眨眨眼,笑著說:“小綏說喜歡我呢,我怎麼能沒有教養地在這個時候離開呢。”雲霄嘴角抽搐,果然不要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不過謝翮這樣一說他也明白了,枕流不再是需要費心的威脅。
雲霄乾脆當他不存在,拉著許綏之就走,說:“現在蛋糕推出來了,是請了最好的甜點師空降來做的,小綏要不要去看看。”許綏之正好餓了,當然說好,他想吃小蛋糕。
結果進去一看,你跟我說這需要三人合抱足有兩人高的巨型物體叫蛋糕?怪不得雲霄隻提“看看”,想必這種蛋糕就是用來“看看”的,還彆說,上麵的裱花精致而美麗,奶油和糖霜組成的效果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城堡裡裝著另一個小城堡。
許綏之仰著頭,勉強看清城堡露台上有兩個盛裝翻糖人偶,一男一女,代表今天宴會的兩個主人,正好點了題。
傅晏清早就站到他旁邊了,他順著許綏之的目光看過去,以為他想要,就說叫人給他拿下來。
許綏之不免有點咋舌,他想替傅晏清父母說聲“放肆!”,頭次對傅晏清在傅家的地位有了直觀的認知。
翻糖小人一下子出現在許綏之麵前,是個小公主,傅晏清拿著另一個小王子,說:“甜點師手藝很好,裡麵是果醬夾心蛋糕,很好吃哦,小綏嘗嘗。”東西是很精致沒錯,但是許綏之感受著周圍不知道那道是主人家的視線,又看看好像不知尷尬為何物的傅晏清,怎麼也下不了口。
祝年年不屑地嘲諷一聲:“小綏彆聽他吹,這最不好吃的就是上麵的人,一口下去肯定膩得不行,我給你切好吃的。”於是他直接拿過步梯,上去切了一塊城牆下來,上麵蛋糕層次豐富,鑲著糖和水果,表麵甚至還有冰淇淋,確實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
雲霄捧著剛四處擓下來的一大堆栩栩如生的裝飾奶油花,看著這塊蛋糕嫌棄地撇嘴,“你這也太醜了吧,真沒品味,小綏給你花花。”謝翮看著被他霍霍得亂七八糟的蛋糕,冷笑著開口:“是你自己庸俗好麼。”“謝翮你說什麼!”
他們這邊的動靜早就吸引了一大批注目禮,許綏之放棄深究,一口一口吃著那塊城牆,心裡不免對甜點師手藝大讚一番。一時間這裡構成了非常詭異又十分詭異的畫麵。
畫麵裡五個人做五件事,默契基本為零,溝通基本用損,表態基本貶低,矜持早就清零,融洽完全沒有!
有些原本礙於禮儀遠觀的同輩小輩也坐不住了,開始七嘴八舌地圍過來,“晏清哥,年年,你們在玩什麼呢?”“這蛋糕做得真不錯,我上次去法國特意做的生日蛋糕,也沒有這種樣式的。”“誒,拿把刀來讓我也切一塊嘗嘗。”開始有人吩咐侍者,端來刀叉和餐碟。
“這蛋糕好吃麼?”有人好奇地問許綏之,許綏之點點頭,他便也有樣學樣地切塊城牆下來。畢竟都是少年心性,覺得新奇就要玩得儘興,一時間這裡熱鬨非凡。觥籌交錯的大人們終於再怎麼也無法忽視這裡的動靜,有的遠遠微笑,有的走近看著以免他們太過胡鬨。
所有人很快發現了許綏之,能來這場宴會的都是相熟的朋友,自然對臉生的麵孔十分敏感,何況許綏之本就生得引人注目,被多看兩眼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都是心裡明鏡似的人,看著那四家小輩對許綏之的態度,都有了各自的兩分猜測。
長輩們還好,大部分的搭話都圍繞著學業啊,生活啊,先繞著圈地誇讚幾句,再狀似無意地點一下他和那四位的關係,許綏之大多數時候都作閉嘴微笑樣,偶爾扯到他身上時才禮貌地一一應了。
小輩們的試探方式就直接多了,上來就準備交換號碼,熱情地邀請許綏之下次一塊兒出去,他們表示最近發現的新花樣還不少,一定讓許綏之玩高興。被沉著臉的傅晏清幾人直截了當地製止了。祝年年聽著這熟悉的台詞,也是禁不住心一抖臉一黑,就怕這些家夥再蹦出什麼驚人之語,趕緊把許綏之拉離是非之地。
許綏之心累得不行,在心裡不停埋怨給他找事的傅晏清。正好看見角落裡還有一些人麵含不滿地看著這邊,並不來湊這個熱鬨。他順口問了句,傅晏清笑得人畜無害:“噢,那是我的幾個叔侄,他們壞了規矩,所以我給他們找了點小麻煩。”許綏之於是對傅晏清的狂妄的實力也有了直觀的認知。
這時一聲清越的女聲傳來,“霄霄交到新朋友了?”許綏之看見一位明眸皓齒,大氣端莊的女士笑看著他,眉眼和雲霄八分相像,雲霄開口:“姐。”果然就是雲家的長女雲遮。
等雲霄和雲遮走遠了,許綏之默默回憶,雲霄的這位姐姐對她的幼弟可謂是寵愛之極,雲霄當初執意要當電競選手,氣得雲父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就是雲遮一力保下來,雲父隻好把雲霄放去現在所在地,要趁機磨磨他的性子,畢竟他們這樣的門第,就算輕利,也是重名的。
雲遮對雲霄曖昧地笑笑:“怎麼,喜歡人家?”雲霄被她的開門見山驚了一下,側過頭去不說話。雲遮點點他的腦袋,“你少來這套,你瞞得了彆人,瞞得了你姐我?從來沒見你這樣緊張一個人。”
雲霄原本相貌就生得清俊,工筆勾勒似的鳳眼劍眉更顯得人橫平豎直,筆筆中鋒,讓他隨便看人一眼,都顯得盛氣淩人。雲遮卻說:“看你這個慫樣子,喜歡就去追嘛,想當初你姐我一出手,就沒有拿不下的人,要不我給你支支招?”
雲霄說:“你不懂的。”他黑闐闐的眼睛看著被人群簇擁著的許綏之,臉上隻是隨便露出一點無奈的表情,都讓他憐惜得不行。腦子裡是這樣濃烈的愛意,現實是雲霄重新看向雲遮,眼神平靜,淡無波瀾。
雲遮知道她弟典型的倔毛驢脾氣,拉著不走,打著還倒退。她一時倒還估摸不出雲霄的想法,便氣哼哼地說:“不管你了。”就搖曳生姿地離開找她的小姐妹們聚會了。
許綏之看雲霄一個人在角落裡發呆,倒是清淨。於是他找過去,他戳戳雲霄,抱怨道:“雲霄,我想回去了。”
“好,我們一起回去。”
許綏之又說:“這樣的場合好無聊,我下次再也不來了。”
“好,我們再也不來了。”說罷,雲霄又狀似苦惱地說:“可是過段時間我生日,也有個宴會,怎麼辦,要不我們不去了。”
許綏之泄氣了,臊眉耷眼地說:“那還是要去的。”
雲霄於是輕輕地笑出來,許綏之明明擁有吊打所有人的關係能力,就算任性胡鬨一點又怎麼樣呢,偏偏他堅定有主見,心軟又善良。這樣的人雲霄在這種出淤泥而塗抹均勻的環境裡從未見過,他的寶貝小孩或許就是這樣無法被歸類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雲霄捂了捂心臟,裡麵是小心翼翼又急切的心動。
“小綏,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不要。”
“小綏,我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不——要。”許綏之瞥他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搞什麼飛機,“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走不穩。”
“唉!”許綏之認命地拉起他的手,他沒看見雲霄微微勾起的嘴角。
“小綏……”
“乾嘛啊。”
我可以親一下你嗎?
手心的溫度有點熱,雲霄現在真的有點暈乎乎飄飄然了,都說七情過甚,百病叢生,雲霄說,如果這就是我的愛帶給我的,那就來吧!以身嗣魔,割肉喂鷹,不過如此!
233:你也彆埋怨人家,其實宴會也種深受劇情點青睞的地方,咱們總是要去的,這不就完成了一個劇情點麼。
許綏之:我知道啊,隻是如果我怪自己,我會很自責的。
233:……多麼搞笑又離譜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