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程揚剛把林苑的屍身埋好,忽見前方星星點點,似有大隊人馬趕來。領頭的是位身穿胡服的女將,頗為眼熟,程揚思索了一會兒,終於認出這是臨州城內胡人酒肆的老板娘蕭燕。西涼人為了和大夏一爭高下,早早就安排了奸細,果真煞費苦心。
秦晚舟聞聲出來迎接,滿臉疑惑,他恭恭敬敬的對馬上的蕭燕行禮。隨知蕭燕麵無表情,忽然冷笑一聲道:“秦晚舟,你勾結丹奴人,意圖謀反,二王子派我來處置你,你是自我了斷,還是我動手。”
秦晚舟突然後退幾步,大驚失色:“我秦晚舟對西涼絕無二心,此事必定是栽贓嫁禍!”
“嗬嗬,二王子說非我族類,必有異心,你自己不肯認,隻有我動手了。”蕭燕說罷從腰間拔出了刀。
“我母親是西涼人!我自幼便立誌要回歸西涼。燕子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西涼人的顏色,彆人疑心我也罷了,怎麼你也如此待我?”秦晚舟生母是西涼的舞姬,秦晚舟為此備受父親冷眼,家中親人察覺出了秦晚舟與陸悠然的關係後,更是對他們二人嗤之以鼻。
秦晚舟在外人眼中是英俊不凡的貴公子,但在他父親眼中,秦晚舟是一時歡愉下的孽種,他與陸悠然的關係,更是家中之恥。秦晚舟心中一直以自己是西涼人為傲,他費勁心機帶著陸悠然投靠西涼,沒想到竟被西涼人疑心,左右不是人。
“秦晚舟,你騙人的本事可真高明,你當初對我山盟海誓,演得可真像。你即不承認,我們隻有自己動手了。”說罷,一隊人馬開始進軍營搜查。
秦晚舟營中的士兵麵麵相覷,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蕭燕手上拿著二王子的令牌。很快士兵從秦晚舟營帳中搜出一封書信,蕭燕拿著手中的書信對秦晚舟說道:“你的營帳平日無外人進去,這封通敵叛國的書信從何而來?”
秦晚舟望著書信楞了一會兒,忽然爆發出一陣苦笑,他想到了林苑那個醜八怪,她不但要害死陸悠然,還要取自己性命,讓自己身敗名裂,如果不是她,誰人能將這封偽造的書信放入營帳?
蕭燕冷漠的眼神中透著怨恨,看得秦晚舟心中發慌。秦晚舟憑著俊美的外貌讓無數女子傾倒,他以為這世間所有的女子都像白靈一樣,對自己死心塌地,為自己所用,沒想到今晚,竟要死在女人手上。
當眾人以為秦晚舟要被蕭燕處死時,陸悠然帶著一隊人馬從營中衝了出來,他將秦晚舟拉到馬上,揮舞著長矛向人群中衝去。秦晚舟的士兵成分複雜,有一直追隨陸悠然的老部下,也有白水寨的投誠者,還有大夏國的俘虜和一些本地士兵。
秦晚舟的軍營頓時亂成一團,有人誓死追隨秦晚舟,護著秦晚舟與陸悠然逃離,有人為了向二王子表忠心,提刀對秦晚舟追趕,還有人渾水摸魚,想趁機逃跑。
陸悠然帶著秦晚舟在馬上廝殺,如入無人之境,看得程揚目瞪口呆。這麼好的身手,怪不得盧遠達會失手被擒。
“程揚兄弟,咱們該走啦。”李大壯在程揚耳邊低聲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程揚在營中迅速集結了劉子雲,六子,小啞巴。
幾人分工明確,小啞巴負責帶乾糧,劉子雲負責收集禦寒的衣物,李大壯帶著火折子,兵器之類的物品,程揚和六子則在馬房裡牽出三匹好馬。若乾次的逃亡中,這次逃跑準備最充分,幾人都頗有信心。
秦晚舟營中此時一片狼藉,劉子雲帶著眾人往相反的方向逃跑。夜色彌漫,沃野千裡,幾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奔出數裡後,眾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迷失了方向。劉子雲對著滿天繁星觀察了好一陣道:“無論如何,朝南邊走總是對的。”
五個人三匹馬開始在草原上狂奔,隻要朝南邊走,離故土就近一些。奔波了一整夜後,旭日東升,大草原被溫暖的陽光喚醒,望眼欲穿的美麗,如夢如幻。
“大哥,這馬怎麼懶洋洋的,走不動。”六子道。
“這是片濕地,馬踩著泥巴呢,走不快。”劉子雲道。
“不對,我怎麼覺得這馬在往下陷?”程揚驚道。
“他媽的是沼澤!” 李大壯忽然反應了過來。
此時三匹馬都已陷在沼澤地裡,如果五人下馬去,也是陷在濕地中,無法隔空跳到對麵堅實的草地上。
一籌莫展之際,李大壯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鐵鉤,他用儘全身力氣將鐵鉤甩出。在一陣驚呼聲中,鐵鉤穩穩的鉤住了對麵堅實的土地。
他小心翼翼的從馬上爬下,又輕手輕腳的拉著繩子向外爬,生怕力氣大了,鐵鉤會脫離地麵。幾人在馬上提心吊膽的看著這一幕,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李大壯成功爬出了沼澤。
李大壯成功逃出後,又將劉子雲,六子,程揚拉了上來,可輪到小啞巴時大夥卻犯了難。小啞巴身上裝著一袋子蕎麥餅,是幾人的主要乾糧,此時他半個身子已陷在了泥地裡,若是帶著蕎麥餅,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但若將喬麥餅丟棄,幾人的乾糧就沒有了。
眼看小啞巴越陷越深,劉子雲大喊道:“丟掉餅子,爬出來!”小啞巴躊躇了好一陣,終於將餅子丟棄,爬了出來。
眾人將小啞巴拉出來後,躺在草地上氣喘噓噓,眼看著可憐的馬兒掙紮著消失在了濕地中。劉子雲長歎一聲道:“馬兒沒有了,乾糧也沒有了,何以歸家?”
“無論歸不歸得了家,最好先找到村莊,解決吃飯問題。”李大壯無奈道。
幾人用草抹乾淨了身上的泥巴,跌跌撞撞向南方走去。
“哎呀,前麵竟然有三隻野駱駝,有兩隻嘴巴裡還吐著白沫,蠢頭蠢腦的!”六子指著前方的駱駝,驚喜的叫道。原來草原上真的有駱駝,現在馬兒沒有了,弄幾隻駱駝來也好阿,眾人趕緊跑了過去。
劉子雲拿出鐵鉤,想先打死一隻駱駝,弄些肉來吃。就在此時,這隻口吐白沫的駱駝突然發起狂,不停向劉子雲身上撕咬,劉子雲用鐵鉤砸擊,這隻駱駝像不怕痛一般向劉子雲身上撞去。
“吐白沫的駱駝在發情期,惹不得,快跑吧。”李大壯忽然想起西涼士兵和自己說過的話。
劉子雲撤回鐵鉤想逃走,沒想到這隻駱駝瘋了一般追過來,幾人已筋疲力儘,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想徒手打死三隻駱駝也不容易。眾人剛剛才從沼澤地中逃出,又被野駱駝追趕得屁滾尿流,真是倒黴。
逃離了野駱駝之後,眾人走了整整一天,從白天走到了黑夜。漆黑的曠野中,忽然出現了一片火把,熙熙攘攘的人聲傳了過來。
“快看!那邊有人!”六子驚喜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