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舟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這一百個俘虜，他和身旁的陸悠然言笑晏晏，毫無顧忌，享受著勝利的喜悅和美好的愛情。
出征之前，程揚和眾人都立過重誓，誓死不降，要和胡人血戰到底，但真上了戰場，見多了生死離彆，卻發現所謂的家國情懷，民族大義都是狗屁，無論如何，人總要活下去。
秦晚舟大手一揮，胡人士兵就把剩下的一百人捆綁起來，這一百個俘虜早已喪失鬥誌，他們神情呆滯，漠然的跟隨著胡人軍隊。
程揚一言不發，跟隨著眾人前進，此時秦晚舟正騎著馬走在最前方。程揚從未見過秦晚舟這副神情，他望著陸悠然的眼神裡滿是愛意，無論他倆如何勾肩搭背，西涼人都習以為常，秦晚舟和陸悠然這對情侶，到了西涼國，才真正過上了神仙眷侶的日子。
秦晚舟帶領軍隊從西涼邊境一直往西域腹地行走，這一走就走了十多天。這一路的顛沛流離，饑不飽腹，讓程揚等人備受煎熬。哪怕眾人已麵黃肌瘦，還是要承擔繁重的勞動，胡人的糧食可不是白吃的，劉子雲無奈道。
深秋已過，日漸寒冷。程揚和劉子雲等人擠在一起，借助彼此的體溫入睡。這時，帳篷裡悄悄走進一個人來，他輕輕推了推劉子雲，並把手指放在唇中，示意大夥彆出聲。
程揚一臉茫然的看著小啞巴，誰知小啞巴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隻烤羊腿。眾人看著這烤羊腿瞪大了眼睛，白天的時候小啞巴被叫去夥房乾活，沒想到他竟然偷了隻羊腿回來，真是藝高人膽大。
小啞巴把噴香的羊腿遞到劉子雲身前，劉子雲啃了幾口，但覺這真是世間少有的美味。劉子雲啃了沒多久，就把羊腿遞給了程揚。隨後，李大壯聞到香氣也湊了過來。很快，這隻羊腿就被兄弟幾個啃食殆儘。
當幾人正準備伴著羊腿的香味入睡時，一個胡人士兵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怒罵道：“哪個狗日的吃了爺的羊腿！。”
帳篷裡熟睡的眾人被驚醒，他們一臉茫然的望著這個憤怒的火頭兵。那支烤羊腿早已被程揚得人啃得乾乾淨淨，骨頭也被埋好，這個火頭兵再生氣，怕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火頭兵三兩下就把這帳篷翻了個底朝天，哪有什麼羊腿啊。他憂心忡忡的跑了出去，隨後帶了個長官進來。那長官進帳篷後掃視了一圈，冷冷道：“誰吃了羊腿？”
帳篷裡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出聲。這時長官抽出了刀，又道：“既然誰都不肯承認，我就把你們的肚子一個個破開，看看誰肚子裡有羊腿！”
說罷，他隨手拎起身旁一個瘦弱的俘虜道：“先從你的肚子開始吧。”
這名瘦小的俘虜叫小瓜子，生性膽小，他在長官手中又哭又鬨，拚命求饒，不一會兒竟屎尿橫流，鬨得帳篷裡陣陣惡臭。
眼看小瓜子的肚皮就要被劃破，盧遠達打算豁出這條命去，獨自擔了吃羊腿的責，把小瓜子救下來。誰知這時小瓜子的哥哥大瓜子突然從地下竄起，怒罵道：“狗日的西涼人，你們要殺就殺，莫要這樣羞辱人，這羊腿是老子吃的，你待怎地？”
長官聽罷把小瓜子丟在一旁，拿著刀朝大瓜子走去。大瓜子眼見此時性命不保，索性破口大罵：“狗日的西涼人，賤得很，你們秦將軍和他那斷袖，整日在帳篷裡乾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真是豬狗都不如！”
長官正準備發作，隨知秦晚舟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他微笑道：“你罵我可以，罵悠然可不行。” 他快步向前，一刀砍下了大瓜子一條手臂，大瓜子頓時血流如注，捂著斷臂在地上翻滾。
秦晚舟看了看眾人道：“兄弟們終日勞作，確是辛苦，這人筋骨健壯，給大夥加加餐吧。”說罷，大刀一揮，又砍下了大瓜子的雙腿和剩下的一條手臂。失去四肢的大瓜子變成了冬瓜人，他用儘力氣在地上扭動了幾下之後便失血而死。
西涼人軍中自古便有“兩腳羊”，當軍隊裡缺乏糧食時，奴隸就會被宰殺食用。火頭兵和長官對此並不以為意。小瓜子看到哥哥慘死，突然暈倒過去。剩下的俘虜們則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不敢說。
秦晚舟見眾人毫無反應，臉上漸有怒色：“你們不是肚子餓嗎？給你們加餐，怎麼現在又不吃啦？” 秦晚舟聲調不高，但言語之中足以令人恐懼。眾人皆明白，這人肉若不吃，大夥都活不過今晚。
這時李大壯突然笑眯眯的站起來道：“這大瓜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反正餓了這麼多天，拿他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說罷，他麻利的升起了火，隨後撿起大瓜子一條手臂，褪去衣袖，興致勃勃的烤了起來。人肉在火焰中滋滋作響，竟產生了一股奇異的香氣。
李大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大瓜子的手臂啃得津津有味，他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吃相頗為滑稽。李大壯邊吃邊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人肉也頗有滋味。”
秦晚舟看李大壯吃得香甜，心中怒氣已消去大半，想著深夜留陸悠然一個人頗為孤單，就匆忙趕了回去。秦晚舟走後，長官和火頭兵把大瓜子的殘肢拖了出去，也離開了帳篷。
西涼人走後，帳篷內鴉雀無聲。此時李大壯突然撲到在地麵，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無論是大瓜子的手臂，小啞巴的烤羊腿，還是自己胃中的黃膽水，都被吐得乾乾淨淨。
小啞巴依偎在劉子雲身旁，雙手捂著臉，嚎嚎大哭起來，他是啞巴，哭起來也是嗚嗚耶耶，聲音頗為怪異。劉子雲見小啞巴哭得傷心，輕輕摸了摸小啞巴的額頭道：“無論如何，活下去就好。”
六子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他躲在程揚身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程揚偷偷看了看盧遠達，隻見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看不出是絕望還是憤怒。
當天夜裡，眾人心潮起伏，無人入睡。程揚偷偷掀開帳篷的一角，看到了天邊高懸著的月亮，熠熠生輝。西涼的夜空廣闊深邃，墨藍色無邊無際。他望著遙不可及的月亮呆呆出神。阿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