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盧遠達采買了些禮物,帶著劉子雲又去了一趟縣衙。下午回到客棧,隻見劉子雲臉色鐵青,程揚耐心詢問,劉子雲才緩緩道:“縣令見到了,禮物也收下了,縣令劈頭蓋臉把我們罵了一頓,說我們管不好寨裡的兄弟,傷了朝廷官差。”
盧遠達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能想到辦法。”大夥在盧遠達的鼓舞下剛對未來有些希望,現在一盆涼水澆下來,又是透心涼。
躊躇了一陣,林月找到劉子雲,偷偷把一包金葉子遞給了他:“子雲大哥,官府貪財,你把金葉子給他,他會讓你們入伍的。”這包金葉子是林有財臨走之前留給她的,林月思前想後,還是把金葉子獻了出來。
劉子雲一臉驚訝,他從金葉子裡撥出一小半,剩於的一大半又退回林月手裡,欣喜道:”林姑娘,這麼多已足夠了。”
又過了一日,盧遠達和劉子雲喜氣洋洋的從縣衙回到了客棧。盧遠達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封書信,喜道:“這是官府的批文,我們兄弟十幾個被招入了劉大將軍麾下。”
“劉大將軍不是正在宣城和胡人打仗嗎?”小五問道。
“對,我們即刻動身,半個月內趕到宣城,和劉大將軍會和,直接上戰場了。”劉子雲道。
眾兄弟興致勃勃的討論了一陣,程揚心裡突然涼了下來。盧遠達說的很清楚,軍營不能帶女子,無論是嫣兒還是林月,不可能跟著兄弟們上路。
林月下山之前早已想好,等程揚他們入了伍,她就帶著嫣兒去臨州投奔蘇媚兒,嫣兒在臨州生活過,況且臨州離揚州不遠,那裡還有林有財留下的大宅,三個女孩子在一起也有個照料。
嫣兒一直哭哭啼啼,不願意和盧遠達分開,但她也深知重回軍營才是盧遠達翻身的唯一機會,兒女情長總比不過錦繡前程。
劉子雲和盧遠達當天就找好了鏢局的護衛送兩位姑娘去臨州,一切收拾妥當,隻待明天一早出發。程揚和小五雖都有心護送,但時間緊迫,隻得隨大部隊趕往宣城。
當天夜裡,程揚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悄悄來到林月的窗前,用手指在油紙上戳了個洞,偷偷觀察已熟睡的林月。他認識林月許久,從未有過此等輕薄行為,但現在不多看看,以後怕也看不到了。
林月睡得很沉,呼吸綿長。程揚透過窗子,看著她鬢角柔軟的頭發,彎如月牙的睫毛。程揚又想起初次在拐子坡見麵,凶巴巴的罵了她一頓,心裡好生懊悔。
程揚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在屋外坐了一夜,他時而抬頭數星星,時而回頭看看林月。等到清晨林月快醒來的時候,他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第二天清晨,眾人幫兩位姑娘收拾好了行囊,醜驢雖然一瘸一拐,但總能駝些行李。
“程揚大哥,你好生保重,我帶著嫣兒去找蘇媚兒,我們三個姑娘說不定能做些生意,等你回來了,你升官,我發財,真是美得很啊。”分彆在即,林月心裡難過,卻也不願意表現出來,她和程揚嘻嘻哈哈了一陣,轉身就朝城外走去。
林月纖細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程揚的視線裡,此時一彆,不知何時再見?
半個月內到安城,時間緊迫。隊伍裡少了兩名女眷,眾人行程更快了。馬匹不夠,兄弟幾個就輪流騎,不行至天漆黑,大家也不歇腳。
就這樣,大夥五天就趕到了葉州。麵對疲憊不堪的眾人,盧遠達打算在葉州城內找個客棧歇息,吃飽喝足後再趕路。
劉子雲,程揚,六子同在一間客房歇息,他們讓店小二倒了熱水泡腳。六子按摩著腫脹的雙腳道:“這軍營和山寨有和不同?不知道夥食咋樣?當真是吃香喝辣?”
劉子雲動了動在熱水中的雙腳,微笑道:“吃香喝辣也好,吃糠咽菜也罷,隻要入了軍營,我們就有軍籍,再也不是山寨裡的土匪。”
雖然分彆許久,六子心裡終是掛著蘇媚兒,終有一天,他將建功立業,迎娶美嬌娘,六子心裡越想越美,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當天夜裡,疲憊的眾人睡得格外沉。程揚半夢半醒之間,脖頸間忽覺一陣滑膩,伸手去抓,竟是滑溜溜的抓不住。
等他睜開眼,隻見一條三角蛇凶惡的吐著信子,程揚還沒反應過來,三角蛇就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房間裡響起了六子和劉子雲的尖叫,他倆也中招了,三角蛇在劉子雲腳踝處和六子手臂上咬了一口。
隔壁盧遠達等人聽到聲響趕了過來,他們在屋內搜索一番,才發現屋內的三角蛇有七八條之多。盧遠達沒有多想,拔出刀來,將這幾條三角蛇儘數斬殺。
小五望著劉子雲腳踝處滲出的黑血,皺起了眉頭:“大哥,這蛇有毒,不及時治療,怕有性命之憂。”
這時小啞巴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突然撲向劉子雲的腳踝,朝著他的傷口大口大口吸毒血。眾人均明白,他在舍身救人。劉子雲想把小啞巴推開,誰知根本使不上勁。
毒血被吸出來,劉子雲烏黑的臉色逐漸變正常,小啞巴躺在一旁昏昏沉沉,六子程揚渾身無力,隻得癱坐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眾兄弟找遍了葉州城,也沒有找到能解三角蛇毒的藥。但時間緊迫,如不能在半個月之內到宣城,官府批文作廢,大夥想入軍營當兵的願望隻能淪為泡影。
劉子雲思慮再三道:“盧大哥,時間緊迫,你先帶著眾兄弟趕往宣城,我留在這裡照顧三位兄弟。你們先入了軍營,我們遲些到也行。”
盧遠達雖有些不舍,但也隻能照做,他把身上的銀兩給劉子雲多留了一些,帶著眾兄弟馬不停蹄的趕往宣城。
三角蛇的毒不至於讓人即時斃命,但根除很難,小火慢燉,會讓人慢慢力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