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幾人又冷又餓,沿著山路一直往下走,他們期盼能遇見農戶,換身衣裳。
在繁雜的灌木叢中,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在其中晃來晃去,林月走上前去,忽然驚呼一聲。是醜驢,原來醜驢還在這裡,醜驢抬頭望見程揚,六子等人,興奮的裂開大嘴,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幾人一驢,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山下的農戶家。換上乾淨的衣物,手捧著熱騰騰的小米粥,六子激動的快要流下淚來。
“子雲大哥,我們死裡逃生,你何苦如此憂心。” 六子望著一臉愁苦的劉子雲說道。
劉子雲臉上滿是落寞,他伏在桌上,把頭深深的埋進手臂裡,他突然長長歎了一口氣,淒然的說道:“我本想這次盜墓取寶成功,就可以上門提親了。”
微弱的燭火在破舊的農屋中輕搖,劉子雲傷感的說道:“我下山時結識了一位生意人家的小姐叫阿寶,我與她情投意合,決定私定終身,我偽裝成書生上門提親,好說歹說,他爹終於答應將阿寶許配給我,不過提出要十金的彩禮。”
“可這十金的彩禮,何時才能籌到手?” 劉子雲臉上滿是憂愁。
一旁的程揚和六子頓時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山寨上的土匪們要娶親,照樣要銀子,可這銀子到底去哪裡找呢?
“不就是銀兩嗎?我不信我們兄弟幾個找不來!” 六子已經被澆滅的自信心又重新燃了起來。
“大哥,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六子朝沉默許久的程揚說道。
“我們先要去一趟榆陽,安葬厲茗的骨灰,如果沒有他給的祖傳旋風鏟,我們幾個早就沒命了。” 程揚道。
說起榆陽,林月心裡一動,她當初就是在去榆陽的路上遇見程揚和六子的,那裡是她的老家,也有她記掛的親人。
為了報答厲茗的救命之恩,幾人決定啟程前往榆陽。
幾人走走停停,時常留宿於荒郊野外,此時終於路過了一間頗具規模的寺廟。劉子雲看了看剩餘不多的銀兩,決定咬牙在弘法寺留宿幾天。
弘法寺外的後山清逸秀麗,正是夜賞星空的好去處,趁著濃濃月色,程揚帶著林月在後山看星星。兩人沐浴在星光下,程揚心裡滿是歡喜,卻又不敢表達。
忽然之間,林月捂住了自己正準備尖叫的嘴巴,她一把拉住程揚,兩人躲在灌木叢裡,目不轉睛的盯著被綁在大樹上的兩個人。
那位身材肥胖,大餅臉,綠豆眼的中年男人正是林有財,旁邊一位身材瘦小的男仆正是祁管家。這兩人被人綁在大樹底部,神情頗為狼狽。
麵前一位神情囂張的青年男子正是青州城的落魄子弟趙子瑜,這位趙子瑜手中沒有多少銀兩,卻又喜歡流連煙花柳巷,被不少青樓老鴇看不起。他還曾為了名妓藍玉爭風吃醋,和林月的哥哥林封大打出手。
趙子瑜手上拿了一把匕首,他狂妄的把匕首甩來甩去,對著林有財怒斥道:“你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狗東西,今天落在我的手裡,我一定好好的折磨你,為我死去的爹報仇!。”
“趙賢侄,你爹當年酒後失足落水,實屬意外,我也難過得很,何苦將這筆賬算在我頭上呢?” 林有財苦苦哀求。
“唄!你欺負我當年年紀小,不懂事,告訴你吧,我從小就知道你是從宮裡逃出來的首領太監,張保中!我爹出事那晚,是你請他喝得花酒,你把他灌醉,然後在他路過青州橋的時候故意找了幫小乞丐衝撞他,害我爹從橋上失足墜下。” 趙子瑜咬牙切齒,滿臉都是怒氣。”
“趙賢侄,你莫要胡亂猜測,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你娘怎麼會輕易放過我,讓我逍遙這麼多年?” 林有財言辭懇切,有些哀求之意。
“哼,我娘不說,那是因為我娘和我爹一直不和,她巴不得我爹早死,她好快快嫁人,她重新嫁人之後,生了孩兒,就再也不疼我了。”趙子瑜雙眼裡儘是委屈,似乎就要掉下淚來。
“我之前一直隱忍不發,是忌憚你林有財有權有勢,勾結了婁知縣,現在你大勢已去,我又投靠了白水寨,我不信我弄不死你。” 趙子瑜忍受多年的委屈,終於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嗚嗚嗚~~ 趙賢侄,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大兒子林封如今在流放途中生死不明,二女兒林音兒瘋瘋癲癲,三女兒林月不知所蹤,四女兒林苑已出嫁。我孤家寡人的也是可憐得緊啊。” 林有財能屈能伸,忽然嚎嚎大哭起來。
“哈哈哈,你個蠢貨,你真以為你三女兒林月用毒計毀了林音兒的容貌?告訴你吧,你小女兒林苑偷偷讓林音兒服下了吃了會長痘瘡的藥物,然後用治痘瘡的藥粉浸泡小黃魚,貓吃黃魚自然也吃了治痘瘡的藥粉,那藥粉被林音兒敷在臉上,貓吃慣了藥粉的味道,自然就去林音兒臉上啃食啦。” 趙子瑜幸災樂禍道。
“不,不可能!” 林有財的大餅臉瞬間漲紅了,他即不相信林苑會做出這種栽贓嫁禍的事情,也不敢相信自己冤枉了林月還把她趕出家去。
祁管家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汗水涔涔而下。
“告訴你吧,那吃了會長痘瘡的藥物是林苑找我家藥房的大師傅配的,為了掩人耳目,她自己也服了些,好讓旁人不起疑心,她讓自己的丫鬟把用藥粉醃製好的黃魚藏在林月床底下,就是為了栽贓嫁禍。” 趙子瑜笑眯眯道:“ 她那小丫鬟,現在已是我的人了,她自然什麼都告訴我啦。”
“ 林音兒不就仗著自己長得美,狗眼看人低,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也是活該。” 趙子瑜得意洋洋道。林音兒是青州城著名的美人,拒絕過的公子哥不計其數,趙子瑜因為被拒絕過,早已懷恨在心。
林月在旁聽得仔仔細細,她確實難以置信,她那長得胖乎乎,圓滾滾,小時候會被二姐欺負的小妹阿苑,竟然栽贓嫁禍自己,其目的不過是為了嫁給秦晚舟,林月想不通,她從小待林苑親厚,小妹何苦要如此對待自己。林月心裡一酸,眼淚竟緩緩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