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羌雪山 他們走了許久,那火紅的……(1 / 1)

靖朝書 畫倦寫意 3939 字 10個月前

他們走了許久,那火紅的血珠子像是一顆寶石,把他們引領到了一座山下,但是仍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座山裸露出暗黑色的背脊,高聳入雲,黃色的風沙在山腳狂嚎,在乾旱的土上有一彎乾涸的水道,大地龜裂開來,像是這裡曾經被烈焰炙烤,像這樣的山脈,本該有一層積雪覆蓋,但是這座山光禿禿的,看起來毫無生機。

白朝道:“這應該是夏羌族的神山山脈之中的一座吧?”

那一粒血色的珠子仍然在飄搖著,顫顫巍巍的往山脊之上走,程離踩上一塊沙石,上麵落下來窸窸窣窣的石塊。

她抽出乘黃之劍,將劍刃插入土中。

高庭煜一躍,便攀登了上來,望著太陽道:“這要是自己爬,要爬多久?”

他指了指白朝,這裡還有一個不會爬山的。白朝從小到大住的一座山,估計隻能算一座小土丘罷了。

他在山腳這裡走走,那裡望望,道:“這個地方,前有望,後有靠,這座山脈氣勢不凡,九穀聚此,若是這河道不乾,便是有山有水,有陰有陽,是個值得埋人的好地方!”

站在山脊上的程離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你能上來麼?”

白朝嘗試了一下,腳一打滑摔了一跤:“好像不太容易。”

程離抽出劍,捏了一個決,這劍身突然變大,穩穩當當的漂浮在她的身邊:“我恰好學過一點禦劍術,你上來吧。”

高庭煜硬在他們中間把兩個人擠開,他的頭發貼著程離脖頸,嗓音從程離背後傳來,聽起來頗有些冷淡:“白兄弟,實在是對不住了,我恐高我站中間。”

程離雙手一揮,這劍便平地而飛,她側過頭:“抓穩了。”

程離並不擅長禦劍飛行之法,畢竟從前居於流域,沒地方讓她練這麼誇張的法術,她飛的便不快,並且還載著三個人。

這劍一步步攀登而上,白朝捏著高庭煜的衣裳,顫悠悠往腳下看,發現萬物都縮小了許多,他閉著眼睛,感覺自己的小腿肚不自覺的抖了抖。

乘黃劍懸在空中,卻發現這裡是一道平地,程離道:“這裡從前有人來過,否則不可開鑿成如此。”

高庭煜蹲下撚了撚土:“我怎麼感覺這裡溫度稍微比其他地方要高些呢?上一次在那集市上,我也如此感覺。莫非是那個紅衣女子?”

那一滴火紅色的血珠,墜落在地上,形成一點紅梅烙印,嘶嘶冒著白煙。

程離見此狀,道:“這裡有煞氣。”

煞氣與陰氣並不相同,煞氣一般指物形之氣,而陰氣多指人或邪祟之氣,煞氣分形煞、色煞、光煞等七煞,一般在風水堪輿之中常見,用以選宅築墓。

白朝蹲下來一撚:“這是熟土。一般大墓要回填土的時候,要把土用薪柴炒過才更加鬆散堅實,也更易吸水,俗話說得好,尋大墓,觀草色泥痕。”

他又趴在地上,用手掌拍了拍:“這下麵是空的。”

程離道:“她就在這山裡,我感覺到了。”

高庭煜突然對這個邪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慨了:“如果她真的是那個邪祟,我們為何又要抓她呢?她看起來也沒吃人。”

邪祟,生前或多或少都與人沾著關係,也許邪惡的不是他們,而是人本身。

“但是城內的水源已要乾涸,若是與她有關,定要查個明白,否則城內十幾萬人都恐遭殃。”白朝站起來回答。

程離點點頭,道:“她或許應當成了旱魃。”

旱魃,是將女人葬在極陽之地,吸儘天地靈氣,這山頂之上,日日烈日焚曬,而那位公主戰死,死後怨氣不散,煉屍即成。

旱魃成後,所行之處,如惔如焚。可是他們的族人為何想要阿若公主成為邪祟呢?

高庭煜道:“生前功德加身,死後也要作一把利刃,為國獻身。也不是沒有人煉屍上戰場。隻是死人很難聽話罷了。”

程離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想來他莫不是就成為這大靖王朝的一把利刃了,高庭煜佷不尋常的認真了起來。

“雖然挖人家墳不太好,但是還是下去看看罷。”

白朝道:“這怎麼下去呢?現挖一個墓道出來?”

他從前專修堪輿符咒之術,現下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羅盤,隻見那針仍然指著高庭煜:“不該啊,怎麼回事?”

“又出問題了,算了,給你一張蔽氣符咒。”白朝將畫得亂七八糟的符咒貼在高庭煜腦門。

他繞著這一塊地轉,左腳點點地,右邊畫一畫,朝一個西北方的地方跺跺腳,道:“就是這裡了。”

這裡便是墓道的封口處,工匠在修築之時,都會留下一條路供山下行走,搬運石材,而盜墓賊一般挖掘此道進入墓中。

白朝一臉崇拜地盯著高庭煜,高庭煜倒有些驚訝了:“我麼?”

實際上,高庭煜活著的時候不擅長劍法,因為他擅長使銀槍、刀法亦或是拳法,但是作為一個將軍,是個人都有配劍,再加上玄燭的確不是一把普通的劍,一百多年都沒腐蝕,所以現在他才隨身佩戴,畢竟除了它什麼也沒有了。

高庭煜咬了咬後牙槽,道:“行吧,你們都離遠一點。”他正準備擼起袖子加油乾,抽出那一把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佩劍玄燭時,程離阻止了他。

“這裡煞氣重,而你身上陰氣重,恐兩兩相衝,還是我來吧。”程離道。

他虛假地擦擦臉,十分委屈的說:“還是道長為我考慮的周全。”

乘黃之劍出鞘,一道清鳴聲錚錚然響起,程離淩空揮劍,三道金色光芒直衝大地,她身形若遊龍,單手結印,無數劍影於虛空之中在她背後凝結。

白朝抬頭愣愣地望著程離,心道:這就是大乘期的劍修麼?他此刻差一些便可突破凝神境界,但是等他成為大乘修士,還需要等多少年的機緣呢?

撥開厚土,一道幾乎隻能容一人通過的青銅門橫擺於土下,兩個鎮墓獸張牙舞爪銜咬著門環,中間刻著四個夏羌字。夏羌字一筆一畫都好似漢文,但是行筆組合卻十分不同。

高庭煜又想起他從前在軍營聽到的鬼故事,他問:“這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開墓者死?”

白朝驚起一背的冷汗:“應當不至於吧?”

程離道:“萬事躬行,方得始終。已經走到這裡來了。”

她拉開門環,率先跳了下去,高庭煜緊隨其後。但是沒想到這居然是一條地道,石板彎彎繞繞,她們過了好一會兒才腳踩實地。

白朝燃起一道符咒,墓室下麵幾乎無光,那微弱的火符影影綽綽照映著三人,高庭煜低垂著頭,燭光映照在他臉上更添三分邪氣,他歪了歪腦袋往那火符上吹了一口氣,隻一眨眼功夫,一道白煙嫋嫋升起,那符咒就滅了。

程離:“……”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隻聽高庭煜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抱歉,我聽聞有傳言,入墓之後便會有鬼吹燈,從未見過,所以想來一試。”鬼陰氣重,有神而無形,而他們的陰氣常讓燭火消滅。

白朝往程離的身邊湊了湊:“高兄,我這個符咒是祖師傳給我的,我現在身上就這一張,你怎麼一口氣就吹滅了……這可是道符……”

“你不會真的是鬼吧……”

程離掏出一道火折子,那淡黃色的火燭點燃,高庭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對麵,燃起來的火差點燒到他的頭發,他神色未變,火光為他添加了幾分暖色,顯得更有人情了。

“我要是是鬼,這青天白日又怎敢出現在旁人眼前呢?”

白朝心想,這倒也是,鬼怎麼敢在日午出門呢?而且隻有朔月級彆的邪祟才不受外力拘束,他怎麼可能那麼倒黴遇見百年難得遇見的朔月呢?

程離上前一步,道:“我走在前麵,白朝跟在我後麵,高庭煜你殿後。”

因為此地煞氣重,高庭煜不適合打頭陣,而白朝修為不高,放在中央最合適。

火折子在這空曠的地界照映的範圍實在是狹小,若是她們不說話,這周遭隻有三個人的踢踏回聲,這個墓室實在是大。

“我建議我們三個人多說些話吧,否則有誰不見了也不知道。”高庭煜又開始想要講鬼故事了,畢竟他也真的不是人。

高庭煜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講話麼?因為從前有個招鬼的方法,四個人站在房子的四個角落,從一個人開始走,走到下一個人的地方拍拍他的肩膀,代替他的位置。而另外一個人不回頭就繼續走到下一個身後,這樣始終就會有一個人在走,而招來的那個東西就會補上空位,要是不說話,無聲無息的就會在這四個房間裡多上一個人來……”

現下漆黑,白朝臉和他的姓差不多。

程離聽完,便道:“你彆嚇他。”

“所以我們都要注意,身前身後會不會多一個人呀?”

程離側過身來,隻見一張臉隱沒在火光裡,他直勾勾盯著程離,漆黑的眼珠子像是被人攝了魂一般,他們兩個人差點相撞,程離捏著火折子的指骨哢嚓作響。、

她突然一頓,白朝就撞上了她的背。

程離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尊塑像。

高庭煜問道:“怎麼了?”

“無事,這裡有一尊塑像,我剛剛看走眼了。”程離的火折子從上到下的照了照,這尊石質的士兵佇著一柄劍,目光直射前方,斑駁的盔甲早已經生鏽,程離朝旁邊走去,發現這裡有一道石門。

程離敲了敲,把耳朵貼在門上:“這堵門很厚,不知道怎麼打開。若是用強力,這地方施展不開,也許會塌陷。”

高庭煜往右邊走去,發現這裡有一尊同樣的塑像,。

程離走過來,道:“有什麼發現麼?”

“你看底座,這鐵鑄的人身為了保持平衡,工匠一般都會留下一個圓底的盤坐。但是這裡,看起來接口有些奇怪。”

高庭煜拍拍手,兩隻手環抱著這個塑像使勁,隻聽轟隆聲響,這石像開始轉動,而與此同時,那石門竟然開始往上升。

“這道門也太厚了吧!”白朝道。這石門厚若尋常小兒展開臂膀,說是石門倒是謙虛了,應當是一個方形的大石墩子,這裡的機關應該與石門相連,估計修建者沒想到高庭煜徒手就能掰動。

一陣冷風傳來,有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