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中雲急忙滅掉煙,在鐘孃孃進入單元門時,將灰燼和煙頭一齊往樓下倒,隨後跑去廁所把煙灰缸和勺子洗乾淨,這時鐘孃孃開門進屋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走進放電腦的房間,這也是她的臥室。
孟中雲自覺的來到鐘孃孃的臥室,往電腦前的小板凳上一坐,低著頭等候發落。
鐘孃孃在床上坐著,開口問:“你剛剛在乾啥呢?”
孟中雲自知沒法狡辯,避重就輕的說到:“在燒東西。”
鐘孃孃以為他這是負隅頑抗,眉頭緊皺。
“你剛剛沒有抽煙啊?是我看錯啦?”
“呃,抽了…”
“那對嘍,你這次又是為啥子抽煙嘛?”
鐘孃孃並沒有太嚴厲,因為初三地震後,他們曾和親戚去過G市鄉下躲災,村裡隻有一家網吧,平時沒事孟中雲、鐘孃孃各自都會去玩玩,而孟中雲也曾在那裡翻過一次車:玩著夢幻西遊,剛把煙拿到嘴上,“啪”!手被打了一下,轉頭一看正是鐘孃孃,鐘孃孃也是沒有說話,獨自去了另一間房開了一台電腦坐下。
慌張的孟中雲匆匆下機,剛買的整盒香煙也沒拿,跟鐘孃孃打了聲招呼便離開網吧。思來想去,無顏麵對老媽,隻剩離家出走一條路可走!於是步行數公裡,獨自走到了城裡,準備買車票投奔其他城市的親戚,還給鐘孃孃發送短信告彆。
幸得鐘孃孃開明,沒有過多責怪孟中雲,好言好語勸回他,口頭教育一番,這事便算過去了。
時至今日又逮到這死孩子抽煙,一看就是慣犯了,又擔心曆史再次重演,隻能壓著火氣教育。
“心情不好,最近一堆事情。”
“啥子事情嘛?”
孟中雲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句:“你知道我剛剛在燒什麼嗎?”
鐘孃孃眉頭皺的更深了,但並沒有發作,耐下心問:“不曉得,啥東西嘛?”
“嗯…情書!”
“啥情書,你寫給誰的,還是誰寫給你的?”
“彆個寫給我的。”
鐘孃孃氣極反笑道:“謔喲,你還整的好嘞,哪個寫給你的嘛,這跟你抽煙又有啥關係嘛?”
孟中雲一時語塞,見此招不行,又變招到:“就以前高一的事了,想起來了心煩,更主要的是波少剛被開除了,更煩。”
鐘孃孃知道波少是何許人也,此時也有些驚訝:“安?他咋被開除了哦,我說你們這些娃兒一天真的是,一點也不讓大人省心,這下他爸媽不知道多生氣。”
將心比心,鐘孃孃此刻似乎已經能體會到波少父母的心理了。
孟中雲見此招初見成效,便繼續說到:“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實際上也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學校就是為了樹立威信抓典型把他開除了,我還去寫聯名信求學校不要開除他,但沒成功。”
“你們一天把這些心思放到學習上不行啊?對了,你們這星期不是月考了嗎,你考多少分?”
說到學習,鐘孃孃立馬聯想到月考的事,昨天都忘記了,這孩子也沒主動說,估計就是沒考好。
孟中雲心裡一咯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眼下隻能硬著頭皮道:“這也是我心情不好的又一個原因,沒考好,400都沒上。”
“那是多少?”
“呃…三百…五十六,不過有些題有異議,好多同學都說了,改卷子的有問題。”
鐘孃孃雖有準備,但依舊心裡一沉,搖頭道:“我說你哦,現在怎麼成這樣了哦,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哦,唉!”
晚飯過後,整個社區少有的停電了,孟中雲拿著手機,給鐘孃孃打光翻找出兩根白蠟燭放在桌上。
“你既然要抽煙,那身上應該有打火機嘛?”
雖然聽得出話裡的諷刺,但孟中雲隻能點頭,掏出兜裡的打火機將蠟燭點著,斜拿著蠟燭滴了幾滴蠟油在玻璃茶幾上,將蠟燭固定好,正欲揣回打火機,轉念一想又把打火機丟進了裝著瓜子花生的竹籃裡。
一陣沉默,孟中雲忽然好奇道:“媽,你今天下午沒打牌哦?”
“哼,你以為我去打牌了,就在屋頭亂整是吧?有個人有事,今天散的早。”嘲諷歸嘲諷,但還是回答了孟中雲的疑問。
看來冥冥中自有注定,孟中雲見鐘孃孃依舊火藥味十足,便沒敢再說話,跑去窗邊觀察其他地方情況,萬幸沒停太久,不一會就重新獲得光明,但今夜他注定得縮在黑暗中,難以入眠了。
次日上午,孟中雲早起煮了雞蛋,鐘孃孃起床後,見兒子有些反常,心道估計這熊孩子是知道自己錯了,來掙表現了,不過終歸是好事,自己其實也沒那麼生氣。
家裡條件一般,自從到D市來,孩子小學6年級和初中時期自己忙於工作,少有時間管教孩子,都是爺爺奶奶在照顧,與孟中雲父親的婚姻又因為第三者而名存實亡,平時家裡也沒個男人,孩子又處在青春叛逆期,有些不好行為還是能理解,總的來說不能算孩子一個人的過錯。
想到這鐘孃孃也釋懷了,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長就好,學習上儘力就行了,至於其他方麵,都是青春的回憶,有,好過沒有。
吃午飯時,孟中雲看老媽沒生氣了,便想趁著這次月考成績不佳,給她提一下學藝體的事。
“媽,之前許老師找我聊過,說我這個文化成績上本科還是有點難,除非最後一年進步巨大,但前兩年的洞要補也不簡單。”
鐘孃孃給孟中雲夾了一塊肉說:“是嘛,以前初中我都從來沒擔心過你的成績,不說重本,一本完全沒問題,但現在下滑也太嚴重了,他們說現在的高中和初中是兩個概念,我開始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差彆有點大。”
孟中雲心裡暗道,這哪是高中初中的問題,完全是因為自己不滿轉學而自暴自棄。
“許老師就給我說,其實可以試下走藝體,參加藝考,藝術分加文化成績,上本科容易多了,高三再努努力,以我的文化成績可以上個二本,班上也有幾個同學都走藝體了,唱歌的,跳舞的,畫畫的都有,許老師建議我學表演,你覺得怎麼樣?”
鐘孃孃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說:“鍋裡還有飯,我不吃了,你再吃一碗吧。那個藝體我也知道,蓓蓓、蕾蕾她們就是學藝體的,也是學的表演。”
蓓蓓、蕾蕾是孟中雲的雙胞胎表姐,樣貌生的標致,小時候孟中雲去她們那裡玩,有時候看著她們還會臉紅。
“但你看後來嘛,畢業工作也不好找,學個表演,去電視台當個群眾演員,收入不高還不穩定,這東西沒人捧是沒搞頭的。”
孟中雲聽出鐘孃孃的態度,心裡已經有了結果,但還是想再爭取試試:“但也不一定就要當演員嘛,隻是通過這個藝考上個更好的學校,本來隻能上專科,通過藝考就可以上本科,本來三本就可以上二本,主要是這個好處。”
“哪有那麼容易哦,先不說藝考能不能過,就算過了還要看文化成績,而且學校還不是那種藝術性質的學校,專業也就那些,到時候畢業出來了也不好找工作。況且學藝體又貴,考的那些學校也貴,蓓蓓蕾蕾她們就是花了好多錢,結果出來還是挺惱火,不要把這些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孟中雲有些不服氣:“她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啊,而且那麼多知名演員,也不是個個都有人捧啊,成功的還不是大有人在。”
鐘孃孃知道這是一種少年式的豪言壯語,總覺得自己是最特彆的,彆人不行的自己就能行,溫和的笑了笑說:“有信心是好事,但這個藝體還是算了,不要去想這些,出名誰都想,成功的又有幾個嘛,你還是好生把你那個文化成績搞一下才是正道。”
“吃完喝碗湯嘛,把碗洗了哈,一會我出去了,你自己看著時間回學校哈,飯錢和零用錢給你放桌上,這星期多給你點,前天超市買的零食記得帶。”
雖然原本就沒抱有多大的希望,但人就是這樣,認為有一絲希望,就想要去試試,也不知道是僥幸心理還是賭博心態,宣判結果的時候依舊會感到非常失望。
孟中雲洗好碗,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仿佛昨天經曆的都是虛幻,要是沒有心血來潮跑去燒信就好了,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不,不能後悔,做了就承擔,這才對。茶幾上兩張鮮紅的紙幣提醒孟中雲,已經不是昨天,該拿起今天,過好明天了。
一個人搭車回學校多少還是有些孤單,沒了波少一起吹牛打屁,總歸是少了很多樂趣。
先去趟寢室放東西,然後到教室補周末作業——學校布置的作業當然是要回學校寫,不知是否有大神已經做好,可以參考一下,不然又隻有自己編了。
回想當初自己還是那個提供參考的,現在角色顛倒了,還真是......輕鬆啊,可惜這種命運掌控在彆人手中的感覺,孟中雲不太喜歡,所以更多時候寧願亂寫也不願借鑒。
晚自習期間告知了阿麗、張玲佳、P姐等人自己沒法去學藝體,大家都表示遺憾,鼓勵孟中雲加油提高文化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