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玨給了三個散修一道彎月狀的令牌,將琉月宗的位置所在以靈力刻進令牌之中,囑咐三人找到琉月宗宗門後即可出示令牌。屆時會有接引人為他們指路,再由他們自行選擇是否入宗。
三個散修滿臉喜色,當即決定不去凡界了,開心地和寧知打了個招呼,約定日後宗內再見,到時希望有機會再嘗嘗寧知的手藝。
莫名奇妙被三人一通彩虹屁吹捧上天的寧知,滿臉問號看向鐘離玨:“琉月宗原來竟不止我們幾人嗎?”
鐘離玨前行的腳步一滯:“我好像未曾說過隻有我們?”
溫故:“但你也沒說過有彆人啊!我也以為隻有師尊加我們六人呢。”
鐘離玨含笑認錯:“是我疏忽了。還有位化神期的師叔坐鎮宗門,宗內大小事宜由他掌管。不過……”
寧知好奇:“不過什麼?那師叔是宗主嗎?”
鐘離玨搖搖頭:“師尊是宗主。不過宗內弟子也不多就是了,師叔那邊有三個親傳弟子,其餘外門弟子零零總總加起來約莫也就一二百人,大家都各自占峰修行,沒甚往來。”
“畢竟……隻收有緣人。”鐘離玨猶豫著,補充了一句。
溫故總結道:“哦~我懂了,說白了就是師尊太懶,恰好師叔又是個願意管閒事的好人。”
寧知:“……重點難道不是琉月宗大得有點嚇人嗎,我來了以後就沒見過其他活人了!”
鐘離玨笑著搖頭,朝二人各扔了一朵花瓣大小的雲:“走吧,拿好這無妄雲海的標識,這朵雲會指引我們到大洛王朝,找你們二師姐去。”
好耶,調料、美食、美人二師姐,一舉三得,完美的組合!
溫故雙手枕在腦後,痞壞道:“頭一回下凡界不用排隊,背靠大、宗門就是好啊~”他刻意加重了語氣,拖長尾音朝人仰馬翻的漓望宗看去,惹來聞人竹一記狠厲的眼刀。
寧知伸手拽他:“你又惹她乾嘛。”
溫故:“?我說個大實話怎麼就惹她了,再說你都跟蘇暨南這樣了,還怕我惹她?”
……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寧知:“我隻是怕你日後走上一些找死的舔狗之路。”
溫故不解其意,本能否認道:“不可能,劍修的眼裡隻有劍!”
聞人竹眼尾都被氣紅了。
“今日之辱,我漓望宗上下都記住了,三年後仙界大比,兩宗再分勝負!莫欺少年窮!”聞人竹揚起頭,隱忍而不屈,像一隻漂亮的孔雀。
“?蘇暨南的台詞你搶什麼搶,你又漂亮又厲害,擦亮眼睛好好搞事業不好嗎?”寧知試圖開導那瞎了眼的女主角。
“個人恩怨就個人恩怨,小姑娘怎麼這麼會戴高帽的,動不動就漓望宗,你問過你漓望宗其他人了嗎就兩宗再分勝負?”溫故被聞人竹逗樂了。
寧知看著聞人竹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默默望天,心想原著可能是出了什麼岔子,就溫故這樣的怎麼可能是舔狗男二,這絕對是把聞人竹氣到了所以才被蘇暨南弄死的吧。
但不得不承認,有個長嘴的隊友真的很爽。
鐘離玨見二人過足了癮,這才開口:“好了,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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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越過擠嚷的長隊,來到有兩名元嬰境鎮守的雲海深處。
鐘離玨對著兩位老者出示了琉月宗的彎月印記,老者頷首,一道靈力打入雲海中,一條深不可測的裂隙緩緩自虛空中浮現。
“一行三人,前往第五千四百一十號凡界,大洛王朝,有誤否?”老者詢問。
鐘離玨:“無誤。”
老者:“通行。”
見三人這麼順利的插隊,後麵排隊排得不耐煩的修士一片嘩然,人群中爆發出聲聲質疑。
“憑什麼我們在這裡排了三天三夜的隊,這三個人一來就能下界啊!”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刀修,扛著刀怒目而視。
“就是啊,下個凡界手續多得要死,本來就煩,還遇上插隊的。”有人附和道。
漓望宗的弟子本來新生怨懟卻不敢言語,有幾個腦子靈活的,以江望為首見狀立刻加入其中吵嚷起來,挑動周遭人的情緒。
寧知作為一個從小受到公平教育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也是覺得不妥,對著鐘離玨小聲道:“師兄,雖然我知道你很能打,而且著急去接二師姐,但是要不然我們還是稍微排個隊呢?”
鐘離玨笑著摸了摸寧知頭,正要解釋,卻有另外的聲音搶先道:“吵什麼吵,沒看到那輪彎月印記?這幾個都是琉月宗的人!”
?怎麼他們琉月宗還是什麼□□頭子不成嗎?
“琉月宗怎麼了?彆說根本沒聽過這個垃圾宗門,他娘的就是漓望宗的弟子不也在後麵排著隊呢!”刀修大哥罵道。
被點到名的漓望宗弟子個個挺起了胸膛,七嘴八舌附和。
江望最會陰陽怪氣:“我漓望宗弟子向來循規蹈矩,出門在外謹遵各師尊教誨,自然比不上這等‘一流’大宗的閒散無度。”
有聲音暴躁道:“哪來的一群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琉月宗不知道,寂望仙尊的名號總聽說過了吧!”
刀修滿臉熱忱:“你他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寂望仙尊數千年前一劍斬三界,將凡人、妖魔、修士的地界分隔,結束了混沌濫殺的紀元不說,每逢千年魔潮來襲,寂望仙尊總是鎮壓在斬妖除魔最前線!可以說沒有寂望仙尊,就沒有三界的安寧,此等功績,修仙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三界之內,老子隻服仙尊一人!”
刀修崇拜且激昂地說完這段話,又撓了撓頭,試探道:“可這和這三人插隊有什麼關係。”
“嗬,什麼關係,寂望仙尊就是琉月宗的宗主!”暴躁大哥翻了個白眼,滿臉不耐煩,“這修真界如今當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了,連寂望仙尊都不知道,簡直就是世風日下!”
漓望宗眾阿貓阿狗:……。
溫故:哇哦!師尊牛逼。
寧知:?誰,你說的是誰?是那個沒事就送大禮包給我玩的搖錢樹師尊嗎?
……今天也有被他拽到呢。
鐘離玨對著寧知溫聲道:“凡界大多靈氣稀薄,不比修仙界,下去後如若不適,可適當飲一些你製作的靈酒緩解。”
寧知點點頭,缺氧嘛,她懂她懂。
“不過我還有個疑問啊師兄。”寧知舉手問他,“我記得漓望宗不是坐落在漓江的群山中麼,那應該是置身凡界之中?為何這會兒卻要從無妄海去到凡界呢。”
溫故搶答道:“這個我知道!有一些和凡界有利益往來的宗門,就會綁定凡界一些大家族,大家族傾其所有供奉這個宗門,宗門便會從大家族中選取一些天賦好的傳人,為他們洞開修仙之路,不過這類弟子多半腦子不太好,很容易成為修仙界的敗類——比如那個江望,就是典型的例子。”
“漓望宗尋常情況下當然在修仙界,唯有三年收徒之期,才會短暫地打開和凡界的連通之道,讓一些有仙緣且有天賦的凡人也有一線尋仙問道的機會——比如你,我親愛的天靈根·天生劍骨·食修第一人·寂望仙尊小徒弟·琉月宗小師妹。”溫故煞有介事道。
寧知伸手就去錘他。
鐘離玨看著吵鬨的二人,搖著頭溢出一聲低笑,揮了揮袖,帶著二人一步踏入無妄雲海的裂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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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黑暗之後,滯空的感覺消失,大洛王朝的畫卷緩緩展開在三人眼前。
“怎麼會這樣?”
寧知怔然看著腳下乾旱、龜裂的大地。
極目遠望,隻見烈日高懸於一片壓抑的黃土之上,溪水斷流、大樹枯死、田地裡裂開深深的溝壑,極端燥熱的氣息自三人腳下攀升纏繞。
“這是遭了旱?”溫故捋起衣袖,以手做扇,試圖帶來點清涼,“我的靈力好像不能用了。”
鐘離玨也覺得口乾舌燥,落地不過須臾,嘴唇幾乎都要開裂:“情況不太對,靈氣被隔絕了。”
也就是說,他們三人,此刻與普通的凡人無異。
“我還以為會直接到二師姐身邊?”寧知想了想,雖然渴,但還是沒有第一時間拿出乾坤戒裡的靈酒。
三人都沒了靈力,在這個陌生的地界又逢大旱,還不知道後續會如何,這種也許會救命的道具,還是留待關鍵時刻再說吧。
鐘離玨看上去有些焦急:“正常情形下會直接找到你二師姐,現在雖有差池,但應該不會離她太遠。隻是如今情況特殊,我擔心你二師姐也不能使用靈力。”
寧知注意到他一直撚著手指,這似乎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那邊有個村莊,似乎還有人。”溫故指了指莊子。
寧知:“過去問問路,大師兄你知道二師姐在凡界的地址嗎?”
鐘離玨點頭:“應當在她父皇給她修的某處行宮之中,離京郊不遠。”
寧知吃驚:“京郊的行宮?可如果連京郊都是這般慘狀……”
對於生產力低下的古代來說,如果沒有水庫應對大旱,那大部分看天吃飯的莊稼人,會最先餓死。
寧知閉了閉眼,有些自欺欺人地祈禱著不要出現餓殍遍地的情狀。
溫故快步走向村子,運氣好,剛到村口,就看到一個背對著自己的村民,看身量是個約莫8、9歲的孩童。
“小兄弟,請問……”溫故拍了拍他的肩,被驟然回頭的孩童驚住,壓抑的神色亦逐漸沉默了下來。
是怎樣一個孩童呢。
他眼窩深陷,骨瘦如柴,看向溫故的眼神充滿了凶惡。
他將懷裡的肉塊抱緊,嘴裡還塞著剛從肉塊上撕扯下的條狀物,陰毒地瞪了三人一眼,遠遠跑開。
——那是一條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