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隨口說說的呀。”師尊竟然真的給她弄來這麼大一片田。
寧知想起外頭那片看不著邊際的靈田,又想起宴川平日裡總是不耐煩的臉,未曾想一個如此陰晴不定的人,內心竟這般細膩。
她實實在在的被溫暖到了。
師尊似乎能記得琉月宗每一個人的喜好,也縱容著每個人都走自己想走的路,無論是要寫文不想修煉的綠蘿師姐,還是傳聞中留戀凡界熱鬨不肯歸宗的二師姐,他都未曾強求過什麼。
實在太寵徒弟們了。
“要不給他做點果酒送去?”寧知想起乾坤袋裡種類各異的酒,猜想宴川是個酒鬼。
收了搖錢樹大佬這麼多好處,不回點什麼禮,她總覺得不安。“那就順便一起吃個晚飯吧~”寧知當即決定今晚去師尊那裡表現一下徒弟的孝心。
說乾就乾,寧知取出一份未經烹飪的烏金豪豬肉切絲,放醬油、生薑、鹽和清雲草醃製,將米飯混進蛋液裡打散,起鍋燒油,等油熱後又放了兩顆靈蛋入鍋炒散,隨後倒入肉絲、裹了蛋液的米飯入鍋大火翻炒。
等到被翻炒得粒粒分明的米飯在鍋裡跳起愉悅的探戈,再放入適量鹽和切碎後的仙露草,很快熠熠發光的黃金蛋炒飯便傳出了撲鼻的濃香。
劈裡啪啦的聲音從鍋裡傳來,寧知深深吸了一口充沛的香味。關火盛飯,直接裝進食盒扔到乾坤戒裡,百分百保溫,取出來時連熱氣和靈力都與剛出鍋時無異。
“冰箱+微波爐二合一的隨身空間,簡直誰用誰知道。”
炒完飯來到靈田邊一看,隻見幾百米見方的靈田裡,種滿了大大小小各異的瓜,果然如同寧知猜想的一般,已經有大半都熟了。再次感慨著修仙真是方便,寧知隨緣撿了離她最近的三個瓜,打算回去試試口味。
一個周身通紅,個頭和西瓜差不多,寧知切開一吃就驚了。有點像草莓和櫻桃的混合體,汁水清甜無籽,隻保留了草莓的甜和櫻桃的口感,一點都不酸。
另一種長得有點像山竹,約莫有5、6個山竹壘在一起那麼大,瓜皮卻極軟,甚至不用刀,拿在手上一撕皮就掉落了,味道也和山竹差不多,寧知直接吃了個爽。
最後一種則是嘗起來像橙子和青檸的混合,清爽不膩,帶著點果酸。
寧知從乾坤袋裡翻出兩瓶陳釀,一種放了草莓櫻桃肉進去,另一種則放橙子青檸,再往裡麵撒上冰糖混合均勻就搞定了。現在條件有限,隻能做出這種最基礎版的佐餐酒,等到去了凡界,多買些酒壺酒罐什麼的,就可以試試埋酒了~
寧知一口氣做了十幾瓶放進乾坤戒裡,打算明天給溫故帶著,剩下的就給二師姐當做見麵禮。
-
雲野峰離歸劍崖不算遠,寧知到時天邊的色彩還未消散。
眼見著夕陽被打碎,金色的餘暉灑滿人間,又一點點收攏。溫柔的晚風推不動暮雲,黃昏慢慢融入絳紫的天空,倒映出全部的星辰。
宴川就在這樣的星辰裡,一個人閒散地倚坐在閣樓外的山崖邊上,身旁擺著一壺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他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山崖下的風陣陣拂過,帶起幽遠而空寂的回聲,帶起披散的銀發飛舞,浸得他周遭都是寂寥。
不知怎的,寧知看著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拿起酒搖晃,拉長聲音,輕聲喊道:“師尊——!”
喝什麼悶酒呢,不如一起喝。
宴川聽見聲響回頭,一張笑吟吟的臉帶著幾乎溢出來的甜,猝不及防闖進了他的眼裡,連帶著她手裡晃動著的酒瓶。這幅畫麵在大風凜冽的歸劍崖,竟莫名生出幾分暖意來。
回過神,宴川問:“你怎麼來了?”
寧知指指酒瓶:“我做了好吃的,還準備了果酒,師尊快來嘗嘗。”
宴川挑眉:“我不吃東西。”
寧知彎起眼笑:“可是徒兒要吃!一個人吃飯一點都不香,師尊陪我吃呀。”
宴川頓了一頓:“……那你過來吃。”
寧知膽怯地看了一眼空蕩的山崖,頭搖成了撥浪鼓。
瞧見她的反應,宴川無聲勾了勾唇:“修者還怕高,就這點兒出息。”嘴上這樣說著,到底還是起了身,緩緩朝著寧知踱步而來,也將那些莫名的寂寥甩在了身後的山崖裡。
寧知瞧著,嘿嘿一笑,這下看著可順眼多了。
宴川路過寧知,停了一下,睨了眼寧知身上的衣服,幽幽道:“煉氣一層,就穿這麼點。”說完徑直就朝殿內走去。
寧知跟上他的腳步,落在身後好奇道:“可我沒覺得冷呀,煉氣一層不是也算修士了麼,難道還會得風寒?”
宴川嗤笑:“修什麼士,大半個凡人罷了。”
宴川抬抬手,又是扔了個乾坤戒來:“先前給你的芥子袋給得匆忙,沒注意除了閣樓外還有什麼,這個乾坤戒裡有三千上品靈石和一些女修的衣物,你先穿著,凡界歸來後讓你師兄、或者你綠蘿師姐帶你再去趟修仙界的市集,你自己看著買。”
寧知大吃一驚:“謝謝師尊,可是……師尊為什麼你的乾坤戒裡,會有女修的衣物啊?”
宴川:“……當然是你綠蘿師姐準備的!酒放下,你人可以走了。”
?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把師尊得罪了的寧知,直接被一道氣勁托出了門外,門還被關上了。
真的有點搞不懂你們傲嬌怪哦。
寧知有點餓了,她一餓就懶得想東西。
見到殿外有張石桌石椅,慢吞吞過去坐下,掏出自己無敵的黃金蛋炒飯和裝著東坡肉的食盒,直接開吃。軟糯的紅燒肉,配上炒得乾乾爽爽的蛋炒飯,一口下去味蕾大滿足。
寧知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如果有喝的就更好了,有點想念前世的肥宅快樂水,就是可惜了那兩瓶果酒,寧知帶過來想和師尊一起喝的,誰知道一口沒嘗著。
寧知歎口氣,自己師尊,能怎麼辦呢,脾氣怪也隻能寵著了。
“酒還行。”隨著宴川的聲音一起從屋內飛出來的,還有另一瓶酒。
她就知道師尊不會吃獨食!
寧知拿起酒,小小地抿了一口,清甜的汁液混合著純度不高的酒液,絲滑地湧入喉嚨裡,好喝得寧知立時就眯起了眼。
古代的酒濃度不高,顯然修仙界也還沒有工業酒精這種玩意,入口柔和又不醉人,更像是甜津津的果汁,下飯剛剛好。
“師尊!你再教我一下淨訣呀,不然我怎麼洗碗!”寧知咽下嘴裡最後一塊肉,頭也不回地喊道,反正宴川肯定聽得到。
宴川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你明天就去凡界了,你就不想學點帶攻擊的術法?”下一秒,陰沉著一張臉的宴川就閃現到了寧知麵前。
寧知被嚇得打了個長長的嗝。
隨著這個嗝被打出,寧知隻覺得體內靈氣一陣鬆動,自腹內朝上遊走了一圈,最終又沉沉地回歸到丹田處的……大鍋裡,那大鍋肉眼可見地漲大了一分,光彩也比從前更盛了些許。
寧知茫然地握了握手掌,怎麼感覺力氣變大了,周遭的靈氣湧入體內的速度也變快了。
她試探著將靈氣往指尖灌注,一股火苗自指尖升騰而起。
寧知看了半晌,確定道:“火苗變大了耶。”
宴川冷冷看著她:“煉氣二層的弱者罷了。”
寧知:“!!!我果然破境了嗎,我可真是個天才!”
宴川直接把她扔出了歸劍崖。
-
第二日一早寧知還在打嗝,弄得她懶覺沒睡成,升境的快樂也被衝淡了幾分。
鐘離玨來了後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決扔了一堆,還是不好使。溫故更是毫不客氣地指著她大笑起來,寧知直接把本來打算給他四瓶的果酒縮減成了兩瓶,蛋炒飯也隻給了一份。
哼哼,上天會平等地懲罰每一個嘲笑她的人。
師兄妹三人乘著鐘離玨的雲到了西南闕的無妄雲海,這裡是去往凡界的必經之路。
來了這麼多天,寧知可算是搞明白這個世界的大體情況了,這裡可以粗暴地分為修仙界、凡界和魔界,三界之內有壁,互不相通,而凡界又名三千界,指的是千千萬萬個凡人生存的小世界,每個小世界都像一個小氣泡一般,有著自己的運轉規律。
修仙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裡,各有一個通往三千凡界的通道,他們在的西南闕這個通道便是無妄雲海,修士想要去凡界曆練或是去魔界斬殺妖魔,都要先從這四個通道去往凡界才行。
無妄海上雲霧翻湧,縹緲的薄紗裡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人頭?
“排隊了啊排隊了啊!!去凡界的排一三五,凡界轉魔界的去二四六!!彆去錯了!”還有修士拿著劍在維持秩序。
鐘離玨去拿號了,寧知和溫故盤腿坐在雲上等大師兄回來。
寧知木然地看向溫故,溫故沉重地點了點頭:“無妄海是這樣的,誰讓這修真界劍修多如狗,而劍修最多的漓望宗又在西南闕呢……”
寧知:“這位劍修你怎麼瘋起來連自己都罵的?”
溫故:“媽的這種時候看到劍修就煩,你看下麵那一排帶劍的,全是漓望宗的。”
寧知掏出一瓶果酒,淺淺喝著順勢往雲下一瞧,謔,一排紫不拉幾的道袍裡,還有兩個氣質出眾的紫蘿卜,這不是蘇暨南和聞人竹嘛?
蘇暨南也看到了寧知。
方才還在和聞人竹笑著說些什麼的蘇暨南,麵色立時一冷,錚然出劍,指向雲上的寧知:“背棄師門的小人,今日我就要替師尊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