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 不要讓我在被你打動後,又逼我親……(1 / 1)

北疆第一小幕僚 尤檸 4666 字 10個月前

牧青野到底要搞什麼?薑硯澄暗暗咬牙,她平生最恨情緒不穩定決策反複無常的男人了。

明明之前是他主動提出幕僚一事,結果就和吃錯藥了一樣,一直想把她丟下。

她才不是什麼呼之即來喝之即去的物什,牧青野如此行事,薑硯澄反而不想在他身邊待下去了。反正整個北疆諾大,不在他身邊,還會有很多法子拯救北疆。

她沒有衝動上前質問牧青野,反而默默走開,收傘走進長廊,世間白雪紛飛,雪勢又比之前出門時大了幾分。

不知怎的,她卻還是回了頭,望向來時的方向,牧青野應該已經走了吧,畢竟一代名將,戰事吃緊,他也耽擱不得。

長廊旁種著一簇孤零零的紅梅,上麵落了些單薄的雪點,隨風一吹便落了下來,吹進長廊裡,落在她腳邊。

好像第一次正式見他也是這種場景,他騎駿馬來,帶走了衙門紅梅旁追出來的她。

薑硯澄歎了口氣。

牧青野,江湖再見。

她收了收肩膀上的絨毛披風,雙手嗬了嗬氣,剛想邁步回去,便聽身後清亮的男聲將她叫住:

“薑幕僚,請留步。”

是白緲。

她迅速將自己悵然若失的狀態調整回來,扯了個笑容:“白城主,何事喚我?”

白緲是邶城的一城之主,據說當年他殿試第一,卻沒留在京城,偏偏來了邶城這苦寒之地,聽坊間傳聞他實在故土難離,就想報效家鄉,不過也有流言說他在此處有動情之人,棄高官尋紅顏。

不過他這個人倒是有意思,明明是正經文官出身,頭頂的人才告示可有些奇怪。

並非“文曲下凡”,也非“過目不忘”,而是“絕世毒才”。

薑硯澄作為一個現代大學生,怎麼可能對他的八卦沒有興趣?早在來路上便和其他將士七七八八討論了一通,吃瓜吃得酣暢淋漓。

但奇怪的是,她就沒有聽過他擅長弄毒的事情,如果沒有係統,估計整個世界都不知道他有這項技能。

白緲手裡還拿著一把折扇,禮貌道:“我方才看到姑娘你了,想必姑娘已經知道牧將軍說了什麼。”

沒什麼可否認的,她點點頭。

“畢竟姑娘大戶出身,在下曾在京中有所耳聞,所以自然不會虧待姑娘。”他笑了笑,“北戎退兵,明日城中慶功壇將會舉行打鐵花表演,我已向所有名家發送邀請,姑娘也隨我去,看看有無中意公子。”

糟糕,要被相親了!

不過起碼都是名家,處成兄弟說不定會對以後的發展有幫助,還是去看看吧。

於是她答應了。

“絕對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不知為何,白緲明明友善的麵目卻突然讓薑硯澄心裡發毛,薑硯澄不由自主後退幾步,就見麵前溫潤的公子抬起雙眸,望向她,聲音森冷道:

“精彩的表演,就要開幕了。”

當天午夜,本來已經熟睡的薑硯澄被一陣鈴聲吵醒,她猛地睜開雙眼,心跳加速。

今日為何睡得如此不踏實?

【宿主您好,監測到您昨日尋找的匠人人才正麵臨生命危機,請問您是否選擇即刻前往查看?】

竟然是係統詐屍。

薑硯澄用右手拍了拍自己,順過氣來心裡反而更驚憂,怎麼好好的就要麵臨生命危機了?

“讓我去看看。”

反正再無睡意,還不如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抄起那件絨毛披風,草草披了上去後便提燈出門。十二月末的夜裡風寒料峭,夜風卷起地上的雪侵襲著她瘦小的身軀。

不知為何,今日的夜晚那麼漆黑,夜空中的烏雲把月亮擋得嚴嚴實實,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幾顆沒被擋住的星星。

嗆了幾口風後,她終於摸到了城主府的大門,靜悄悄地開門出去,按照係統的指示往那群匠人的所在處走去。

臨近新年,整個邶城都開始辭舊迎新,在門口掛上紅燈籠。但在夜裡,空無一人的巷子間,薑硯澄還是越走越害怕。

要不……回去?

不行,如果匠人都死了,那不就白來邶城一趟了!

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不會懼怕這些小困難!

【夜間出行,請宿主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係統,我要找的人現在還活著嗎?”她一邊快步行走,一邊問道。

【目前生命體征平穩,尚無大礙。】

還好,還來得及,隻剩300米了。她終於走出巷子,一座巨大的建築映入眼簾,因為周遭太黑,她看不清具體是什麼建築,隻能基本確認要找的匠人在裡麵。

就在這時,緊繃著弦的她被突然被一陣蘆管聲嚇了一跳,心跳驟升。不過慢慢熟悉了它的調子後反而覺得吹蘆管的人技術不錯,還算好聽。

薑硯澄提著燈繼續往前走,那蘆管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她右耳畔響起,她沒忍住好奇心轉頭,愣在了原地。

那一匹白馬,怎麼有點熟悉?

薑硯澄往那邊湊了湊,借著提燈昏黃的亮確認了那坐在白馬上的人就是白日裡才見過的,她覺得一生都不會再見的人——

牧青野。

“大半夜的,吹什麼笛子?”薑硯澄停在他馬下,抬眼望著他。

音樂停止了,奏樂人循聲看去,見到了馬下提著燈籠的姑娘。很顯然,他也很震驚:“你為何在此?”

“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薑硯澄條件反射皆順口接了幾句,反應過來不對,“少管我,我還想問你為何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吹笛子呢。”

牧青野眸子低垂,瞳孔黯淡,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

“有些邶城將士戰死於沙場,有幸路過,便在此吹笛,為他們的英魂指路回家。”

雖然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誰讓你大半夜在這招魂的!

薑硯澄尷尬笑笑,心裡更害怕了。

“你……”她剛想說我有點害怕,正好你陪著去找匠人吧,便聽身後一聲巨響。

“砰——”

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又被嚇了一跳,剛在心裡安撫自己應該是誰家掛在外麵的東西掉下來了,做好心裡建設後一回頭——

是個從那高樓上摔下來,血肉模糊的人!

“呃啊,啊!”

他痛苦地□□著,四肢都扭成駭人的樣子,腦殼破碎漏出的鮮血流了一地。

明明理智告訴她抓緊轉頭彆看,薑硯澄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嚇得一動不敢動。

萬人坑裡都沒有這麼害怕。

眨眼再睜眼,眼前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片漆黑,提燈的光也被擋住,仿佛視線前有一隻手,為自己擋住了血腥的場景。

“他是什麼人?”

牧青野的聲音一如既往得平穩,薑硯澄咽了口口水,有些無措:“我不知道。”

薑硯澄定了定神,消化了方才那番驚悚的場麵之後,嘗試把牧青野的手掌挪開,重新打量著樓邊那一畝三分地。

高樓有很多層,這個人掉下來摔死,似乎驚擾到了略微低一點的樓層,隻見一群二樓的人隨著他一起從樓上跳下來,一邊摔得痛苦亂叫,一邊往屍體那邊爬。

然後,這群人竟然趴在最先摔死的那人身上,啃吃了起來。

目睹了一切的薑硯澄:!!!

她想吐。

“牧青野,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她小聲呢喃問了一句。

身旁的人沒回話,隻是蹙起眉頭,打量著眼前那駭人聽聞的場景。

【宿主,很遺憾,您的目標已經死亡一位。若您不想失去所有人才,請采取手法拯救他們。】

薑硯澄:?

你在說什麼?

她明明現在自保都是個困難。

許是最底下那位匠人已經被後麵那些人吃完,他們竟然開始自相殘殺,互相撕咬,都好像能把對方的一塊肉撕下來一樣。

“牧青野,”她說道,“幫我個忙。”

身邊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嚴肅:“嗯。”

“把他們全都拍暈,但彆打死,太反常了,我們需要活口。”

對方隻落了句“好”,隨後衝了出去,薑硯澄跟在他身後給他提燈,在稍遠的地方站著看。

因為湊近了一點,她才借著高樓上掛著的紅燈籠看清門口牌匾上的字——鐵匠廠。

為了喜慶掛上的燈籠裡還進了幾片雪,紅光映照雪影子於地麵上,瘮人得很。

不過好在牧青野功夫了得,沒幾下就把那群瘋了的匠人敲暈,重回到她身邊。

為了不讓匠人在冰天雪地中被凍死,她和牧青野試著叩了叩鐵匠廠的門,打更的大爺顫顫巍巍給他們開門,他們把那群暈了的匠人丟了進去,隨便找了個屋子休息。

於是二人便走了。

牧青野主動提出要送薑硯澄回城主府,薑硯澄沒拒絕,畢竟親眼目睹了一切,她也害怕。

“你以前,可否見過這場景?”薑硯澄心裡疑惑,實在奇怪,於是問道。

牧青野隻“嗯”了一聲,不知為何,薑硯澄心覺他這一聲嗯似乎有些顫抖,難不成他也害怕了?

“牧青野,明明你看了許多生死,戰場上什麼離奇死法沒見過,為什麼今天害怕了?”

說罷,薑硯澄還特彆貼心地加了句:“這裡隻有你我,你可以隨便說。我知道是人就會有基本的情感,恐懼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因此嘲笑你,我也害怕。”

聞言,他沉默了良久:“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薑硯澄皺著眉搖頭:“我害怕不止這些,直覺明日的打鐵花表演也不會太安生。”

“其實,我以前見過這樣的人,”牧青野一手牽著馬,一手拿著劍,垂頭走著,“她中毒很深,請我親手殺死她。”

“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沒想到成為將士,殺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一個什麼都沒做錯的姑娘。”

薑硯澄默默聽著,聞言反問道:“所以你一直自責?”

對方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一切。

“那我告訴你牧青野,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選擇離開也隻是她的選擇。比如我,我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會讓你親手殺了我的。她一定是權衡利弊後覺得死是最好的歸宿,你還算是幫了她的忙呢。”

薑硯澄隨手抓了一把雪,孩子心性大發,把抓起來的雪回身抹到牧青野的臉上:

“我一直以為你很無情呢,原來心裡還有這麼一段柔軟的往事。”

她笑笑:“沉溺於過去不是明智之舉,糊塗將軍,你活在當下好不好?”

“你……算了。”

他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劍,抬頭看著眼前的提燈少女,卻沒有說出下文。

又或者,是害怕說出下文。

你今晚出現在這裡最好是偶然,你最好真的乾乾淨淨,薑硯澄。

不要讓我在被你打動後,又逼我親手殺了你。

“對了,你也彆自責了。”薑硯澄收起笑容,正色重回正題,“有空自責,不如小心一點白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