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辭抬起眼眸,眼裡的靈光流動,貪婪的看著林清飲消瘦的臉,剛剛害羞似乎是偽裝。嘴巴上一句話都沒說,手上的動作已經靈活的解開了林清飲的外衣。
疲憊的夜晚過去,第二天整裝待發的林清飲拖起快要散架的身體,翻身上馬的雙腿還在微微發顫。
琪琪木過來送行,備了一馬車的老虎,狐狸的皮毛。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好像有什麼專屬於二人的秘密簡短的交換。
在旁邊看的薑辭氣的牙癢癢。
下了葫蘆峰,大離的軍隊已經在此等候多時,為首的是常臨海,杜若,還有狄全孝。
林清飲下馬,看著狄全孝問心無愧的那張臉,二話不說抽劍在他的臉上劃了一道。
這舉動驚的眾人都張大嘴巴,包括狄全孝,捂著臉都能透過指縫看到他不可置信的雙眼。
“出賣盟軍,本來就應該軍法處置,我不殺你,是希望你能帶著這道難看的疤,時刻記住自己的卑鄙無恥,並且永遠感恩我的大恩大德。”林清飲的目光審視著狄全孝,嘴角凜冽的笑意看的所有人心裡直發毛。
地上粗狂的怒吼著的狄全孝似乎還要起身反抗,被常臨海一腳踢到在地上,常臨海似乎動了殺心,不可饒恕的大罪。
林清飲不在廢話,沒有停歇直接啟程,趕往大離。
又是半個多月,林清飲一路順利的出奇,沿途得知她在羌戎時,大離的變化。新丞相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董晉,沈承元完美的解決了瘟疫,眼下也在返京的路上。
李明遠清查最後一個藩城,因為鎮北王的後果在眼前,沒有人敢反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進行。
百姓減少了徭役,就差羌戎的戰事懸而未決,朝廷大肆摸黑羌戎的形象,民眾對羌戎的態度惡劣且激進。
大離越是步入正軌,就說明羌戎的條件越難給予好的回複。
林清飲再一次回到京都的宅院,屋子被打理的乾淨,來不及歇下,她就馬不停蹄的趕到皇宮。
在鵝毛大雪的宮殿外等了一炷香,林清飲雪落滿全身,依舊從容不迫,麵不改色的站定,京都的寒冷和羌戎比不知道溫暖了多少。
“林大人,皇後娘娘有請。”王福海拖著嗓子,板著臉看著林清飲說到,跑過來幾個小太監,林清飲一邊走進去,一邊被幾個慌亂的雞毛撣子掃落身上的雪花。
溫寧坐在軟榻上,慢條斯理的握著手爐,好整以暇的等待林清飲。
行過禮後,林清飲站在溫寧對麵,溫寧看著林清飲,懶散的說著“說吧,他們什麼條件。”
“朝奉減半,稅收縮減至三分之一。”林清飲淡漠的開口,倒像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溫寧不客氣的笑出聲,半晌收起神色,惱怒的說到:“如果不是他們挑起戰爭,我們大離也不會損失這麼多人力財力,這筆賬我還不知道問誰要呢,他們倒還敢厚著臉皮提這麼荒謬的條件。”
“我們大離現在也不差他們那點朝奉,如果強硬開戰,我們反而會損失更多額財力人力,希望皇後娘娘再斟酌斟酌。”現在的走向基本和林清飲預演的沒什麼偏差,所以她淡定自若的準備自己想好的話來回複皇後。
“大離現在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了,減少了朝奉和貿易的稅收,如果羌戎變富裕了又要發起戰爭,我們怎麼應對呢。”溫寧看得出來林清飲現在和從前已經有所不同,嚴肅等著林清飲的回答。
“羌戎現在的讚普是阿勒善·琪琪木,她是主和派,而且年紀尚小,未來幾十年都不會有戰爭。”
“朝奉和稅收放寬政策,那當然是要一勞永逸了,如果就能維持個幾十年,或者琪琪木中途退位,對我們和平的保障就什麼都不算了。”溫寧聽到請琪琪木的名字,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恢複思考。
琪琪木小時候經常作為使臣來大離朝賀,看到過她幾次,小小年紀已經美豔驚人,怪不得能做使臣。她的動人模樣和神秘機敏的性格確實給溫寧留下了不小的震撼和印象。
她做讚普,溫寧不由得真的有點警惕。
“不會,據我所知,羌戎的部落有四個大家族,他們麵和心不和,想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也是很難得,這也是為什麼能一開始大勝羌戎的理由。”林清飲將自己了解的情況全盤托出,這會激起溫寧更想打下去的想法。她頓了頓繼續說“而且現在盤踞在葫蘆峰,地勢處於劣勢他們卻不得不駐紮在那裡,羌戎苦寒窮困,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他們很難翻身,而且他們先向我們示好,拋出了橄欖枝,我認為我們也應該展示一下大國氣節。”
林清飲抬眼看出來溫寧不為所動,又繼續說道:“羌戎之所以挑起戰爭,也是因為使臣膽大包天獅子大開口,下麵的人中飽私囊,看起來每年送到中原的朝奉沒有變化,其實他們私底下漫天要價,先皇帝又不肯整治貪官汙吏,說到底,確實是我們對羌戎不義在先。”
溫寧眉眼稍有鬆動,有些不耐煩了,說到底還是大離理虧,狗皇帝已經死了這麼久自己還在給他擦屁股,想到這,溫寧怒意上升。
“既然如此,那邊應允了他們好了。”溫寧輕鬆開口,手裡的暖爐被隨意的扔在桌子上。
林清飲見形勢大好,稍加懷疑也不敢逼問溫寧,隻好領了鳳詔,退下了。
等林清飲離開了,溫寧眼波流轉,喚門外的王福海進來。
“李明遠回來了麼?”
“在路上了,大概兩三日便回到京都了。”王福海一臉諂媚的笑意,溫寧從始至終沒給過一個眼神。
涼薄的聲音穿透大殿“讓他不用回京了,有彆的事給他做。”
溫寧說完,示意王福海走上前,在王福海耳邊交代了一會兒。
王福海聽完,眼神一亮,趕忙跪在地上練練應和。
“遮。”
京都的雪已經開化了,溫度更冷了,林清飲在京都呆了有四五天,還是沒等到皇後娘娘的旨意,她坐在院落裡發呆,看似悠閒,手指不斷搓著藤椅,盤算著時間。
“林將軍。”門外響起聲音,林清飲回過神。
“進來吧。”
身穿鎧甲的將士亦步亦趨的走進,恭順的作揖:“李大人沒回京,直接去邊關了。”
“去多久了。”
林清飲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眼前的將士,緊張的低著頭“還有五六天大概就到了。”
“下去吧。”林清飲移開目光,表情也依然淡淡的,等將士走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第二日林清飲上過朝後,被皇後留下,依照她的猜測,今天應該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溫寧笑著看著林清飲:“林將軍可以準備準備上路了。”
“微臣領命。”林清飲領旨行了禮,站在原地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溫寧一個眼神掃過去,眼神陌生疏離“還有事?”
“皇後娘娘,您記得我們還有一個約定吧。”
溫寧稍稍皺了皺眉,然後恍然大悟“想好要什麼了?”
“戰爭結束,我希望您能還薑辭自由。”
看起請求,林清飲說的十分堅定,抬眸看向溫寧的眼睛堅毅又冰冷。讓溫寧有點慍怒,但是被自己強壓了下去。
“薑辭?她可是朝廷欽犯,本宮若是應允了你,那豈不是讓天下人陷入恐慌。”溫寧說著,手裡盤著扳指,愜意的眯眼看著林清飲的反應。
“所以皇後娘娘就是反悔了。”林清飲聽出來溫寧的意思,粲然一笑繼續說:“那我為我自己求吧,若是有失職的地方,希望皇後娘娘可以免除我的死罪。”
這下輪到皇後溫寧的心裡忐忑不安了:“你什麼意思?”
溫寧的身子忍不住前傾,想要一個答案,林清飲似笑非笑,挑釁的意味明顯:“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皇後娘娘。”
“林清飲...”溫寧稍稍亂了陣腳,她想說不要拿大離百姓去耍花招,怎麼想她也不會這樣做,她忍住說話的欲望,低下頭繼續處理奏折,麵不改色的將說到一半的話講完“下去吧。”
“微臣告退。”
林清飲回京董晉似乎想和她走的近一點,在朝廷當官的大臣時間長了都是什麼德行,林清飲不用想也猜得出來,委婉的拒絕了董晉的邀約,第二日攜隨行將士離開時,董晉依然來送彆。
“林大人,希望您平安歸來。”董晉穿著樸素,看起來完全沒有丞相的架子,她想起來沈承元當上丞相時的嘴臉,忍不住還是皺了皺眉。
“借丞相吉言了。”禮貌的在馬上行了個禮,就牽起馬繩作勢要走了,董晉尷尬的撓了撓頭,伸手擋了擋,彆彆扭扭的說“杜將軍,會回來吧。”
林清飲狐疑的眼神瞪過來,董晉昂首挺胸,任其審視。
“不清楚。”林清飲不悅的說道,徑直略過董晉,董晉嚇了一跳趕緊給她讓路。
十日的快馬加鞭,再次回到邊關,遠處葫蘆峰濃濃的黑煙衝天,林清飲看到軍營眾將士灰頭土臉,傷員很多,一瞬間了然於心。
“發生什麼了麼,常將軍。”
林清飲走進總營帳,眾將領都在,李明遠也赫然在列,林清飲一邊說著,一邊和李明遠簡單的眼神交流。
“朝廷那邊來旨意,讓我們強攻葫蘆峰,但是葫蘆峰伏兵眾多日夜換班,還有暴風雪和黑狼糞火藥,這一次我們損失了一萬人,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