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撤!”
狄全孝像一個逆子一樣,把違抗林清飲當成自己的目標,杜若翻了個白眼,高聲喊到“撤軍”
撤軍的擂鼓敲響,大理的軍隊不再戀戰,紛紛向回撤離,林清飲調轉馬頭,黑馬抬起前腳發出一聲嘶鳴。
阿勒善·琪琪木在回過頭時,隻看到林清飲鬥篷被風掀起的背影輕輕揚唇一笑,眼神死死的釘在林清飲身上。
城下意猶未儘的狄全孝頻頻回頭,終於在看到城樓上夾起的火球弓箭時,轉頭離開。
十萬大軍回到懸羊嶺,短暫的慶祝了一下,開始就地休息,滿懷期待下一次的铩羽而歸。
常臨海早就聽說林清飲的戰績,快步跑出來握住林清飲的手,側身將她向營帳裡麵請。
羌戎有個習俗,身體殘缺的人是被上天詛咒的,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都不能即任首領。
囂張了一輩子阿勒善·契鐸,被林清飲一箭射瞎了他平定中原的夢。阿勒善一族全圍在契鐸的房間,契鐸痛苦的叫喊聲響徹房間。
敖格衝進來看著慘兮兮的契鐸,憤怒至極,抬手砍爛了幾個燭台,這是他最得意的兒子,有手段有武力,殺伐決斷。從此無緣羌戎手;領,不能為阿勒善一族爭光了。
琪琪木步伐輕盈走進來,看到眾人一臉愁苦相,耷拉著眼皮看看了哀嚎的契鐸,眼底儘是嘲諷。
“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女人!賤人!我要她不得好死......”
聽著契鐸憎惡的叫罵聲,琪琪木蹙著眉毛,嘲諷道“省省力氣吧,一會彆疼暈過去了。”
“琪琪木,不要胡言。”敖格輕柔的批評了琪琪木,痛心疾首的對契鐸說“天妒吾兒,天妒我們阿勒善。”
“阿瓦,我們阿勒善以後怎麼辦啊......”
契鐸血淚交融,叫著自己的父親。
“不要怕,阿瓦最不缺的就是兒子,我們阿勒善一族沒有你依然可以興盛。”琪琪木雙手環抱,趾高氣昂的說道。
敖格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明麵上不能傷了契鐸的心,被琪琪木點了出來,心虛的立刻出聲訓斥道“住嘴!”
契鐸心如死灰,聲音逐漸虛弱:“阿瓦,您真的要放棄兒子了麼”
“你先好好養傷,這個仇,阿瓦一定給你報。”
敖格老臉一紅,趕緊轉身出門,契鐸沒有希望了,他要趕緊培養彆的兒子,阿勒善一族才有指望。阿勒善族人看到敖格的反應,互相交換了眼神,默契的紛紛踏出門去,房間裡隻剩下侍從和琪琪木。
琪琪木輕快的走上前,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契鐸看到她的臉的一瞬間,氣的漲紅了臉。
“哥哥,我心疼你。”
“琪琪木,你也不得好死。”
“哥哥怎麼這樣講話,嚇死人了。”
琪琪木捂著嘴巴,表情誇張,氣的契鐸一下子嘔出一口黑血。
“哥哥千萬要注意身體啊,這樣下去可不行,您還要留著命屠儘我的母族呢,可不要死在我前麵了。”
契鐸掙紮著要起身殺琪琪木,琪琪木一腳給他踹了回去,收斂了情緒,冷漠的說道“早就說過了,不要像個畜生一樣粗魯。”
契鐸聽罷兩眼一翻,沒了知覺,旁邊的侍女看到這場麵隻覺得稀鬆平常,沒人敢抬頭看琪琪木。
阿勒善一族,因為契鐸的事,有傷心落淚的,有幸災樂禍的。時下最緊要的是戰爭還在繼續。
琪琪木走進來,將身上的披風摘下,遞給旁邊的侍女。議事間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火盆,上麵還靠著滋滋冒油的羊腿,整個屋子暖洋洋的,和外麵兩個世界。
“大離居然有十萬人,我們被鎮北王爺騙了。”敖格抓著羊骨,胡亂的往嘴裡塞,憤怒的說道。
“那我們還打麼?要不然投降算了。”
說話的人是敖格的小兒子,阿勒善·格岩,瘦瘦高高,麵容光潔,沒有羌戎男性的體征。像是中原人,所以向來不討敖格喜歡。
所以敖格直接翻了個白眼,忽視格岩的話,自顧自繼續說道“羌戎各部族,還有人願意一同出兵作戰麼?”
羌戎一共就四個貴姓大家族,阿勒善,阿多勒,布海和托魯罕。分彆占據羌戎荒原大地的中南部,北部,東部和西部。
琪琪木的母族就是阿多勒,因為阿多勒的和阿勒善的聯姻,所以阿勒善·敖格成了新一代的羌戎首領。
琪琪木的母親,阿多勒·玉兒,是阿多勒族長最寶貴的小孫女,嫁給敖格的時候,敖格隻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兒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玉兒死心塌地。
生下一個兒子不幸夭折,敖格因為成了羌戎王,漸漸的也不在珍惜玉兒,直到後來生了琪琪木,沒過多久玉兒便去世了。
為了挽回阿多勒,敖格對琪琪木是無限的縱容,儘管心裡對這個小女兒不冷不熱,也要時刻顧忌琪琪木的心情,隻要琪琪木在,阿多勒一族的支持就會在。
契鐸的母族是布海一族,領地最小,最開始是阿多勒的的仆人,逃出去自立門戶。對阿多勒一族非常憎惡,但是阿多勒從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戰爭之初,阿勒善很輕鬆就獲得了阿勒善的支持,布海對阿勒善的支持還是契鐸苦苦回去求自己的舅舅,最後帶過來五千個兵馬,也算是有交代了。
鎮北王想讓羌戎和自己裡外呼應,殺到京都,應運他們即位以後,省調他們的朝奉,貿易上也會減少稅收。
羌戎的地界本來就貧瘠,大離的朝奉一年比一年多,供奉上去的還要經過層層剝削,等到中央的時候就沒有多少了,這讓皇帝對他們越來越不滿意。
敖格即任以來也很憋屈,大離不管管自己朝廷裡的貪官,一致對外擠兌他們這些外藩,貿易上對他們的剝削更嚴重,中原的商人賺他們的錢賺的太輕鬆,導致一直都有摩擦。
如果不是鎮北王將,大離現在沒有君主,殺武將,兵馬不足抵禦外敵,他們其實是不敢發動戰爭的。所以用地圖交換鎮北王的信任,期盼新軍即位,羌戎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
隻可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離的內核再混亂不堪,也比窮慣了的羌戎強,再加上鎮北王中道崩殂,讓他們很尷尬,敖格一咬牙,與其天天受大離的窩囊氣,不如一乾到底,反正大離現在沒有有經驗的將士。
現在好了,進退兩難,契鐸出師未捷就隕落,布海一族更不會支持阿勒善進軍了,一向主和的托魯罕人完全指望不上,思前想後還是把注意打在母家強盛的琪琪木身上。
一抬眼,琪琪木正好走進來。
“乖女兒,來阿瓦這裡。”敖格一臉憨笑,擺擺手給琪琪木讓了一個位置。
琪琪木沒有表情,緩緩走過去坐下,敖格油浸浸的手搭在琪琪木的肩膀上,她強忍著惡心,沒有搬開他的手。
“你有多久沒回去見德烈舅舅了?”
想讓自己回去借兵,琪琪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冷著臉回應道“前些日子不是剛見過麼”
敖格有點尷尬,收回手撓了撓頭,訕笑著“是哦”
台下的眾人心領神會,都借口離開,不能看著首領低聲下氣的樣子。
“大離欺壓我們太久了,除了阿多勒的勇士,阿瓦不知道還能指望上誰...”
“阿瓦想讓我去勸德烈舅舅出兵麼”
這個套路琪琪木在熟悉不過,每次讓自己回到羌戎北部,不是借錢就是借人,琪琪木瞪著無辜的雙眼,讓敖格無地自容。
琪琪木每次都逼著自己承認自己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敖格忘記到底受了多少阿多勒的恩惠。
“乖女兒像你額赫一樣聰慧。”
看著敖格尷尬的神情,琪琪木在心裡冷笑,麵上還是尊敬的應允下來,立刻啟程。
與此同時,林清飲在版圖更清晰的沙盤上,和眾將軍一起謀劃下一次的攻勢。
“他們今日損失的人不到一萬,依我看,守城的兵馬也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