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 殺人誅心的密室(1 / 1)

棺槨底下的機關因重力作用被打開,他們一同掉入底下的一間密室裡。

密室幽幽,殺人誅心。

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就是裡麵人多了點。

還時不時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空骨回響,弦聲陣陣。

那對夫婦的前八個女兒都在那間密室裡,隻有小女兒不在。

隻不過,八個女兒長了一樣的臉。

這張臉如同深邃的黑暗之海,眼中閃爍著幽深的綠光,沒有一點血光,宛如深不見底的懸崖。

嘴唇蒼白無血色,微微張開,露出尖銳的獠牙,仿佛隨時準備撕碎一切。

臉上毫無表情,隻有冰冷的凝視和無儘的寒意,肌膚蒼白如雪,注定要帶來死亡,似乎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魔障。

麵對八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對夫婦更分不清了,雖然,他們本來就分不清。

八個女人讓那對夫婦分辨,如果認錯了,那他們就永世不得超生。

本來也沒報任何希望,那對夫婦直接癱坐在地,懷裡卻死死的抱著那個嬰兒,一刻也不鬆手。

嬰兒哇哇啼哭,像是害怕什麼。

一道黑影出現,站在他們麵前,九個女兒集齊了。

看樣子,小女兒並不是來落井下石的,而是擋在那對夫婦的麵前。

更像是在保護他們。

“小九,你不恨他們嗎?”聲音是淡淡的若有若無,並且帶著一絲淒涼和哀傷。

“小九不恨自己的娘親……永遠!”

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嘶啞又飄渺,就像是在朦朧的夜晚中飄蕩的幽魂,狠狠的紮進了八個姐姐的心,卻不能打動那對夫婦分毫。

透斃的眼眸裡裝著化骨的腔調,冷淡的紋路卷起千堆煞氣,男人重語一嗬:“滾。”

話音未落時,小女孩還是滿懷希望,當滾字一出現,就滾燙過小女孩冰涼的內心,原本就幽閉尋歿的麵色下,染上淋漓的氣息,一股汙濁的黑氣彌漫在整間密室裡。

頹廢的眼神閃過,帶著絲毫的倔強,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在黑氣的侵蝕下,周圍的一切都化上了一層黑紗。

黑紗下,是鐵骨柔情墜陌路,是冷峻沸揚淌夢糊,亦是九死一生難為歿。

黑氣持續的時間很短,幾乎就在一念之間。

小女孩冷漠的走上前去,忽而繞到了那對夫婦身後。

“娘親,父親。”

這一聲,喊叫的撕心裂肺,入骨透心。

緩緩的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回蕩在密室之中,在幽閉的環境中磕磕碰碰,如同洪越的鐘聲震蕩,蕩起幾分蕭索。

這樣一個離人愁的場麵,怎麼就喚醒不了那對夫婦的半分憐憫之心?

“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這笑聲震人心弦,震得整間密室恍惚一下子,一道巨大的白光浮現於眾人眼前。

手持白虹劍,傲立群鬼間。

“一個懸案堂的堂主,一個鎮武司的司卿,甚至還有一個當朝宰相的嫡子,三個貴人竟然解不開這其中的謎題,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緩緩降落下來,白虹點尖,插入地底。

雖是風光霽月,可用麵紗遮住了俊麵,望向眉眼間,依然是風韻猶存。

“你是誰?”楚文豫率先發話道。

那人隻是笑了笑,並未理會楚文豫,而是徑直走向密室的深處,白虹劍如飛花落雨般撞開了那間密室。

他們又回到了甬道裡。

一切大不相同。

男人好好的倒在棺材裡,屍體早已腐爛。

女人也不見了蹤跡,隻是楚文豫的手裡,多了一個木偶人。

木偶上刻著幾個大字:披著人皮的鬼。

楚文豫念出這幾個大字的時候,手裡的木偶人就化成了骷髏。

看向甬道深處的那道身影,楚文豫雙手環胸,道:“你到底是誰?”

白影咻的一下,出現在楚文豫麵前,隻有半步之遙,笑眯眯道:“它沒告訴你嗎?”

楚文豫自是知道白影說的它指的是什麼,看向掌心間的紋路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口子。

口子裡不是血,而是黑氣。

就這麼在他的手中燃燒著,感受不到一點疼痛,也捕捉不到一點光影。

此謂“鬼氣入體”。

楚文豫也就變成了木偶人身上刻著的那幾個大字:披著人皮的鬼。

他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若是半柱香之內,這黑氣不消失,他就會被徹底吞噬。

到時候,整個身子都僵硬難行,五臟六腑被掏空,隻剩下滿腹的黑氣和一張毫無血色的人皮。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楚文豫的額頭上彌漫著汗珠,就連汗珠上也是黑氣。

漸漸的,楚文豫那雙曾經璀璨的眼眸如同被黑夜吞噬的星辰。

臉色蒼白如紙,原本俊美的麵容充滿痛苦與掙紮。

他的身體在黑氣的侵蝕下,逐漸變得僵硬不堪。

可這時候,周圍卻是空無一人。

明明剛剛微生冥絕和夏無淵他們都在的,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都消失不見了。

隻剩下楚文豫一人在這暗無天日的甬道裡苟延殘喘。

摸著胸口疼痛難忍,楚文豫的腿像是被萬箭射中般讓他難以站立起來。

他掙紮著,試圖擺脫這股黑氣的控製,但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跪下來後,雙腿無力麵目全非。

半柱香就快要燃儘了。

他掙紮著往上爬,十指全是黑氣,一點點的摩擦著甬道的石壁。

整個石壁,也被那股黑氣染上殺戮,血淋淋的往下流。

這是絕命之血,一旦鮮血觸碰到了棺材,就會啟動機關,將楚文豫的身體抽空。

往上爬是絕對不可能了,楚文豫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進入棺材裡。

這甬道過於空洞,要想躲避任何傷害,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爬向棺材。

還好血流的速度不算是很快。

明明隻有幾步之遙,楚文豫卻爬不起來,他隻能滾過去。

在他的手觸碰到棺材的那一刻,鮮血消失了。

僅僅隻有半個腳掌那麼長,血就流到棺材開啟機關了。

還是讓楚文豫搶先了一步。

但他依舊沒有鬆氣,手上的口子越來越大,黑氣也沒有消失。

此時地上顯現出另幾個大字:披著鬼皮的人。

鬼氣充斥著整個甬道,楚文豫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他的皮逐漸腐爛,漸漸的與骨肉分離。

他的血管逐漸腫脹,一鼓一鼓的在手背上跳動,還泛著濃鬱的黑氣。

黑氣席卷而來,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整個身體都懸空。

棺材裡的男人起身朝著楚文豫走來。

男人就是鬼,而楚文豫是人。

在這甬道之中,楚文豫本該是披著鬼皮的人,他的本質是人,可棺材裡的男人想將他變成披著人皮的鬼,目的就是取而代之。

以後他就是楚文豫,可以活在光明之下。

即便快要窒息,可楚文豫依舊保持著冷靜。

想到這裡,楚文豫就什麼都明白了。

生化死,死化生,九死一生的真諦,就是生死之門的轉變。

這棺材是死門,可也能是生門。

賭上命,可放手一搏。

該怎麼能讓男人暫時停手呢?

這時,楚文豫大聲喊道:“你兒子回來了。”

果不其然,男人將他放了下來,往後一回頭,楚文豫抓住機會,再一次跳進了棺材裡。

還是那間密室,所有人也都在。

所有鬼都不見了。

密室裡,透現一絲光明。

一人突然握住楚文豫的胳膊,溫聲細語道:“現在告訴你,小生厲明約。”

看著那人長得很是清朗,氣如白虹貫日,道似彼岸深海。

沉水的眸子裡繁星點點,映入自己的倒影。

“這影子……不對勁。”楚文豫在厲明約的眼前晃了晃手道。

常人從彆人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是向上的,可從厲明約的眼裡,楚文豫看到倒立向下的自己。

再瞅向微生冥絕,發現從他眼裡看到的自己是正常的。

將微生冥絕和夏無淵拉到厲明約的麵前,發現影子都是倒立的。

這是為何?

沒給楚文豫想明白的機會,白虹劍已經架在他的頸側了。

微生冥絕和夏無淵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就和剛剛在甬道裡的自己一般,全身懸於空中,渾身冒著黑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棺材裡的那個男人吧?”楚文豫佯裝鎮定咽了一口氣,“看來已經有人遇害了。”

這麼快就被楚文豫戳穿了,男人頓時覺得沒意思了,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並且挑釁道:“這裡隻有你們三人進來,哪還有什麼人啊?”

厲明約的頭被男人正過來摁上去,一切就如常了。

“厲明約,真是個好名字,可惜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楚文豫怒吼道。

脖子上的白虹劍滑落下來,撕開了一道黑幕。

黑幕“砰”一下子擴散開來,將微生冥絕和夏無淵裹成了蠶蛹。

“我吃裡扒外?你不吃裡扒外,那你替他們去死啊!”男人也憤怒的吼道。

“我答應你。”沒想到楚文豫這麼痛快,甚至還補了句:“替他們去死。”

微微長開的眼睛裡乍現一絲驚訝之意,笑容順著下巴蔓延至全臉。

一看就是肉笑皮不笑。

他的皮,並不是自己的,所以笑起來,顯得很是違和。

男人將白虹劍交給楚文豫,讓他用此劍自刎。

右手接過白虹劍,楚文豫用左手握住劍刃,從上到下劃過。

鮮血順著白虹劍直流,滲入地底。

此舉也是賭一把,剛剛那鮮血來的蹊蹺,楚文豫總覺得這底下,應該有什麼嗜血的東西。

忽然間,密室震裂,牆柱倒塌,一道暗淡的光線從地底湧出,宛如黑暗中的幽靈,逐漸顯現出一個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