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逛慶典咯 想說什麼呢(1 / 1)

儘管已經日落西山,但街上卻燈火通明。通透的月盤似乎邊際都是透明的,融入到一片暮色之中。而那深藍的夜幕,也被燈會所融化了。

一盞盞秦安然未曾看到過的紙燈籠掛在房簷上,散發著溫暖柔和的光。踩著高蹺的雜耍人晃晃悠悠著擦肩而過,兩側的攤子全是各種吆喝聲和叫賣聲,其中花燈問答尤甚。

沒有喪屍也沒有恐慌,雖然還在發生戰爭,但生活在都城中的人們滿臉笑意,似乎他們擁有的這些就已經足夠幸福。跑過的孩童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花燈,像是星光般穿梭著。

秦安然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他們的身上。

輕飄飄的,浪費資源的,但是也足夠美麗的。隻要看到就感到某種情感充盈到心中,安靜的發出回響。

她離開末世已經很久了。

那裡肯定沒辦法像是這裡一樣繁榮吧。

人類還是一如既往的掙紮著活下去。無論她是否存在於那裡,都不會真正的改變什麼。隻是像勤勉的清潔工般清掃著人類進化道路上的殘骸,直到整個文明湮滅。

脆弱又堅韌的,充滿絕望又播散希望的世界。

這就是她所生活的末世。

“真好啊。”秦安然聽到清亮的聲音便抬頭看去,本以為陸錦書也在專心致誌的看著花燈,怎想非但沒有,他甚至還與秦安然對上了眼神。

那雙眼睛像是黑色晶核般透亮,又有什麼在其中生機勃勃的流淌。

“彆一直盯著我看,揍你了哦。”

“你下手真的很痛啦,饒過我吧。隻是看到了比世界還要漂亮的風景,稍微入迷了一下,你看不到吧,真可憐。”陸錦書也不管秦安然會不會真的揍他,拉著她就跑到旁邊的小攤上,指指上麵的花燈,“你喜歡這個吧。”

最上方的一個是捧著棕黃月餅的純白色小兔子花燈,像是擁有著靈魂般和皎潔的月光交映,細小的雕刻著金色的銘文浮雕,更是添上了一抹神性與顏色漸變的和諧。秦安然的注意力被順利的轉移了。

陸錦書已經悄然的鬆開了她的手腕,徑直向著店老板交了錢。

“這位客人真是有眼光,一開始就要來挑戰最難的燈謎。究竟我這盞花燈要花落誰家呢。”老板吆喝著看客,哐當的敲著銅鑼。

周圍的人們便知道有挑戰看了,一擁而上的看樂子。

“不好意思,這次就先奪人所愛了。”陸錦書一身青衫站在會場中央。琳琅滿目的繽紛彩燈縈繞在他的身側,讓人眼花繚亂不知道是那栩栩如生的花燈奪人眼球,還是其中燦然笑著的少年郎更具魅力。

周圍的人山人海,秦安然在其中就像是無法融入的葉子。在秦安然看著他的時候,陸錦書似乎總是能順利的捕獲到目光。

他的薄唇輕啟,清晰的做出了口型後,又笑著去答燈謎了。

秦安然沒看懂,在陸錦書對答如流答題的時候,也思索著剛才的謎底是什麼。

“果然是個麻煩的人啊。”就算是麵對喪屍,也沒有這麼模糊了事的暗號吧。

等到陸錦書大勝而歸拿著花燈回來,秦安然還是在思考著那幾個口型能對應上什麼話。

“竟然不來誇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秦安然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感覺沒什麼深意,努力思考實在是浪費精力,索性直接問,“在想你剛剛對我說了什麼。”

“哦哦,那個啊,想到了嗎?”

“沒有。”

“真可惜啊,要成為千古謎題了。等到十年後的今天,你看到花燈也會想,他當初到底在說什麼啊。”

在秦安然要踹他之前,陸錦書眼疾手快的把小兔子花燈塞進了她的手裡。

湊近看的小兔子更顯得靈動,內部構造十分精妙,以至於秦安然輕輕搖動時,那小兔子都在上下起伏般的跳躍。

再度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秦安然低下頭看著花燈,陸錦書溫柔的看著她。

纖細的手指不忍使力的拉著那竹竿,秦安然突然從自己懷裡摸出來一個東西就塞給陸錦書。

“你給我什麼,錢?”

“是晶核。”

陸錦書捏著那塊如同黑色寶石的透亮晶核,將它對準月輪。像是橫狀的裂痕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月光下湧動著,仔細看才能發現那並非是表麵或者內部的開裂,而是一種仿佛流水的能量彙聚在裡麵。

“果然像是漆黑的寶石呢,很貴重的感覺。”

倒也沒什麼貴重的,畢竟也就能算得上是大麵額的貨幣(末世版本)吧。

如果是以往,大概會覺得他並非異能力者,拿著也是浪費。但可能是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又或者真的想要買下來花燈。

秦安然送出去後才想起來給非異能力者不太好。但送都送了,那就這樣吧,她也不缺那一個來提高異能力。

“你怎麼了?”

他好像就一直看著那個晶核,在月光下露出有些恍惚的表情。聽到秦安然的聲音這才回神,眉眼間帶這些寂寞的笑著,“沒事哦,那邊的攤子你也喜歡的吧。可以無限續麵的麵攤!”

“錯過主公的宴席真可惜啊,雖然要和同僚客套是很麻煩,但勝在飯菜超好吃的。”

“超,誒,超?這個級彆的判定標準是什麼樣子的?”

“把舌頭也吞進去的標準。”陸錦書沒給秦安然細想的時間,連忙推著她就要去吃麵,“再想該後悔到吃不下飯啦,麵也是很好吃的哦。”

這個確實,來到這裡後,秦安然目前還沒有發現過不好吃的食物。

就連她自己做得飯菜也因為有著新鮮事物的緣故,各方麵都上升了很多檔次。

“會覺得同僚麻煩,說明還需要鍛煉才是,一直躲避可成何體統。”

聽上去隱約有些耳熟的聲音還是在人山人海中響起了。

陸錦書推著秦安然的手一頓,巧妙的轉移身形,貼在秦安然的背後,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隔開他們的接觸範圍。

“哎呀…”陸錦書發出隻有秦安然能聽到的抱怨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才換上社交人的麵具轉過身,滿麵笑容幾乎要把熱情誠懇寫在臉上,“這不是葉先生嗎,本以為先生重任在身忙碌非凡,不忍耗費先生的精力,這樣一來不就是陸某的罪過了嘛。再耽擱先生的計劃就更是罪孽深重了,先行告辭。”

“和錦書的交談怎麼能算得上是浪費精力,錦書思路活躍又新奇,雖然總是難以任用,但也能夠擴展思路。正好我一人出行,孤苦無依,如果能夠與二位共同遊覽,也不失為一種樂趣。”葉檀徑自走到秦安然身邊,“主公的賞賜還未到,不如今日就由我來請客吧。”

“成交。”秦安然立刻秒答。

雖然上工了那麼久,但士兵顯然不會像喪屍一樣每個都會自帶晶核,她又沒有去摸屍體,直到現在還是囊中羞澀,準確來說空空如也。

太在意員工餐了,早知道應該讓周明宇預支工資才對。

現在有人要自願買單正好,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又拽拽陸錦書,“你帶路。”

兩個男人擦肩而過時明顯的短暫針鋒相對,陸錦書表示出來的嫌棄和臉上的笑容同樣明顯,而葉檀就更要收斂一些,除去當事人誰也沒發現他的心情。

秦安然看到了全過程。她心想,一頓飯錢估計還是要少了,麻煩的家夥顯然增加了一個。

希望難搞的程度可以不要增加。

然而事與願違,當秦安然加到第五碗麵後,她發現食欲已經要消失了。每一次咀嚼,滑嫩的雞肉鮮香就和脆爽的蔬菜一起,在麵條勁道的口感下不斷的撞擊。

醇香的湯底晶瑩剔透,又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存在,就像是坐在對麵葉檀的臉。秦安然不禁想,老板會不會在湯底中也加入了那神秘的笑容,作為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決勝技巧。

否則存在感也太強了。陸錦書還坐在秦安然的身邊,顯然是吃撐了,在止不住的打嗝。

而葉檀卻神色不變,甚至時不時的帶上幾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秦安然吃多少,他就吃多少。直到秦安然停下筷子,他才矜貴優雅的拿手帕擦拭了唇角。

“實在是秀色可餐,多謝款待。”

看來一頓飯錢還是要少了。雖然什麼都沒做,但秦安然莫名就是覺得自己虧了。

為了讓這個心情爽快起來,她瞄著葉檀起身的時間,打算自己先跑了再說。

但葉檀卻隻是露出笑容,“今日實屬巧合,葉某本想在秦隊長安頓下來後,再正式上門拜訪。隻是碰巧在燈會上遇見,思來想去也隻能說是緣分了。”

陸錦書掙紮著想說話,但打著嗝憋不出來完整的話,他又虛弱的俯下身讓胃舒服一些。

根本沒有把陸錦書的抗爭放在眼裡,葉檀繼續說著,“之前秦隊長舍生取義,救世子殿下於水火之中。如此奇人異事,葉某卻在一開始就不抱有信賴,甚至加以嘲諷,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寬待。”

秦安然想起來了,他是曾經在自己執行任務前說過一堆話,

但是句子太長了,她根本沒什麼耐心聽完。

得到份道歉還感覺撿便宜了呢。

“不用道歉,”秦安然一本正經的說,也真的是那麼想,“你會不信賴我,是因為你是弱者,而且沒有見到過強者的力量而已。現在理解了就好。”

“噗嗤……”

在座顯然有人在偷笑。打著嗝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憋著氣還能笑著漏氣。葉檀輕飄飄的掃了陸錦書一眼,又包容著笑了。

最起碼秦安然沒看出來他哪裡不悅。

“秦隊長果然是奇人,我今天已經領會了。”

“嗯、我們還要忙,下次再聊。”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還有下次了。

秦安然拎著在座位上趴著偷笑的陸錦書就走,他的肩膀笑得一顫一顫的,作勢就要往秦安然肩上靠。

這個就是另外的價錢了。秦安然踹了他一腳,陸錦書就一瘸一拐的往旁邊的小攤子前麵走,“你這個年紀正好也該戴著這個模樣的。”

陸錦書付了錢就把那金紋的蝴蝶麵具貼在秦安然的臉上。她有點不適應的眯著眼睛,等到冰涼的鐵質感覺被肌膚同化,才隔著麵具看向他。

“你果然是個奇怪的人。”

“你對我的印象就要固定成這樣了嗎。”

轉瞬間的煙花轟然綻開,還有悠遠的熠熠星光一同劃過天空,像是金色與銀色的毛毛雨。整個世界在瞬間被點亮,又在瞬間暗下去。都說看燈隻是在局外看燈,沒有進入到燈中。看煙花也是在局外看煙花,沒有進入深處。但陸錦書俊秀的麵龐似乎也隨著煙花變化,在光與暗中切換。

陸錦書麵色如常,甚至沒去理會頭頂的煙花,他專注的看著秦安然閃爍著亮光的雙眸,就像是秦安然在專注地看著世界。

等到煙花平複下來,秦安然才給出姍姍來遲的回答。

“很難評判,所以空著以後再填吧。你是有待觀察。”

“這樣啊,我這邊已經把你填滿了,贏了。”

陸錦書已經習慣的躲開了秦安然的追加攻擊,從一旁的攤位拿出紅色的糖果子,又放下銅錢。

他往秦安然手裡一塞,攻擊就戛然而止了。

秦安然吭哧吭哧的咬著那紅果子,糖殼被嚼碎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真的沒有話要對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