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然的小隊如今規模很龐大。共有王虎、莫問仙、楚衣衣三名成員,還有一個有待觀察的宋嘉澄作為後補成員。然而當上司要求秦安然帶隊作為先鋒出發時,她有些落寞的發現自己的小隊瞬間分崩離析了。
莫問仙的歸屬權在大部隊那裡,他自然也要跟著大部隊一起,和宋嘉澄返回都城。
秦安然將楚衣衣托付給稍微熟悉一點的莫問仙。
小姑娘倒是舍不得她。抿著嘴抬頭又是一副倔強著不哭的表情。按照末世守則來看,越是將情感壓抑起來就越是嚴重,這個後遺症也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莫問仙就坐在她旁邊,兩人如出一轍的安靜表情,讓秦安然聯想到目送著丈夫外出參軍,滿眼都是不舍的妻女。
她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就走。
不好意思,在拯救世界的重擔麵前,妻女的誘惑力還是差了一些。
楚衣衣錯愕的懵了一瞬,緊接著看向旁邊的莫問仙。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著楚衣衣。女孩咬著牙,一句話不說但用眼神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恨鐵不成鋼。
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彌漫出了安靜的硝煙氣息,秦安然看著自己身邊僅剩的小隊員,多少有些珍惜稀有的隊友。兩人騎著馬,一同用遠超出周明宇的速度奔向戈陽。
被遠遠拋在後麵的周明宇下意識伸出手。
“誒,王虎你就不知道問問自己的歸屬權嗎!”
“變成了秦安然的小隊員之前,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千夫長嗎,王虎!”周明宇緩緩地放下了手。眼睜睜看著王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不過對於秦安然來說,帶著王虎顯然是必然需求。
和現代導航言簡意賅又精準的指向不同,古代顯然也沒有十分精確到自帶等高線的地圖。完全用東南西北導向,往哪裡走全靠路感,就這還指望著能夠準確對接,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秦安然毫無疑問會在最初就偏離方向。
王虎導航肩負起必然的任務,他手中拿著從周明宇那裡臨摹下來的一小段示意圖。秦安然瞥了一眼,隻能看得懂上麵的方塊和直線,但王虎硬生生就是給秦安然帶出了路。
直到遠遠發現了和宋嘉澄規格相近的旗幟,她歎為觀止的鼓了鼓掌。
王虎摸著腦後的頭發,笑得有些憨憨,不像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將領,倒像是在家裡種田的山野小夥子。
“隊長,長公主營中均是女子,你可不要怠慢了。”
雖然他們私下裡可以責怪長公主身為公主之尊,卻又拋頭露麵的帶著女兵們上陣殺敵,成何體統。
但是真的到了麵前,他們還是要夾起尾巴來做人的。
若是對其中的人失敬,憑借著長公主的身份都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王虎本人倒是對女子奮戰沒有偏頗微詞,大家都是上戰場在生死中謀取功名利祿和前程的,既然是同伴,那又有什麼可以指責她們的。
就是不希望自己家中的女眷也不得不上戰場就是了。
長公主的營地雖然質樸,但是戴著麵具的護衛也整齊的站了兩列。聽聞長公主收容了亂世中無家可歸的弱小女子,隻用了三年就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變成了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士兵。眼見其中有人前來,王虎連忙下馬,不敢怠慢。
“我們是周將軍手下的先鋒隊,特來接應長公主。”他收斂起來笑意,辦起正事來頗為可靠。
王虎剛想要眼神示意秦安然下馬,就對上了她淡然的視線。
白馬悠然的往前走著,秦安然端坐在其上,沒有絲毫要下馬的動作,就徑直的前行。她在路過時淺淺地瞥了一眼衣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純黑色麵罩,不露出絲毫皮膚的士兵。
沒有任何評價的徑直前往軍營。
王虎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秦安然打的什麼主意,連聲道歉。
士兵一聲不響,隻是牽起了王虎的馬。
見她沒有追責的打算,王虎隻覺得長公主她們也是想要避免惹是生非,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秦安然未免太不給麵子了吧。女人又何妨,小小隊長單是長公主有意貶低,都能讓她永生永世無法翻身。
不敢放著秦安然一人在長公主麵前失禮,王虎連忙追了上去。
秦安然騎著馬站在營前,看守帳的士兵一言不發與她對峙。
王虎一看又是大事不妙,連忙趕去勸解。
還沒等三人解決出來個結果,帳內傳出柔和又不失莊嚴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士兵連忙避讓,硬生生讓秦安然騎著馬從小門中鑽了進去。幸虧畢竟是長公主的帳篷,容納她們一人一馬的高度還是有的。
長公主身著精煉的盔甲,莊重的坐在主將之位。案上鋪陳著精致的地圖和紙硯筆墨,一眼望去無不是王室的規格。
隻是一簾格格不入的屏風遮住了樣貌,隻能勉強窺探到女子纖細但又精煉的身體輪廓,暗自揣測其中蘊含著怎樣龐大的力量。
王虎隻是略微抬起頭便不敢直視,恭敬的行跪拜禮。
另外偷偷拽了拽秦安然的紅衣下擺,也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膽子,不僅不下跪,甚至還騎著馬進入帳篷,在長公主麵前這可是大不敬。
在王虎等待著長公主的命令之時,他身邊一直安安靜靜的秦安然卻突然暴起。
一杆銀槍仿佛穿刺了長空,驟然縮短了同長公主之間的距離。屏障後麵的人一言不發,而一直藏在帳篷上方的黑衣人果斷的暴露出自己的存在。精準的擋在長公主麵前,用手中精良的刺刀想要去扛住秦安然的攻勢。
五十名暗衛大多數集中在秦安然的麵前,王虎跪在地上眼見要被暗衛包圍。短暫的愣神後立刻咬咬牙拔出刀。
突然就被迫麵臨了謀反的艱難處境。
然而秦安然做出了決策,這可不是他喊著不知情就能脫身的事情。
他能做的不過是束手就擒和臨死掙紮這兩者。
但既然和秦安然一起,隻要不放棄,指不定還能出現一線生機。
即使逃過五十名暗衛的包圍,營外還有兩百多人的精良隊列。王虎也相信秦安然在這裡就能夠殺出一條生路,不需要求神告佛。
因為隊長她本身就是奇跡。
眼看秦安然和王虎二人皆做出了決定,長公主連勸降的打算都沒有,畢竟隻有兩人而已,麵對精良的成百士兵又能做得到什麼。
在有暗衛保護後,長公主才悠悠地補上了命令,“大膽賊子竟然在軍營中行刺本宮,立刻捕殺。”
王虎聽到聲音然而想象中兩人痛苦哀嚎求救的聲音卻並沒有出現。王虎高低也是一軍中的最強士兵,他能當上千夫長靠得可不是運氣,而是自身真的擁有能力。
即使十人圍剿,也能夠依靠著力量和技巧不斷周旋。
至於秦安然這邊就更加精彩了。縱使遠超自身數量的暗衛迅速的收攏包圍圈,她騎在馬上已然臨危不懼,手中的一杆銀槍比本就強調敏銳行動的暗衛要更加迅捷。
在那令人完全無法預判軌跡的攻勢中,暗衛隻要被攻擊到就會被一擊斃命。他們隻有一條命,但既無法靠近秦安然的身側,又無法躲避攻勢。隻能像是消耗品般不斷的倒在地麵上。
不斷地發出低沉痛呼一命嗚呼。
立刻想通。長公主的麾下全部都是娘子軍,這些沒有由來的暗衛是怎麼回事。
就算楚王殿下有意要保護長公主,那她又怎麼可能會隻看著戰鬥的場麵,卻躲在屏風後狐假虎威。
長公主可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真正將領!
王虎立刻指向屏風後麵,高聲呐喊,“隊長!她不是真正的長公主,彆放走她!”
屏風後麵發出混亂的聲音和女子柔弱的驚呼聲,即使透過屏風也能看到她慌亂的動作。
秦安然聽到王虎的喊聲,長槍尖端泛起紅色的光澤,條件反射般朝著那想要逃跑的纖細倩影放射出異能力。
一束如同長虹破空般穿過暗衛的間隙,高速壓縮中分裂出陣陣閃爍的火光。直線般穿透了長公主的胸膛,並且迅速的燃燒爆破。
小範圍的衝擊力讓附近的暗衛頓時身體後仰,昏死在地上。
然而這番攻勢絲毫沒有停頓,仿佛那就隻是個中途的小插曲,秦安然的長槍一掃將竟然敢愣神的士兵擊飛,三兩下就讓帳篷塌了一邊。
王虎悻悻地喃喃自語,“最好還是捉活的,問清楚來曆啊,隊長……”
彆說是活捉了,連全屍都沒能留下來。那點小小的願望絲毫沒有被顧及到,秦安然但凡出手就是奔著讓對方徹底失去危險性的目標做的。
而直接殺掉就是最簡單的失去危險性。
畢竟殺喪屍的時候也沒人會惦記著要留活口問什麼,她的任務就是清空,像是把害蟲一隻不留的踩死。
大家都要平等的回歸土地。
有那點時間手下留情,都夠再送一排喪屍排排坐上天了。
爆破的火焰點燃了帳篷,秦安然當機立斷衝向缺口。
王虎則就近奔向軍帳的大門。
剛出去他就已經後悔了,來不及進入帳篷的士兵全部都堵在門口,身後還不斷湧出逃出來的暗衛和士兵。
這可比剛才還要慘得多,顧得上前麵就要被捅腰子,先顧著後麵就要被捅穿咯。
即使對秦安然的判斷力之敏銳有了超高的信任度。他還是不由得暗自腹誹,隊長對他的要求也太高了,麵對十個人就算了,麵對一百多人的攻勢還要活下來,這是本來就沒打算給他留活路吧!
“隊長——!”
為了自己的腰子考慮,王虎大聲呼喊著,連忙退出了被當作夾心的局勢,朝著秦安然的方向彙合。
正常人是做不到一人單挑百人隊伍的,隊長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懂啊!
什麼時候懂先放在一邊。重要的是快點來救救他啊!
王虎隻感覺腦子裡麵的要死在刷屏,而且就算自己死了,隊長絕對也會生龍活虎的繼續收新隊員吧!
他內心淚流滿麵,那起碼要記得他啊。
清明到他的孤墳前麵撒點酒啊!
如果秦安然聽到他的呼喚,那八成會說彆想了,肯定要忘記的。
末世小隊長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
不知道自己就算死了也不會被記住,王虎遠遠看到的並不是秦安然,而是黑壓壓的隊伍。
就像是天上的烏雲掉落在地上,並且簇擁著向前彌漫般。無比整齊的隊列以統一標準的步伐。
“那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