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冬去春來，又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古波無驚的後宮傳來一聲虎嘯，年滿十六的靖明歡身穿一身俏麗亮眼的霓裳裙守在白虎籠旁，滿麵愁容。

此時已經是明武二十六年，曾經幼小的孩童和虎崽都已長大，不在嬌憨可愛，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有了自己的脾性。

靖明歡指著候在一旁的太監，對白虎諄諄教導，“素雪，小德子照顧了你十三年，把你養的白白胖胖，你就算再想旁的老虎，也不能欺負你的半個衣食父母啊。”

小德子誠惶誠恐，不敢真的受了這句話，“殿下，您才是素雪的衣食父母，奴才這位置，換了誰都會好好伺候素雪的。”

“隻看素雪毛發柔順亮澤，就知道你是用了心的。”靖明歡真心實意的誇讚，還賞了小德子三倍月俸。當初太子靖元也養走一隻老虎崽子，吃著同樣的東西，素雪卻平白無故比那隻漂亮威風許多，手下的人用沒用心，兩者放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來。

“春天到了，素雪這是思春了，”小德子挪起一筐帶著鮮血的大塊畜肉，“殿下若是想要小老虎崽，奴才就帶著素雪去太子殿下那兒……”

“不用！”靖明歡立刻拒絕了，她的白雪可看不上靖元那隻乾癟瘦老虎。她要去找明武帝，帶素雪去宮外，找一隻素雪看的上的公老虎。

素雪躁動著，在籠中不停的轉來轉去。靖明歡一伸手，它便乖乖湊了過來，低下頭用頭頂觸碰她的手心。

靖明歡眉眼帶笑，溫柔撫摸著它的腦殼，“你要是保證自己聽話，不亂跑，我就把你放出來。”瞧著素雪溫順看著自己，靖明歡令人取了口套，親自給它帶上，“好幾日沒帶你出去轉轉，是我的不對，今日就帶你去演武場走一遭吧？”

素雪呼嘯一聲表達興奮。

端是聽見這種令人膽寒一驚的聲音，後宮上至皇後下至掃灑宮女就知道這是那位玉質金相，被明武帝寵到心尖兒上的明歡公主帶著老虎出門巡遊了。每當這段時間，都是後宮最寧和安靜的日子。

無人出門，就無人鬨事。

靖明歡前腳剛帶著素雪出了宮門，後腳就有一位龍眉鳳目，英姿翩翩的少年從淑妃宮中追出，“姐！等等我！”

靖明歡像是沒聽見，腳下步子邁的更快了。

身後的少年咬牙切齒，高聲喊，“姐，你要是在裝沒聽見，我就去跟母妃說你溜素雪不栓繩了啊！”

靖明歡：……

“母——”

“閉上你的嘴！”靖明歡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折了回來。小山一樣高的素雪亦步亦趨跟在主人身後，它興奮與主人帶自己出來，可沒走兩步又被人喊著折了回去……素雪眯著眼睛，虎視眈眈盯住少年。

少年對上白虎透著凶光的眼睛，咽了一下口水，瑟縮一下躲到靖明歡身後，“姐，你確定不找根鏈子拴著它嗎？”

“不是帶著口套嗎？”靖明歡閃開身子，讓靖煜身形徹底暴露在素雪目中。“小時候你常和素雪一起玩耍，怎麼還越長大越膽小了。”

靖煜麵露猙獰，心中是一片後怕。那是他想和素雪一起玩嗎？明明是姐姐非要把他丟給素雪玩，美名其曰貓科動物都是尊老愛幼的物種，絕不會一口吃掉他。天知道他小時候尿濕了多少條褲子，又有多少次以為他姐姐靖明歡根本不喜歡他想要讓他因為什麼意外死在老虎嘴裡。

靖煜不願再提以前的丟人事跡，“你又要帶著素雪去何處？”

靖明歡扯了扯唇，斜眼看向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弟弟，一言未發，隻是渾身上下顯露出一股和明武帝相似的氣場。

靖煜打了個寒顫，一時分不清是姐姐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怕還是她身後的素雪可怕。靖煜連忙換了個語氣，矯揉造作的跺了一下腳，“啊呀我的好姐姐，弟弟這不是關心您嗎！彆忘了上次您帶著素雪出去把小十，小十三嚇得發了三天高燒，被父皇罰抄了一百遍宮規呢。”

“抄就抄唄。”靖明歡笑眯眯，反正又不是她寫。

靖煜握緊了拳頭，是啊，全是他抄的宮規。自從他開蒙，學認了字，姐姐每一回惹事罰抄寫宮規的活都被他包圓了。這些年，他比後宮的所有人，甚至比皇後娘娘，還熟悉宮規。

他已經能把宮規倒背如流了！就連學了十年的文章，都沒宮規背的熟練、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