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地,我穿越進了一個耽美小說世界。
雖說是耽美小說,但卻並不具體指特定的某一本,而像是很多本日常耽美戀愛小說的合集。
也就是說,任何男性都可能變成故事中的主角。
經過上次的事件,我發現哪怕是路人,在這個以男男戀愛為主題的耽美世界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任何一個不起眼的舉動,都可能成為一段戀愛的開端。
為了避免由於疏忽而在無意中立起戀愛flag,再次造成諸如上次那樣、甚至更加糟糕的狀況。
我決定找些參考書來學習,以及時更新我對耽美文化的了解,還有對戀愛flag的敏感度。
比較可惜的是,雖然我穿越之前早已大學畢業,但現在的我還在上高中,因此我的手機受到管製,采用電子閱讀的方式來獲取資料是不可行的。
我隻能使用傳統的方式——
購買大量的紙質耽美作品閱讀。
當然,傳統方式有兩個致命缺陷是無法忽視的。
其一是這些耽美小說的存放問題。
我雖然有獨立的書櫃衣櫃可以用來存儲,甚至床下還有一片未開發的空間,但長此以往,書籍的數量會越積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也會逐漸增加。
其二是購買這些作品所耗費的資金。
作為一個高中生,我的可支配收入並不是很多,僅靠零花錢不足以持續不斷的購買書籍。
而由於耽美書籍的特殊性,我又不能從父母那裡獲取資金支持。
所以過不了多久,我就得找地方打工了。
但哪怕壞處並不止以上兩點,我也必須要購買這些書籍,及時獲取新的知識。
畢竟我今天就見到了。
在這個世界,一個路人如果不做絲毫防範的話,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哎呀,是小丙的同學啊,快進來快進來,站在門口多冷啊。”
媽媽一邊招呼著來玩的同桌,一邊對樓上的我喊著,“快下來,你同學來了,也不來迎一迎。”
我穿著睡衣,糟亂著雞窩一樣的頭從樓上走下來,“他都來多少遍了,早就不需要迎了,你讓他自己上來唄。”
“這小子。”媽媽不耐煩地數落了我幾句,轉頭又慈祥地對同桌說,“他在家就這副懶散樣,你彆在意啊。”
“沒事沒事,阿姨您才是客氣了。”同桌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跟我上了二樓。
我們兩個走進我的臥室,“衣服隨便放。”我說。
同桌把外套掛在牆邊的衣架上,“你的母親好溫柔啊,我媽在家不是熊我就是在熊我的路上。”
“那是因為你是個有禮貌的小孩,”我說,“你還是她的最愛。她經常說讓我像你那樣懂事一點。”
“那真是我的榮幸。話說你彆動不動就叫我小孩,好像你真比我大似的。”同桌算了算,“我好像還比你大三個月吧?”
要跟我這個穿越過來的人比年齡大小嗎,高中生?
我沒理他,打開ps5進入選擇菜單,從抽屜裡拿出兩副遊戲手柄。
“今天差不多就能打通最後一關了。”我伸了個懶腰,遞給同桌一副手柄,“你《勇者》係列打得不錯嘛,平常呆頭呆腦的,還真看不出來。”
同桌學我在床邊盤腿坐下,“你才呆頭呆腦,誰在boss麵前因為同樣的失誤連死三次來著?我可是獨立通關了兩遍,我跟你玩雙人模式不過是帶菜。”
“噫,臭屁鬼。”我說,“靠我近一點,你這個方向看屏幕不覺得歪嗎?”
——好。暫停一下。
到現在為止,還隻是尋常的兩個男生一起在房間裡打遊戲的場景。
可能有注意到,在麵對同桌時,我是相對放鬆的狀態。
言行舉止也很隨意。
我沒有刻意防備同桌,也沒有為了避免flag而謹言慎行,甚至我能很自然地對同桌說出“靠我近一點”這樣可能衍生出曖昧含義的話。
我之所以會這樣做,並不是我暗地裡對同桌抱有什麼旖旎的念頭,而是恰恰相反。
我認為同桌是絕對安全的。
1.他叫李華——路人名字。
2.他外貌清秀,但大眾到我偶爾都會把他認錯成彆人——路人外貌。
3.他沒有明顯的性格特征——路人性格。
4.他對身邊發生的男男戀愛事件非常遲鈍——路人特有的總在狀況之外。
綜上所述,他百分之百是個路人。
所以我們兩個的友情,就是普普通通的路人之間的友情,在小說中甚至不會拿出一行來單獨談起,是絕對不會發展成為其他什麼東西的。
他也不會因為陷入狗血戀愛情節,而給我帶來什麼麻煩。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你坐我近一點,”我拍拍床,“要不就去把窗簾拉上,不然你那個位置肯定反光。”
“哦……哦。”同桌原地挪動了一下,站起身,拉上了窗簾,然後坐回了原位置。
寧願起身拉簾子也不願意坐得離我更近?
我麵色狐疑地打量著他。
他演技十分僵硬地裝作無事發生。
他接過我遞來的手柄,像是很專注地選好了自己要操作的人物。
我按下了start。
與往常熱鬨的氣氛不同,這次我們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當他在雜魚小兵的手裡連死五次之後,我終於暫停了遊戲,確定先問個清楚:
“這可是第五次了,在我印象裡你沒這麼菜吧。總感覺,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同桌半垂下頭,劉海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目光停留在哪個方向。
他猶豫了半晌,我的床單都被他攥出褶皺了,最後他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抬起頭: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談談。”
我摸了摸下巴,“你說。”
同桌:“其實……你有沒發現,就是……”
我:“就是?”
同桌:“……男人之間也是可以談戀愛的?”
我:“……”
你才發現?
遠的不說,光是我們班就已經像一盤快要完成的連連看了。
等等。
他突然開竅,要跟我聊這個話題,不會是因為他自己也——
同桌苦笑道:“果然瞞不過你,我一直覺得你其實比我敏銳很多。”
他麵色羞赧,耳朵緋紅:
“我覺得……我好像戀愛了。”
什麼叫“果然瞞不過”啊。
你這不是瞞的很好嗎,我完全沒有發現。
話說你的路人人設呢,現在就已經開始變得為戀愛煩惱且多愁善感了嗎?
還沒有來得及悼念陣亡的戰友,我深吸一口氣,確認道:
“所以,對方是男性?”
同桌認真點頭:“是的。”
好吧,想來也不會有彆的可能。
我:“是誰?我認識嗎?”
希望彆是學霸或校霸中的其一,不然我就要被迫天天看他們三個上演苦澀又甜蜜的校園三角戀了。
同桌:“是學生會長。”
還好還好,不是最壞的情況。
不過,學生會長啊……
學生會長是隔壁的隔壁班的,我隻是偶爾在走廊上會遇見他,所以並不熟。但僅憑見過的幾眼,也能很明確的判斷出他是一個有萬人迷特質的角色。
我:“所以說,你是來找我商量告白的事?”
同桌連忙擺手,“不,不是。說實話,我現在還不能百分之百確認自己的感情。”
好極了,他看起來還有救。
同桌:“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分析一下,我對他……到底是不是喜歡?”
我假裝低頭沉思了五秒,然後說:
“不是喜歡。”
同桌沒想到我會回答的這麼迅速,愣了一下:“啊……?”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們這個年紀,不小心被激素控製大腦是很常見的事,你這隻是一時的荷爾蒙上頭造成的錯覺罷了。”
“不不不,怎麼會隻是錯覺,”
同桌有些慌亂,手腳胡亂比劃著,著急的想要解釋什麼,“你都沒聽我說我們兩個認識的經過。”
看你的反應,我不需要再聽經過了。
已經沒救了。
我在心裡默默給同桌判了死刑。
秉持著關懷精神,我憐憫地摸了摸他的頭:“那你開始講吧。”
“嗯。”同桌平複了一下心情,“那天……”
為了節省時間,這次也是由我來總結一下吧。
最近一段時間,不管同桌走到哪裡,都像是被什麼人注視著,讓他心神不寧。
起先,他以為是自己睡眠不足產生的幻覺,於是並沒有在意,但上周發現竟然真的有人跟蹤他——而且跟蹤他的人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學生會長。
被發現的學生會長並沒有慌張,他隻是認命般走到同桌麵前,告訴了同桌原因: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上學時又總是被分在同一個班,因此習慣了每日互相陪伴的日子。
但升上高中之後,他們兩個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又因為他被任命為學生會長,最近甚至連放學一起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雖然兩人各自都有了新的好友和生活,但他不甘心就這樣與同桌兩人漸行漸遠。
他的獨占欲令他對這樣的狀況難以忍受,卻害怕會引起同桌的反感。
於是他就像跟蹤狂一樣,時常會出現在同桌的附近,又不敢去打擾。
大概就是這麼一件事。
……要我說,學生會長把跟蹤行為過分美化了吧。
同桌還在著魔一樣不停地喃喃自語:
“他還說過希望我不要有那麼多朋友,隻有他一個人就好了……之類的話。”
“仔細想來,那家夥從小時候起就很黏我,我還以為他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呢……”
“他還說哪怕我以後會有更多朋友,但隻要在心裡給他留一點點位置就好……”
“簡直像告白一樣……”
“我似乎也能理解他一些了……”
喂。跟蹤狂的思維不理解也罷。
雖然在這個世界裡很少能看到由flag引發的悲劇事件,大都是以幸福的結局結尾的,但是跟蹤這種行為依舊非常不值得提倡。
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人身騷擾。
同桌:“他說他並沒有要逼迫我做什麼的意思,他隻是忍不住這樣做了,他的心意也會好好的珍藏在心底,不會過多的打擾我,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做朋友……”
好一招以守為攻。
可憐的同桌,已經被會長玩弄於鼓掌之中了,淪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實在不想管這種事,但一想到對方是個潛在的跟蹤狂,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有些為難地說:“你是想讓我分析一下你現在的情感來著?”
同桌:“對,總感覺你對處理彆人的情感很熟練的樣子。”
我:“彆把我描述的像個渣男一樣啊。”
我:“不過話說回來,你想想……池野同學不是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嘛,愛慕者也很多的樣子,沒準他隻是一時興起,對吧?”
同桌有點泄氣,“你這樣說也沒錯。”
我:“對嘛,所以……”
樓下突然響起門鈴聲。
奇怪,這個點還不到老爸下班的時間啊。
想起上樓時老媽說過要出門買菜,我隻好趿拉起拖鞋下樓開門,同桌也在這個時候說他要站起來活動一下。
樓梯下到一半,我們兩個就在轉角處看到了半捂著嘴被逗笑的、正在跟誰交談的老媽。
——以及笑容溫和的學生會長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