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聽說你要出海,一走至少半年,……(1 / 1)

數千年來,中原才是一個王朝的根本,版圖闊大的南方曆來被稱為偏遠之地。隻在大曜朝時存在感才有所增強,不過在文學儒士眼中,依舊是化外之地,滿是斷發文身之民。

北方一統,南方該何去何從?

言月去見兄長,既沒帶小六也沒帶王雲卿。

言衛的議事廳已連續數夜燈火通明,商南己稱帝的消息傳來,整個南方都不敢安寢。

言月在侍女的帶領下,在議事的偏廳等兄長。

直到晚霞滿天,言衛才拖著攜著疲憊進了偏廳。

言月立刻拿出小六做的雪茶酥和王雲卿寫的“青川劄記”。

雪茶酥味道清香,口感酥軟,不僅好吃,而且能提神醒腦,是小六特意為兄長做的。

“青川十論”是中原第一才女王雲卿的大作,客觀分析了中原和南方的區彆,從日常細微處著手,以察、觀、守、勇四個方麵,以小見大的預演了南方在未來的幾種走向以及利弊,很有參考性。

言衛邊吃邊看,言月托腮在窗邊看日落,最後一絲光線從天邊消失時,言衛合上了劄記。

“兄長,頭腦清醒嗎?”言月問。

“從未有過的清醒。”

“那是雪茶提神?還是文章醒目?”言月問道。

言月不是沒聽出言月的言外之意,無奈道:“月兒,你找我何事?”

“何去何從,兄長心中可有定論?”言月又問,也不糾結剛才的問題。

“議事廳裡日日吵翻天,我有偏向,但無定論。”言衛說,南方和北方不同,郡縣之間沒有那麼緊密的聯係,他隻是非常時期推選的軍事首領,並不是真的說一不二,主戰還是歸順要各方勢力共同協商,不過他的意見還是很有分量,所以他一直沒有表態。

“兄長偏向和還是戰?”言月問。

“和。”言衛答的果斷。

言月把一枚黑色的扳指交給言衛,“這個兄長一定隨身帶著,身陷危險時可用。”

“這是商南己的信物。”言衛推給言月,“你留著吧。”

“兄長,戰還好說,兩軍對壘,決勝敗而已,"和"就複雜了,何種條件下和、何時和、如何和,千絲萬縷稍有不慎就危險重重。屆時,兄長定要北上,你拿著最好。”言月說完又道:“我十一月起航,這個扳指,在海上沒用。”

“這個時節,你當真要出海,局勢瞬息萬變,而且海上那麼危險,是否再考慮考慮?”言衛道。

“雲卿天天逗我,就是怕我憋壞,兄長,出海就是我想喘口氣。”言月道,她沒自己想的那麼灑脫,雖然可以忍受,但終歸心裡不痛快。

言衛頓了一下:“我沒想到商南己已在你心中那麼重,既然如此,何不再等一等,說不定是個好結果?”

言月調皮的眨了下眼:“雖然對我有點影響,但也沒那麼重要,兄長放心。”

看她不願多談,言衛也沒再說,隻是問:“如果你是我,你怎麼選?”

“我覺得商南己會是個不錯的君王。”

“我想也是。”

言月回到住處時,蒙鳴在前廳等她,自從她和母親說,她如今大了,蒙鳴直接去院裡找她很是不妥,蒙鳴再來就被安排在了前廳。

“月兒,你回來了。”蒙鳴開心道。

“嗯,你怎麼沒在兄長那邊議事?”言月問。

“有什麼好議的,直接開打不就好了,我當先鋒。”蒙鳴說完不滿的加了一句,“但我也看的出,首領不想開戰,不打仗,我也懶得去議。”

“打要議,不打要議的更多,你該去聽聽,蒙家就你一個兒子,有些事還是早些學會的好。”言月由衷說道。

“既然月兒說了,我明天就去,不就議事,總不會比打仗難。”蒙鳴立刻道,笑容明亮。

“那可不一定,所以才要學。”言月道。

“我知道了,聽月兒的。”蒙鳴說完,踟躕半天,紅著臉說:“言夫人說,你要出海,一走至少半年,我想在你走之前,來提親。”

言月沒有特彆驚訝,隻是平淡道:“你想來提親,和你母親說了嗎?”

言月知道她在北方待了三年,回來後,青川亦有流言,蒙家不可能不知道,她問心無愧,並不能擋住彆人怎麼想。

如若蒙家不同意,蒙鳴自然作罷。

蒙鳴想的卻是,問他母親的意思,月兒這是同意了嗎?不過母親算是同意了吧?母親並沒反對,隻說希望他再考慮考慮?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月兒是他從小認定的未來夫人。

“我和母親說了,她自然同意,她從小就喜歡你。”蒙鳴道。

言月看著少年清澈的雙眸,略一沉吟說道:“蒙鳴,我的心裡隻當你是哥哥,所以我不能同意。”

蒙鳴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半天沒有說出話。

他知道月兒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她回來了,不管之前怎樣,總會過去,他們認識那麼久,將來也會有更多的時間。

他總也不信,月兒會被人搶走。

言月說完,不再糾結,抬腳就走。

將要踏出前廳時,聽到蒙鳴痛苦道:“月兒,你回頭看看我,可好!”

言月的腳步頓了一下,小時候蒙鳴每次求她時,都這樣說,你回頭看看我,可好,她每次都會回頭,否則蒙鳴會哭鼻子。

但這一次,言月沒讓自己回頭。

也沒看到少年通紅的眼。

言月走的很快,心裡亂七八糟的想,免不了要聽母親嘮叨一陣,這麼好的夫婿,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以後哪能遇到這麼合適的。

母親說的對,以後很難遇到對她這麼好的人了。但就因為蒙鳴很好,也是很重要的人,他們曾一起渡過美好又無憂的兒時,所以她才要格外堅決,決不能回頭。

蒙鳴又來過幾次,言月都沒有見,最後,蒙夫人也來了一趟,和言夫人喝了半天茶,說會好好管教兒子。從此,蒙鳴再也沒來過。

十一月風起時,貨物和食物已經全部裝上船,隨船的都是言家多年的老夥計,經驗豐富,身體矯健,很是可靠。

言月和杜望舒去看了幾次,查漏補缺,確保萬無一失,隻等掐算個好日子,拜了海神,就起航。

龐大如山的“山明號”在一個明媚的冬日按時起航,巨大的風帆掛起,一路駛向無邊的蔚藍海域,很快從岸邊看過去就如一葉小舟般飄在汪洋大海裡。

因為言月隨船,在船的後部隔出了一個單獨的區域,一般人員不能進入,由言衛的一隊親兵守衛。裡麵有六間臥室可以休息,外麵有看風景的觀景台,還有海釣的一應工具,更有一個單獨的廚房,可以做吃的,更方便吃海鮮。

小六一個北方人,對著一眼看不到頭的大船震驚的合不攏嘴,她的印象中,再大的船也就坐十幾個人吧,這種小山一樣的大船,她夢裡都沒見過。

王雲卿剛開始還嘲笑小六沒見識,但當她進入船裡,看到三層的住室,單獨的區域裡不僅有一個小花園供她們消遣,還有一架平時收在船上,風平浪靜時能伸到海裡的秋千,一邊踩水一邊蕩秋千?!

王雲卿也小六般震驚地捂住嘴巴,在小六結結巴巴想嘲笑她一句時,立刻為自己的無知而道歉,說自己畢竟也是一個北方人,對船的理解有局限性也正常。

王雲卿問是不是太奢侈了?

言月笑道:“這不是特意為我們準備的,船隊除了帶貨,偶爾也帶有錢有閒的富家子弟出海遊玩。”

“那你真的挺會賺錢。”王雲卿立刻道。

“給你打折。”言月道。

“我還要給錢?我是來伺候你的,你要給我工錢才對。”王雲卿道。

言月指著王雲卿對小六道:“你看,這王姑娘,比我個商人還會算計,要不乾脆你拜我為師,我教你賺錢,說不定是經商奇才。”

話音未落,隻見王雲卿隨手不知從那抓了杯子道:“師父,請喝茶。”

言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又是“嘩啦”一聲,小六也端個杯子道:“我也要學。”

王雲卿斜睨一眼小六道:“你沒聽師父說,這個要有天分的,而我,非常有天分,我這樣的徒弟,才能光耀師門,明白嗎?”

小六臉紅道:“反正姑娘一直在教我,教我各種東西,早就是我師父了,隻不過沒有正式拜師而已,真論起來你....你隻能是師妹。”

“師父你看她,她欺負我。”王雲卿抓住言月的衣袖撒嬌道。

言月哭笑不得,這一路上,有這兩個活寶,旅途肯定不會無聊。

一手一個把人拉起來,然後一人給了一本賬本,讓她們去看,說:“看吧,三天後我來查看,我會擇優選一個關門弟子。”

小六捧著掌賬本,就像捧著琉璃一般,慎重而恐慌,然後小聲道:“姑娘,要是我到時候回答不好,我不做關門弟子,站在門邊學就行。”

王雲卿“噗嗤”笑出聲音,“你個小丫頭,認輸吧,我可是天才,你拜我為師就行,我很好說話,不用考察,直接收你為徒。”

說完王雲卿轉頭去看言月:“師父,你看我天賦如何,一會的功夫,你就有徒孫了。”

小六不依,兩個人又是一陣笑鬨,言月起身去往甲板,剛走沒幾步,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杜望舒身邊,眺望著海天相接處。

是蒙鳴。

似有感應般,蒙鳴轉過身,看到是她,滿眼笑意的跑過來,“你怎麼出來了?”

言月問:“你怎麼在這?”

蒙鳴本想說幾句廢話蒙混過去,可是言月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明顯要聽真話,他撓撓頭,有點局促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你也不能要求我說放下就放下,畢竟從我懂事起,就把你當未來夫人,家人們也都是這個意思,我也從未想過會娶彆人。”

言月歎了口氣。

蒙鳴繼續說:“所以你要給我點時間,讓我能接受。”

“那我怎麼做,你能接受?”言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