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誌 “你看上那小子了?”……(1 / 1)

言月鼻頭一酸,委屈忍不了一點,“我不好,我想父親母親,還有兄長。”

“唉!”言清看著委屈的女兒,滿眼心疼,說出的話卻是:“言家兒女,不懼風雨。”

言月嘴一撇,嗔道:“爹爹,我又不是大樹,要什麼風雨,你都不關心月兒。”說著還拉著父親的衣袖假裝擦了擦眼淚。

言清無奈道:“我言家兒女,無論男女,都是獨自生長的大樹。”頓了一下道:“你已經做的很好,我都知道。”

言月一頓,然後笑著撒嬌道:“有什麼獎勵?”

“你說?”言清寵溺道。

“我想永遠留在言家,陪在父母身邊。”言月道。

“你可以永遠待在言家,隻要爹爹在一日,你的待遇就和言衛一樣。”言清說著停了一下:“至於我死後,我給你的東西,你也要自己能守住,到時隻能靠你自己,這也是為什麼爹爹願意讓你出門曆練的緣故,你要有自己的本事。”

本來隻是一句撒嬌的話,怎麼就說到生死了?

而且言月一直都知道,爹爹待她珍貴,並不是說在待遇上多好,而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爹爹從未因為她是女兒而看輕她,她和兄長在爹爹心目中是一樣的,得到的也是一樣的。

言月立刻換了一個話題:“兄長怎麼沒和父親一起來?”

“衛兒回青川了。”言清說。

“哦,哥哥回去看母親了?”言月說。

“不是,是回去練兵。”言清說。

“練兵?”言月問。

“兵弱而主卑。”言清說。

“陛下有如今的遭遇,問題不僅僅在兵吧。”言月小聲道,她可不敢當著父親的麵,說當今聖上的壞話。

她看到百姓流離失所慘狀,明白這個國家早已從內裡壞透了,隻是最近暴發出來了而已。

“哼,還因篡臣當道。”言清氣憤道。

“篡臣?”言月問。

“上不忠於君,下取譽於民,乃篡臣也。”言清道。

“我聽說商南己治下,百姓對他評價挺好的。”言月小心道。

父親痛心疾首道,“這就是取譽於民啊,利用小恩小惠為自己博取好名聲,就是篡臣。”

這“篡臣”就是商家父子了,父親對商南己算計他和陛下,相當生氣啊。

當日,言家救了皇帝,但皇帝這尊大佛,言家接不住,商南己派哥舒玄南下,由喬裝的墨雲騎和言家護送皇帝回京,在當時的確是最好的安排。

這的確解了言家燃眉之急,而且當時回京城也是唯一選擇。

當時誰也沒想到,皇帝到了京城,商龔也到了京城。

言清不是沒想過商龔救皇帝的意圖,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商龔能直取京城,更沒想到商南己能如此迅速的攻破連雲關,竟真的一鼓作氣率兵進了京城。

當時各路豪強都覬覦京城,就是自立為王的黎陽王拿了陪都東都,也沒敢繼續進軍京城。

局勢未明之前,拿了京城可就成了眾矢之的。

誰也不想成為這場逐鹿之戰的犧牲品。

誰也沒想到,商龔前腳入了京城,後腳他們就送回了皇帝,皇帝成了最好的擋箭牌,壓住了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

京城不是沒人想要,而是人人想要,但都缺一個名正言順理由,如今,商龔既拿了京城,也堵了天下非議。

“這一環扣一環,所有人都在他算計之中,他算準了我無論如何都要救皇帝,也算準了商龔對京城的覬覦,小小年紀,拿捏人心已經如此老練,的確不可小覷。”言清喟歎道。

這句話言月承認,商南己是個怪物,他不是陽中主事,卻能控製陽中的動向,商龔也在他算計中。

不僅腦子好使,武力值還高,領兵更是不動則已,一動就覆人之軍,拔城掠地,市井小兒都傳唱,“商軍兵馬如日月,對軍兵馬如霜雪,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消滅”。

雖然說的是商軍,但誰都知道商龔坐鎮京城,再未出戰,商大公子及商龔的其他子侄,戰績都乏善可陳,隻有商南己所向披靡。

這歌謠也不是空穴來風,是從南山傳來的,住在南山的淩雲公子每年都會主持雲評大會。

品評天下風雲人物,無論是誰,一經品題,身價倍增,因而聞名遐邇,盛極一時。

說到淩雲公子,言月想到另外一個人,雪堂先生。

雪堂先生,來曆和師承不詳,但卻數年高居淩雲榜名士榜第一的位置,淩雲公子對其推崇備至,號稱是五百年一出的名士。

“爹爹,我在商南己的府上見過雪堂先生一麵。”言月道。

言清聞言一愣,歎了口氣,“原來他選了商南己,怪不得無數豪傑首領前往雪樓請他出山,都沒見到人,我還想,他避世隱居去了那座靈山仙地,原來早已入市。”

“難道天命真的已不在大曜。”言清語音低沉,然後很快回過神來。

雪堂有選擇,他也有自己的選擇。

人各有誌而已。

“爹爹今日來見商南己所為何事?”言月問。

“帶你回家,言家一言九鼎,答應給他的錢一分也不會少。”言清道。

“然後呢?”言月問。

“然後全力營救陛下,我不能看著陛下在商龔手下當一個傀儡,是我把陛下送入了虎口。”言清道。

“爹爹,當時形勢混亂,你們一路從南方逃回京城,路上遇到那麼多埋伏,一路驚險,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更不知商龔入了京城,等看清形勢,已入了京城,而且陛下自己願意回宮,這不怪爹爹。”言月道。

說完頓了一下,言月繼續道:“而且依商南己的性格,即使爹爹不去救陛下,他也有彆的安排,隻不過有言家參與,更方便而已,言家並不是關鍵。”

言清知道女兒這是寬慰,不讓他自責,但他仍不能釋懷。

“這些事,爹爹心中有斷,你先和爹爹離開這裡。”言清道。

“父親,杜望舒已經在東海郡一年,我也得了商南己的支持,新航線的事剛有眉目,我還不能回青川。”言月道,她不能放棄新航線,海通社是目前言家最有用的籌碼。

而且商南己讓她留下,就是還沒放棄和言家的合作,如果爹爹失敗了,她在,或許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而且言月知道商西肅也在京城,她出了大將軍府的門,商西肅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即使她想,她也不一定走的了。

“東海郡的事,不急在這一時,你必須回青川。”言清道。

“爹爹為何一定要我此時走?”言月道。

言清道:“京城很危險。”

“京城很危險,那爹爹會和我一起回青川嗎?”言月問。

“爹爹還不能走。”言清道。

“爹爹要營救陛下,所以要讓我先走,是怕連累我嗎?”言月直接問。

“有些事,我不能說。”言清道。

“爹爹有自己的事要做,女兒也有自己的事,我不走。”言月很快有了定論。

“你不勸爹爹放棄?”言清很啞然道,知道他有這個心思的人都在勸他放棄,說他愚忠的不再少數。

他要做的事不僅勝算小,而且非常危險,生死就在一瞬。

“我勸,爹爹會放棄嗎?”言月問。

“不會。”言清道。

“即使為此喪命?”言月問。

“即使為此喪命。”言清答。

“爹爹並不是糊塗之人,既然爹爹想好了,自有爹爹的道理。”言月道。

既然無法勸阻父親,那隻能儘力保護父親,言月暗下決心。

言清一時語塞,他捧在掌心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他澀聲道:“這不是你一個姑娘該考慮的事,我讓人送你回家。”

“爹爹,你剛不是還說我和兄長一樣,言家兒女都一樣,我既然享了您一樣的對待,自然也要擔起和兄長一樣責任,才不負您多年的愛護。”言月道。

言清不知該欣慰還是該自責,欣慰有女如此,還是自責為家人考慮太少,要女兒為自己擔心,但大丈夫生於世,必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本就不必解釋,也不必人理解。

“你不用為爹爹考慮,回去看你母親吧,她很想你。”言清道。

“我也很想母親,但女兒還有自己的事情,沒有處理好,爹爹不是一直告誡我,做事要善始善終。”言月道。

“你為何從陽中回京城,在商府發生了何事?”言清道,他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商家夫人有意讓我嫁給商西肅,我不喜歡他。”言月道。

“既然無意,也不能強求......”言清臉色一變,“他可有為難你?他可曾欺負你?”

言清在那一刻才突然意識到,言月在這世上比言衛要艱難,他以前想的太簡單了。

言月在言清麵前轉了一圈說:“我沒事,我好好的,我能吃什麼虧,我就是不喜歡商西肅還有他母親,有點不愉快,所以不願意留在商府。”

言清仔仔細看了看言月,還想細問,就聽言月道:“我發誓,我沒吃虧,爹爹隻要知道我不喜歡商西肅,彆和他走太近就行。”

“我知道,可.......”言清還想再問,就聽到言月軟軟地說:“爹爹,你見了商南己,能不能好好談?”

言清皺眉,厲聲道:“你看上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