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團藝薈萃，龐近月和於藝菲挑大課間跑去高一高二教學樓圍觀。

韓靜雅、周玉茹、唐業雪也跟著一起去。

前兩者是想湊熱鬨，而唐業雪單純蹭吃蹭喝，畢竟她以美女的狗糧為食。

“真的假的？高誌遠要出女裝？”周玉茹咋舌。

“昂，我給他挑的，保證不違反校規。”於藝菲理所當然點頭。

她們來到動漫社活動室，見高誌遠和孟澄潭都在小遊戲那裡站崗。

孟澄潭也出著cos，當然是男裝，黑藍發藍眼，黑衣黑褲，白色長筒靴，領口與腰側都有藍色的蝴蝶結。

往那一站，賞心悅目。

周玉茹：“哦呼。”

龐近月：“我指名的，瓦尼塔斯，哼哼。”

然後她們看見旁邊的高誌遠。

周玉茹：“哦湊。”

高誌遠戴灰綠色假發，遮住左眼，露出的右眼佩戴綠色美瞳，臉上還化著妝，身穿黑白相間的女仆裝，裙子長至膝蓋，雙手雙腿都被黑色的手套與長襪包裹，腰部收得很緊，腰肢的纖細一覽無遺。

他身高超過一米八，穿這身卻並不顯得違和，甚至有點雌雄莫辨。

確實是絲毫不違反校規，除了脖子和半張臉一寸皮膚都沒露。

至於奇裝異服這點，在團藝薈萃這天可以得到赦免。

“彈丸論破的東條斬美，我和他暑假一起玩完了三部。”於藝菲在一旁噝噝吸氣。“我靠，妝是我今早給他化的，當時他還沒穿上cos服，沒想到穿上了這麼帶勁。”

高誌遠本來指引其他學生玩小遊戲時還十分遊刃有餘，完全沒有害臊的樣子，結果抬頭看見於藝菲之後，半張臉開始慢慢變紅。

她於是趁機上前，挑挑眉開始扮演流氓：“美女，很正嘛，買你一天多少錢？”

旁邊的學生：？？？？？？

“不，不要錢。”高誌遠結結巴巴地說。

“哎，這麼上道，中午在小樹林等我哈。”於藝菲手指一挑他下巴。

“好，好的，主人慢走。”高誌遠臉已經完全紅透。

旁邊龐近月在孟澄潭的指引下爽玩小遊戲，手時不時往他腿上揩油。

唐業雪給自己猛做心肺複蘇。

孟澄潭猶豫一下，在龐近月耳邊小聲說道：“你對這樣的衣服有興趣嗎？”

她抬起頭：“啊？什麼？”

他瞥一眼高誌遠。

“笑死了，我沒這種癖好，你不用穿。”龐近月瞬間明白過來，然後又壓低聲音，“但是我對這樣的衣服有興趣……”她在他耳邊說出四個字。

他雙眼睜大，最終紅著臉點頭：“嗯，好，你買的話我就會穿。”

直到她們即將上課，孟澄潭和高誌遠也沒站完崗，於是她們下午大課間又跑過來，眾人一起在各個社團活動室走馬觀花。

龐近月看見高誌遠的黑色長襪有一處破損。

“這哪家店的c服啊？質量這麼差？”她皺著鼻子問。

“沒，不是，這是，中午……”高誌遠艱難地解釋道。

“好了，不用說了，我懂了。”龐近月鄙視地看一眼於藝菲。

於藝菲把手指伸進他襪子的破洞裡又戳幾下。

上課前三分鐘她們才跑回21班，正好撞到章老師在講台上站著。

龐近月坐下就開始繼續寫剩下半道導數壓軸題。

“去哪玩了？剛跑回來氣還沒喘勻就做題呢？”章老師背著手踱到她桌前。

“去看團藝薈萃了，嘿嘿。”龐近月笑笑，沒有抬頭。

“做到一半思路斷了你回來還能接上啊？”章老師揚揚下巴。

“啊？為什麼會接不上？”龐近月這次抬起頭，神情茫然。

章老師無奈地搖搖頭：“說玩就玩，想學立刻就能進入狀態，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龐近月用轉兩圈筆的時間進行思考。

她確實，很少很少會有學不進去的時候，無論什麼情況下學習都能立刻進入狀態。

畢竟她一直注意力轉移速度飛快，但凡投入就能全神貫注，隻是耐性不足。

但有孟澄潭陪在身邊之後，耐性不足的毛病也被克服了不少。

畢竟他不會的問題，她一遍一遍地給他講，直到他聽懂為止，不厭其煩。

想完這些她又繼續飛速走筆。

次日體美組社團展示，龐近月大課間跑來美術社活動室。

牆上展覽的孟澄潭的作品拋除去年那些，又增添幾幅新作。

其中有一張繪製著愛之蔓的畫作，用的是龐近月送他的油畫棒，花盆畫成透明的心臟，最內有一輪淺金色的弦月，生發著十六條枝蔓，如血管一般自心臟頂端延伸而出，向下垂落，每一片葉子都是顏色不同的愛心形狀，共168片，從上至下色彩依次漸變。

那盆小植物一直養在孟澄潭家裡，如今藤枝纖細繁茂，已經垂出一米有餘的長度。

另外還有一張月下獨舞的白衣少女，背景為銀白色的雪山，也是用油畫棒繪製。少女映著月亮，在地麵上投射出的影子卻也是月亮。

看著孟澄潭這些私貨滿滿的畫作被大家拍個不停，龐近月摟過他的脖子狠狠親上兩口。

元旦三天假期，龐近月又跑到孟澄潭家，寫作業順便看孩子。

等以後孟露華懂事，她完全可以拍著胸脯理直氣壯地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

現在她去逗孟露華，小姑娘已經會對她發出咯咯的笑聲。

甚至連孟澄潭都沒這個待遇。

期末考試高一高二是全市聯考，高三則是統一安排的全省聯考，相當正規。

下學期的一模二模三模，也都是全省規模。

整個高三樓都沉浸在緊張的氛圍內。

就連一貫在學習方麵心態比較淡定的唐業雪，複習時都有些忐忑。

隻有於藝菲還是老樣子。

“緊張有什麼用，緊張我就能多考兩分嗎？”她相當無所謂地說。

八位女生中心態最不安的是李盛超和韓靜雅，她倆需要期末的好成績來讓自己留在21班，為了準備考試兩位姑娘肉眼可見憔悴很多，就差頭懸梁錐刺股。

龐近月也有點心態波動，但她不是緊張也不是害怕，她很興奮。

終於能知道自己在全省的位置，她等太久太久了。

以至於她期末考前一個月連遊戲都不再登錄，拜托孟澄潭每天替她上線清日活。

雖然每晚的補習仍然沒斷。

畢竟這種高強度的學習也十分耗費她的體力和精力，她需要靠與孟澄潭見麵來維持自己的狀態。

換做兩年前，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隻是每天花幾分鐘去擁抱、親吻一個人，就能持續不斷地變身人形學習機器。

那怎麼也得是一天吸一個小時紙片人才能做到的。

考試結束後第三天，高一高二成績下發。

孟澄潭沒有猶豫地展開成績條。

語文119分，年級排名43；數學123分，年級排名108；英語143分，年級排名1；政治原始分數73，排名126/2527，賦分87；曆史原始分數78，排名154/2796，賦分86；地理原始分數89，排名18/3835，賦分98；原始總分625，換算總分656，班級排名2，年級排名6，總排名68/5215。

班級第一仍然是高誌遠。

隨著學習進度不斷前推，每科目的題目難度都上升不止一個檔次，等到高三，題目還會更難，越來越難，原始分會越來越低。

到了省模與高考，同樣的排名，原始分可能連600都不到。

這次語文、數學、政治、地理題目都很難，但孟澄潭沒有失誤，該拿的分數全部拿到手。

這晚他與龐近月一起分析他的成績。

張文窈和康佑平也在，他倆國慶假期結束不久就加入晚自習後留班學習的隊伍，不過不會像龐近月孟澄潭一樣留到那麼晚，大概十點多就會回宿舍。

“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換了個腦子一樣。”孟澄潭忍不住感歎。

“嗯？你指哪方麵？”龐近月側過頭看他。

“變聰明了，小學初中的時候我真的很笨。”他說出自己的心聲。

她聞言皺起眉頭，靠在椅背上。

“我輔導你學習一年半了，按我的體會，你其實很聰明。”她轉兩圈筆。

“沒有的事，如果不是你幫我，我自己學是不可能有這個成績的。”孟澄潭搖頭。

“我覺得你那不是笨，是沒找到學習方法。”龐近月輕輕把筆拍在桌子上，“打個比方，每個人在學習方麵都是一條排水管道，有人直徑寬排水快，有人直徑窄排水慢，我們將做題速度與正確率定義為排水速度，越快成績越好。”

“每個人一開始這條管道都是堵塞的，裡麵塞滿了泥土，需要通過學習知識這把鏟子來不斷疏浚，有的人學習很努力，整天嘿咻嘿咻賣命挖土，但他是一條很窄的管道，就算毫無阻塞，排水速度也很慢，這時候他應該想辦法去拓寬管道，而不是埋頭繼續揮動他的小鐵鏟，畢竟早就無土可挖了，這是沒找到學習方法的其中一種情況。”

“而你跟這種情況又不一樣。你剛上高中的時候基礎不太好，是因為你義務教育九年有一半時間都拿去畫畫了，畫畫的康莊大道暢通無阻，學習的管道卻一直沒有疏通，土氣衝天。而我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水管工，幫你把堵塞的石塊全部高效挖開，保證暢通，而你本身就是一條非常寬的管道，一旦沒有阻擋，學習起來易如反掌。”

“這也對應了你說的，像換個腦子一樣，其實隻是基礎知識補齊了之後，學習效率大大提升而已。”龐近月捏捏他的臉。

孟澄潭怔愣地消化她方才這一段話。

這麼說來，或許，他有遺傳到孟慶宇出色的能力。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啦，你看看，你學畫畫，畫得非常好，去健身，很有成效，去學習，成績到現在進步巨大，甚至你喜歡我這麼久，我也已經是你的了。”

“你在至今的人生裡，其實想做的事都做到啦，而且都做得很好，這一點我一直很羨慕你，你的韌性與恒心，你所欠缺的隻是自信和勇氣而已。”她站起身，輕輕吻上他的眼瞼。

“沒有，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好的。”孟澄潭小聲說道，“而且我也有做不到的事。”

“嗯？什麼事？”龐近月把耳朵貼到他唇邊。

“語文作文。”他五官愁苦地皺成一團。

龐近月噗嗤一聲笑出來。

高考語文作文考查的是議論文，而這恰好是孟澄潭極度不擅長的，他的寫作舒適區在抒情記敘方麵，每次考試作文開頭結尾排比比興感動人心，一到中間的論述段就廢。

而且經常跑題，就因為跑題這事被實驗班語文老師拎出來當反麵教材三四回。

老師曾生動評價他的作文像一個三層蛋糕，第一層開頭是無比精美的奶油花邊，第二層主體部分蛋糕胚一切開，哐當跑出來一隻脫韁的野馬，把你踹倒在地上還照著臉踐踏幾腳，然後一去不複返，隻留下第三層結尾段一堆鮮豔甜美的水果，但你已經張不開嘴品嘗。

他寫的句子很漂亮，字也無比美觀，這能讓他60分的作文勉強夠到48分，但從來沒高出過這個數字。

老師還曾恨鐵不成鋼地對他說，要不是你字好看，絕對連45都沒有。

龐近月給他輔導作文三學期，收效甚微。

“沒關係啦，是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這不還有一年半，你再多練練，著重練審題。”她撫摸著他的後頸。

“嗯，好。”孟澄潭悶悶點頭。

次日上午，高一高二都已經準備開家長會，而高三剛剛下發成績。

這倒也無所謂，因為高三寒假比他們晚放一周，隻有三周。

“沒讓你們再提前一周開學就已經很不錯了。”章老師如是說。

龐近月迫不及待地展開成績條。

語文129分，年級排名4；數學150分，年級排名1；英語140分，年級排名5；物理87分，年級排名4；化學90分，年級排名5；生物98分，年級排名1；總分694，班級排名1，年級排名1，總排名43/285369。

她尖叫著從椅子上跳起來。

全班都在看成績，反應都很大，所以她也沒打擾到彆人。

這次考試難度一點水分都沒有，數學物理化學都非常難，剩下科目也絕對不算簡單，當時每考完一科就絕望一批人，六科考完大家已經互相開玩笑說來年複讀再見。

這個分數已經遠遠超乎她意料，況且排名非常好。

龐近月冷靜下來，給孟澄潭把成績拍過去，然後探頭去看韓靜雅和李盛超的成績。

女生們也都過來湊成一個圈，互相看起來。

韓靜雅考了年級43，其中英語考到118分；李盛超年級92名，與期中成績一折合，成功留在實驗班排名之內。

八位姑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李盛超何琬盈泣不成聲，唐業雪任心慧也破天荒抹起眼淚，周玉茹龐近月大笑不止，於藝菲韓靜雅眼睛笑成一條縫。

“什麼啊，一個省考，搞得像已經畢業了一樣。”唐業雪拿紙巾擦眼角。

“這不是我們兩年的革命友誼再次續訂成功！哈哈哈哈哈哈老娘太開心啦！”周玉茹過於激動，兩手分彆摟過韓靜雅和李盛超，每人照著臉狠狠親上好幾口。

這下李盛超不僅要擦眼淚，還要擦臉上的口水。

說來也是巧，高一下學期分到21班之後，男生那邊來的來走的走，女生這邊卻再也沒進來過人，也沒有一個人掉出去。

她們坐在一排，住同一間宿舍，就算高三之後分成兩個四人寢，也每晚互相串門。

大家性格各異，卻同樣善良，沒有鬨過任何大矛盾。

無論多少年後龐近月回憶起這段時光，都會感歎她們無比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