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承陽還不太習慣這種應酬的場合。
尤其是在伯父介紹完自己的身份後,旁邊那些人投向這邊帶有試探性的目光。
他跟著伯父向幾位熟人打過招呼後就一直在角落單獨待著。
現在是晚上七點左右,餘霽月那邊也才上午八點多。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小月亮就沒回過一條消息,語音視頻什麼的也全沒接。
這讓時承陽一顆心一直懸到現在。
“怎麼一個人待著啊?”
這時,一個身材嬌小的男性Omega過來,說著一嘴流利的華語同時承陽搭訕。
是那位優秀的混血兒,這次被安排到自己身旁的舞伴。
時承陽放下把玩著吊墜的手,禮貌地頷首道:“不了,我不太習慣這種場合。”
“我也是。”
Omega接過兩杯香檳遞給他一杯,抿了自己那杯一小口,又問道:“你是不是快回國了。”
時承陽將那杯香檳接過,卻沒喝上一口。
他想家裡的桂花佳釀了。
時承陽沉下眼神,這讓他本帶著點和煦的眉眼變得疏離起來,身著正裝讓他更為冷漠卻又有著吸引人的魅力。
“嗯,再過幾天。”
Omega看的有點呆了,愣了片刻又找話道:“我很高興認識你,你呢?”
“彼此。”
很有禮貌的回答,沒有半分逾矩。
Omega有些失落,還想要聊些什麼的時候,就見對方看眼手機神情一變。
是他從沒見過的時承陽,興奮激動又有點忐忑。
“抱歉,我先失陪了。”
時承陽將那杯未動的香檳放回侍者托盤上,拿起手機就走。
Omega看著那人的背影,將香檳一飲而儘。
什麼嘛,原來他早輸了。
時承陽到陽台接起電話,開口就喚了一聲:“乖。”
對方卻沒像以往那樣有些害羞地岔話題,則是尷尬地開口:“我是餘晟穆。”
時承陽愣了愣,示意他說下去。
剛放下去的心此刻又懸了上來。
“你最快什麼時候能回來?”
如果時承陽沒聽錯的話,餘晟穆的聲音有點發抖。
“學長。”
時承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放在欄杆上的手掌緊緊握著:“阿月出什麼事了?”
“他……”餘晟穆聽到這話眼淚唰地下來,“抑製劑失效,被強製進入發情期,差點造成標記。”
時承陽聽到後立馬緊縮眉頭,顧不上還在參加宴會,掛了電話就去找伯父借了私人飛機立馬申請航線。
昨天傍晚,餘霽月補過這月份的強製抑製劑就照常去打工。
結束之後,他跟方稷打完招呼就要回去。
路過一條巷子,突覺不對勁便走了進去。
果然又是那種惡心人的Alpha。
不巧的是,碰到熟人了,是張遠信。
張遠信見到他就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餘霽月嗤笑一聲,一手把那個被他們圍到中間的Omega撈過來,踹了要上前的一個陌生Alpha一腳。
讓那個Omega先離開後,又對張遠信冷聲道:“我不在這兒,還想讓我哥在嗎?”
張遠信被他的語氣刺到,也不管這是不是某個狩獵目標的弟弟,向身旁弟兄使了眼色就撲了上去。
餘霽月先後撂倒幾人,突然聞到很大的Alpha信息素。
該死,他們就那麼喜歡帶味道的架嗎。
他一腳踢開腳邊那個Alpha,正準備教訓另外幾個突然愣在原地。
“這裡有Omega?”
有個Alpha嗅了嗅空氣,疑惑地問身旁人。
不止他一個人聞到,就連被踹角落裡的張遠信都聞到了。
餘霽月暗道不好,轉身欲走,哪成想突然腿一軟跌到地上。
頓時感覺周圍所有信息素都往自己鼻腔裡衝,不光這條小巷,連路旁的其他Omega信息素他都能清晰聞到。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條擱淺的魚,怎樣都逃不過這過頭的窒息感。
是強製抑製劑失效後的副作用。
完了,招報應了。
等方稷和酒吧老板被後巷動靜引到時就見餘霽月捂著被咬破的肩膀,他身旁是被開了天靈蓋的五個Alpha。
方稷是個Beta,聞不到信息素。
可袁僅被大量AO信息素刺的頭暈。
“親愛的,先帶你朋友去醫院,他發情了。”
方稷聞言不可置信地看看餘霽月,又看看袁僅。
但也知道當下情況不一般,走去扶起餘霽月打算先找救護車。
“不去醫院。”
餘霽月頭冒冷汗,身體軟到止不住往下滑,咬牙道:“送我回時承陽家。”
方稷:“可你……”
“我現在對信息素很敏感,接觸不了Alpha和Omega。”
方稷點點頭,向袁僅解釋下,自己開車送餘霽月回去。
餘霽月一到家就往時承陽房間裡縮。
方稷打電話通知了餘晟穆他們,不放心,在客廳守下。
等餘晟穆和楊康?趕到時,餘霽月隔著門板同他們交代了情況。
“先彆告訴時承陽。”
他背靠著門板,肩膀上的疼痛並沒有消下去半分現在的炙熱難耐:“我等一晚再看看。”
餘霽月拿起吊墜往鼻尖湊,至少熟悉的清晨雨晴讓他些許心安下來。
在時承陽出國前一天他們跑醫院測試過。
他和時承陽兩個可是有著,百分之98.95的匹配度。
“等你媽,”楊康?被他的決定氣得踹下門,“我早就說過讓你注意一點!”
餘霽月大喘幾下氣,苦笑道:“你們先回去,你倆身上的味道我隔著門板都感覺濃鬱刺鼻。”
楊康?隻好跟著餘晟穆先回去。
到了第二天,他們過來的時候,房間傳來的是餘霽月更不可控的聲音……
等時承陽趕到時,房門還在緊鎖。
“阿月開門。”
時承陽眼周都少見地染上紅,一下一下敲著門:“我回來了。”
“沒用。”
楊康?站在一樓樓梯口揉揉眉心,歎道:“他現在除了信息素,其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時承陽了然,去拿了備用鑰匙,手卻止不住發抖。
好不容易打開門連忙跑進去反鎖上。
“乖?”
房間裡沒有人影,空氣裡卻充沛著大量桂花酒的醇香。
時承陽朝味道最濃鬱的地方走去。
是衣櫃,他半蹲下顫抖著手打開。
餘霽月在衣櫃裡縮成一團,肩膀上的傷口結了痂卻還冒著惡心的陌生信息素。
他又抱緊了幾件時承陽的衣服,感受著熟悉信息素的包裹卻依舊得不到足夠安慰。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昏暗的光照了進來。
他從雙膝抬起頭,眼淚止不住掉。
多希望是時承陽。
眨掉眼前的霧氣看清楚人就撲了上去。
時承陽將人接了個滿懷,散出信息素吻下他的額頭。
“沒事了,我回來了。”
餘霽月沒回應,隻是一個勁往他懷裡蹭嘴裡哼唧著要信息素。
時承陽抱著人到床上,讓人坐自己腿上給了個臨時標記。
當Alpha的牙齒刺破紅腫的腺體,Omega昂起頭有一瞬失神,一時拿不準是他複又重獲呼吸,還是沉入了更深的海底。
Alpha皺著眉將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著,直到蓋過那肩膀上冒著的彆人的味道。
標記完後,餘霽月縮時承陽懷裡靜了好久,時承陽一下一下輕吻著那枚可憐的腺體。
等餘霽月徹底恢複意識,就抓住時承陽胸前的衣服,埋他頸窩裡哭起來。
“我好想你……”
時承陽將人摟緊,散發著信息素安撫自己這位受驚的小Omega:“沒事了,我回來了。”
屋內拉著窗簾,卻還是有著昏暗的光闖入。
餘霽月哭累了,就順勢在他懷裡閉上眼入眠。
時承陽想將人放床上,卻被人環緊脖子。
“睡吧。”
他又靠回床頭,摟緊人柔聲道:“我陪你。”
懷裡的人輕輕地嗯了聲便恢複了平穩呼吸睡沉過去,時承陽垂下頭抵住他的肩膀悄悄落下一滴淚。
等餘霽月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房間裡變得更加暗,窗簾縫隙透著一絲調皮的月光。
餘晟穆他們早被時承陽通知到沒有事了便先離開,把時間留給這對好久不見的情侶。
“餓嗎?”
時承陽低頭吻著他尚且霧蒙的眼睛,又轉去欺負他微張的嘴唇。
餘霽月借著月光茫然地看著時承陽的眼睛,那雙平時很漂亮的眼睛現在卻可疑地有點發腫。
餘霽月乖乖任他親了幾下,埋他頸窩依戀地蹭著,語氣帶著點剛起床的軟糯:“想吃你做的。”
“好。”
時承陽把人抱下樓放沙發上,將moon抱過來塞他懷裡就去廚房忙活。
餘霽月抱著貓看著廚房忙碌的人才有了劫後餘生的實感。
他這才發現,那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外套被自己抱的有了褶皺,襯衫也被自己抓得鬆鬆開了兩枚紐扣。
但絲毫不影響這個高大且俊美的衣架子撐起的魅力。
盯著看了一會,就看到時承陽趁鍋裡煲著湯的時候,將眼睛埋到了掌心。
想起時承陽的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餘霽月放下貓走過去從側麵伸手環住了時承陽的腰。
“彆擔心,”他知道時承陽在難過什麼,踮腳吻了吻Alpha棱角分明的下巴,“我還好好的,什麼都沒發生。”
時承陽哽了下,偏過身緊緊地抱住他差點失去的Omega。
他埋到餘霽月的頸項,貪婪地聞著對方染著一點清晨雨晴的桂花酒。
“我當時快崩潰了,或許已經……”
他的肩膀在發抖,好聽的低沉聲音現在也染上了克製的沙啞。
餘霽月安靜地拍著他的背。
“萬一你沒碰到方稷該怎麼辦啊……”
“哥。”
餘霽月摸下他的頭,這是之前對方常對自己做的動作:“我是你的Omega,不會被彆人標記的,那時候我已經把他們打趴了。”
時承陽倏地直起身,拿手腕蹭了蹭眼睛。
餘霽月看著他被自己一聲“哥”惹紅的耳朵,笑起來:“陽哥哥你穿正裝真帥。”
時承陽呼吸一窒,垂頭吻上那張要命的嘴。
餘霽月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乖乖張開牙關。
“你再勾我,可就來不及吃晚飯了。”
時承陽貼著他的唇眯眼道,嗓音還有未散去的沙啞。
“陽哥哥,你說過,”餘霽月手指繞著對方早已散開的領帶,踮腳吻了吻他最喜歡的那雙眉眼,“徹底標記前不容易造成愛的意外。”
說完,沒等撩到時承陽,他自己就先熱了耳根,熱意很快染到臉頰和脖頸,眼睛卻還直直地看著時承陽。
燈光留了一層在他的頭頂,仿佛剩下全部都占去了那雙偏棕色的眼眸,不然怎麼會這麼亮堂晃眼。
“你想好了?”
時承陽揉下他的眼尾,湊近問:“不害怕?”
餘霽月笑笑,解釋道:“在你沒出現前我很不安的,被陌生Alpha發現自己是Omega還差點標記什麼的……”
“但你出現了,”餘霽月在時承陽失落回去之前立馬說道,“時承陽,我想要你更多的信息素,好嗎?”
不想你不安,也自私地渴求自己的安全感。
“哥,我是真的很想你。”
一聲一聲“哥”早就把時承陽拉進了那花釀裡。
他又何嘗不是在每天念著他。
他又何嘗不是在接到消息後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不安。
他連想立刻殺了那個Alpha的心都有。
時承陽親下對方的額頭,伸手關掉電磁爐,餘霽月自覺地像隻無尾熊般掛上他。
隨後才想起害羞,臉深深埋在時承陽脖側,小聲嘟囔道:“去你臥室吧。”
時承陽笑笑,把人往上托些:“好。”
那一夜,Alpha在月下打翻一壇至美的桂花佳釀。
再還給Omega一場雨晴後的清晨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