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籍鬨劇 “雪客可是一介男兒,朗兮你……(1 / 1)

保不準今日有好戲看。

聯想起昨日宴席上白朗兮說的話,鬱染心裡暗道。

他正想著,隻聽一旁原本興致勃勃的鬱潭自言自語道:“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

鬱染眉頭一挑,道:“怎麼?連你這小傻子都看出這結侶儀式有點問題?”

鬱潭幽怨看了他一眼,嘴裡嘟囔著“才不是傻子”之類的話。

鬱染長臂一伸,攬住他肩頭,嘴一咧露出尖尖的虎牙,揉著他細軟的頭發調侃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傻子,那精明鬼,和師兄說說你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鬱潭皺了下鼻子,察覺出他的語氣帶著些許逗弄,但還是老實回道:“我看師兄珍藏的話本,裡麵說凡人成親都要拜過天地和父母,但是現在也不見攏月山莊莊主和夫人啊……”

鬱染原本散漫地靠在鬱潭身上,聞言逐漸直起身子,這小傻子的話一下子點醒了他。

鬱染突然想起貌似自他們來到這裡,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莊主和夫人。照那侍從的話,攏月山莊的莊主和夫人可謂是伉儷情深,不可能不來參加獨子的結侶儀式。

鬱染絞儘腦汁也想不出其中緣由,正當他被這問題勾得抓耳撓腮之時,謝風拂冷淡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好好觀禮。”

鬱染抬眼看去,隻見一臉平靜的白衣修士雙眼平視前方,仿佛並未發出一字,他撇撇嘴角,不再糾結那不對勁的一點,專心看向遠處。

白朗兮在奢華轎輦前立定,他雙手握拳又複而鬆開,隨即抬手將輕薄的紅紗細綢撩開。

同樣一身紅衣的燕翎端坐在轎輦中,隻覺一陣涼風掠過周身,似乎是察覺到身前人的注視,她交疊在一起的白皙雙手微微縮緊。

白朗兮嘴唇微抿,似乎看出少女有幾分緊張,躊躇片刻開口道:“燕、燕小姐,我扶你下轎。”

頭頂喜慶紅蓋的少女停了一瞬,隨即緩緩抬起一隻手。

白朗兮伸出手,但並未直接去牽那隻纖長秀氣的柔荑,隻是穩穩托住她骨節分明的手腕。

這舉動似乎超出了燕翎的意料,白朗兮明顯察覺她的手一頓,而後又放鬆下來。

他略微彎腰,小心翼翼帶領看不清路、即將與自己結為道侶的少女,慢步向眾人走去。

老莊主輕咳一聲,周圍早已做足準備的攏月弟子紛紛施展起靈力,將籃子裡一早備好的馨香花瓣鼓動至高空,繽紛花雨洋洋灑灑落下,蓋了兩個人滿肩滿頭。

眾人早給兩位新人讓出一條極寬的道路,落下的花瓣將這小路鋪得極為鬆軟,燕翎長長的裙尾在地上拖曳出一條淺淡的痕跡。

二人不慌不忙走上昨日才搭好的婚台,殷紅的蓋頭垂墜在燕翎胸口處,雖然有些遮擋視線,但還是依稀能看出夾雜在花瓣中閃著金光的金葉子,心裡對攏月山莊的財力頗為驚訝,她不禁放輕了腳下動作。

老莊主和逍遙城主夫婦早已立在供台前等著他們,白朗兮微微側目,看向身旁身形頗為高挑的燕翎,隨即垂下視線,纖長的眼睫蓋住他眼裡的情緒。

看著兩位極為登對的壁人,老莊主不知想起什麼眼角泛起淚花,他側過頭去不著痕跡地抹去。

細心的城主夫人注意到他的動作,心裡一緊,知道他是想起了卓藍和白初還,柔聲寬慰道:“靈兒和朗兮結侶也是了卻您一樁心事,如今正是大喜的日子,您何必苦惱先前發生的事,且看以後吧。”

老莊主歎口氣,臉上重新掛起慈愛的笑。

二人在他們麵前立定,白朗兮臉上麵無表情,不似平日那般時刻使人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老莊主眉心一突,隱隱有種不好的念頭。

他怕這不肖子孫再生事端,加上差不多也到了吉日,連忙命人將問天的聖物端出來。

少頃,管事小心端著一隻鋪著紅布的檀木匣子,木匣中臥著兩隻有著半月形狀的金銀盤。

半月盤正麵為金背麵為銀,乃是攏月山莊傳了百餘年的聖物,珍貴無比,據說若將心中所想告問蒼天,天道感應到會將結果明於半月盤上。

半月盤傳至今日,已經鮮少能在彆的事上窺得天意,隻有占卜姻緣時才會拿出來問一問,上一次開匣還是在攏月莊主白初還與其夫人卓藍的合籍典儀上。

老莊主先用清早剛采的新鮮朝露淨手,隨後又燃起幽幽檀香,確保雙手聖潔無比,才麵色莊重兩手托起兩枚半月盤。

他深吸口氣,口中念念有詞,離得甚遠鬱染豎起耳朵也分辨不清老莊主在念叨什麼。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老莊主突然將手中半月盤高高拋向天空,兩道刺眼光芒閃過,半月盤“咣當”落地。

正當鬱染驚訝於老莊主竟如此摧殘聖物時,隻見精神矍鑠的老人看著地上的半月盤朗聲大笑。

“半月問天,一正一反,此乃天道承認的頂頂好的姻緣。”

台下傳來層出不窮的賀喜聲,個彆頭插大紅鮮花的攏月弟子甚至扯著嗓子叫起好來。

可白朗兮的臉色卻不似先前那般淡然,見到地上半月盤一正一反合為滿月,他下頜陡然一緊,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見他變了臉色,老莊主眼神一利,聲音雖慢卻透出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朗兮,天道都承認的好姻緣,還不趕緊掀了蓋頭,和靈兒結為道侶。”

白朗兮猶豫片刻,老莊主看他半天沒有動作逐漸沉下臉,想到和那人的約定,無奈他隻好將蓋在燕翎頭上的喜蓋掀開。

他視線逐漸上移,在看到燕翎的臉時莫名怔住了。

少女不過二八年華,五官精致如雕如琢,膚色白皙似牛乳,眉如新月,眼似秋水,紅衣映照下更顯姿容傾城。

連見慣宗內貌美女修的鬱染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豔,喃喃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

身旁謝風拂微微側目,冷眼旁觀他這副失神的樣子。

蓋頭一掀開,燕翎和白朗兮猝不及防對上視線,許是女兒家害羞,她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暈,微垂著頭看向地麵。

老莊主和逍遙城主夫婦見了二人這般模樣,瞬間鬆了口氣。

看著眼前哪兒看哪兒好的燕翎,老莊主極為滿意地連連點頭,開口催促道:“朗兮你還等什麼,快和靈兒結契啊。”

原本表情就頗不自然的二人聞言身體俱是一僵。

過了好大一會兒,白朗兮自耳後撚出一縷發絲,他伸出兩指將這小撮頭發割斷。

見他這般動作,燕翎眉頭一蹙,麵上浮出一絲焦急,但身前三人目光如炬直直盯著她,無奈,她隻好也照著白朗兮的動作割下一縷烏發。

白朗兮接過那隻纖細柔荑遞來的發絲,手指微動便將兩縷頭發結在一起,小心放在一旁備好的木匣中。

他又咬破舌尖,將體內最精純的血液引出,微微張口,一粒靈氣濃鬱的血珠子自他口中浮出。

那血珠子繞著他轉了一遭,隨即像感知到什麼一般,朝燕翎飛去。

燕翎身形微滯,見這似乎在和自己討要什麼東西般上下跳動的血珠,心中一凜,也將精血引出體外。

兩粒血珠親親密密融在一起,片刻又依依不舍散開,分彆飛入他二人身體。

血液彙入的一瞬間,他們眉心一熱,額前隱隱浮現出金紋,隨後又消散。

見儀式如此順利,老莊主大喜,連道三聲妙妙妙:“真是天賜的好姻緣!”他話音剛落,竟直接紅了眼眶,灑下一連串熱淚。

白朗兮察覺到體內那一滴不屬於他的血液,一時間臉上神色怪異起來。

還不等他開口,隻聽身旁那絕色女子發出一聲叫喊。

那聲音雖清潤但一聽便不是女子所有,瞬間台下嘩然一片,老莊主一臉錯愕,逍遙城主原本喜笑顏開的臉在聽到這聲叫喊後瞬間鐵青無比。

他快步走到燕翎身邊,一把扯住他胳膊,隨後將她脖子前繁複的衣領拽鬆,看到那小巧卻不容忽視的喉結,瞬間氣血上湧,臉色通紅。

看著燕翎驚恐的眼神,他不死心,一雙大手按住燕翎的臉,猛搓她右眼下那一小塊皮膚,不一會兒鉛粉被擦去,露出那一粒細小的朱砂痣,逍遙城主兩眼發黑,直要被氣暈過去。

城主夫人連忙攙住自家夫君,蹙眉道:“有話好好說,大庭廣眾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你問他!燕雪客!你這孽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不快把蓋頭給我拿下來!咳咳咳!”逍遙城主臉色發青,大聲咆哮道。

城主夫人本來在聽到那聲叫喊後便覺不妙,可惜自家夫君動作太快,還未等到她拉住人,他便直接將事情在眾目睽睽下揭穿。

燕雪客第一次瞧見他爹如此暴怒的模樣,嚇得腿一軟差點跌坐地上。

所幸身邊白朗兮眼疾手快扶住他,他立穩後哆哆嗦嗦將頭上蓋頭扯下來,心裡驚慌無比,一雙修長的手不斷揉搓著那塊逐漸皺巴的紅布。

半晌,囁嚅道:“爹……”

逍遙城主喘了半天粗氣才順下那口湧到喉頭的老血,他氣得嘴唇顫抖,道:“你彆叫我爹!那孽女呢?那孽女去哪兒了?!”

燕雪客口中卻是含糊不清,氣得逍遙城主隻想一腳踹過去。

至此,老莊主總算從那聲音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他神情呆滯,又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道:“雪客可是一介男兒,朗兮你——”

他話音未落,白朗兮也發生了變化,隻見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雕刻成葉子模樣的木塊,隨後白光一閃而過,他容貌大變,原本風流倜儻的臉瞬間變得格外英俊堅毅,透出一股陽剛之氣。

老莊主卻放下心來,撫著胸口寬慰自己:“原來是鬆來假扮的啊,唉還好、還好……”

此時換了管事臉色大變,他快步衝到彆鬆來身前,手指點上他眉間,看著那現出身形、不容忽視的金紋,氣得直發抖。

“你?他!你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