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之法 你難道也看過那些女修評的仙……(1 / 1)

鬱染小心扶起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說書人。

謝風拂自跨進這座茶樓起,眉頭就沒舒展過,看著眼前糟亂的環境,他本想用拂雲將一旁尚且能坐人的木椅挑正,不想拂雲劍身浮現出幾抹淡淡雲霧,數道銀光自雲中閃過。

他靜了片刻,伸手緩緩將身旁的木椅扶起,鬱染見狀,直接把說書人安置在椅子上。

一旁的茶館老板心中仍有後怕,跨過滿地狼藉,瞧見說書人一臉青腫的模樣,驚呼出聲:“誒喲,這群小子真是目無王法,好端端的,將人打成這副樣子,還有我這茶樓,哎!”

說書人手捂著被揍得睜不開的右眼,緩了一會兒,總算勉強能看請眼前的人了。

見這人一直“嘶嘶”倒吸著涼氣,鬱染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藥遞給他。

謝風拂輕掃一眼就看出那丹藥品質不低,想起鬱染在楓霞真人藥課上的表現,心裡對煉這丹藥的人大致有了猜測,估摸著是玢陽道長怕弟子受傷特意備的上好的療傷藥。

說書人看著眼前的丹藥有些遲疑,這二人氣度不凡,渾身縈繞著一股清正的仙氣,想必是哪家出來曆練的仙門弟子。

想到這裡,他擺擺手,道:“我這肉體凡胎,挨一頓不礙事,仙師的藥太過珍貴,不用浪費給我了。”

“這藥我多的是,給你你就拿著吧。”說著他將丹藥強塞到說書人手裡。

想起方才謝風拂拽著不讓他走,害他錯過了懲惡揚善的好時機,鬱染又忍不住小聲嘟囔:“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機會,該死的謝風拂自己嫌麻煩,還不讓彆人當英雄……”

謝風拂突然輕咳一聲,鬱染以為他聽到了,於是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那說書人服下藥丸之後,臉上的紅腫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不一會兒就露出了他原本的麵容。

一旁的茶樓老板見狀驚訝道:“乖乖,這麼見效啊!”

聞言鬱染揚起下巴,露出一個驕傲的笑,道:“那是,這可是我師父親自煉的複原丹!”

他將藥瓶揣進懷裡,又問:“他們為何要對你下此毒手?”

說書人苦笑一聲,道:“我這是倒黴,正趕上那位少爺心情不好的時候了。”

他歎口氣,拍拍胸口的土印子,道:“兩位仙師想必是初到青陽城,還不曉得這裡的情況。我們青陽城雖說由城主管著,可實際上有一戶人家,那是連城主都不敢得罪的。”

鬱染眉頭微蹙,接著輕蔑一笑:“你說方才那個少年?”

說書人微微點頭,道:“趙家自青陽城建城起就在這裡紮根了,我們這邊雖說是凡間,可也有一些能修煉的世家大族。趙家就曾出過兩位劍修天才,雖說和仙師們這般一看就是大宗出身的不能比,但在青陽城裡也稱得上是呼風喚雨的存在。”

“方才那位小少爺,單名一個政字,乃是現今趙家家主的嫡子,天資聰穎遠超同代人。這趙政三歲時母親難產而死,隻留下個女嬰。趙家家主醉心修煉,對妻兒均是不管不顧,那趙家小姐可謂是由趙政一手帶大,兄妹二人無比親厚。不過,可惜了……”說書人輕歎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

“可惜什麼?”

“可惜那趙家小姐正是上一個失蹤的女子。”他打量著眼前一白一綠兩個人,道:“仙師想必也是為了解決青陽城女子失蹤一事前來的吧,這事,難啊!”

鬱染總覺得這說書的話裡有話,似乎知道什麼事情一般,於是追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說書人趕著茶館老板去沏壺熱茶,好不容易打發人走後,鬆口氣,笑了起來:“這陸老板外號陸大嘴,可不能讓他給我傳出去。”

他清清嗓子,娓娓道來:“方才說趙政兄妹關係親厚,接連有少女失蹤之後,趙家十分警惕,派了族裡修為頗高的幾個青年日夜看著小姐。那趙政從不信鬼神,可為了這唯一的妹妹,居然半夜跑到女英河前跪求神仙保佑,這可不是我胡謅!是我有個兄弟親眼所見……二位可彆傳出去,隻是可惜,就算趙家千防萬防,那小姐還是在不久前失了蹤影。”

此時茶館老板一臉幽怨拎著壺熱茶走過來,說書人接過茶壺後,將其放置在屋裡唯一一個四條腿健全的桌子上。

老板走到桌前給他們一一倒茶,嘴裡笑罵著:“你這老東西,又背著我說什麼‘秘辛’,還擔心我傳出去給你招晦氣,誰稀罕?!”

說書人嗬嗬一笑,也不和他打辯,隻接著道:“據說那日一大早趙政大發雷霆,甚至還處死族裡一個修為不低的青年。有自保能力的世家大族尚且發現不了是何人所為,我瞧著二位仙師年紀不大,還是不要管這趟子閒事了。”

聞言鬱謝二人對視一番,隨後鬱染笑了起來,道:“先生看起來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可曾聽過天啟宗?”

說書人剛將茶碗送到嘴邊,正欲喝上一口,聽了這話眼睛登時睜得老大,手一抖熱水濺到嘴皮子上,燙得他捂嘴“誒喲”一聲。

一旁的茶館老板嚇了一跳:“老田,你慢點喝!”

顧不上燙麻的嘴唇,激動和惶恐兩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他聲音略有些發顫道:“可是百年前帶著四大宗門擊退魔族的那個天啟宗!”

鬱染點頭。

說書人發出幾聲沙啞的笑,嘴角的胡子隨著他的動作略微顫動著,他道:“既然是天啟宗的弟子,我等便放心了。”

他又端起那杯熱茶,這回小心吹了吹,喝上一口潤了潤乾渴的喉嚨,放下茶碗他開口道:“其實女英仙子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在眾人麵前現身過了,近幾年不知是供奉不夠還是仙子嫌我們心不夠誠,除了第一次儀式救起那兩個女童時出了河,已有二十年不曾露麵。”

想到城主也曾提過這所謂的儀式,鬱染忍不住問道:“這儀式到底是何物?我們修行十數年,從未聽過哪個門派能通過什麼儀式和仙人溝通。”

說書人眉頭緊皺,麵上也有幾分不確定,道:“那群仙門弟子曾說這是他們寒川一派特有的通靈秘法,用的什麼勞什子喚靈符。總之,就在女英河前擺個祭台,施了頓法,接著就將兩個女娃丟下水去。第一次倒是成功了,可惜第二次儀式時,不知是缺了仙力催動,還是城主靈符用得不對,河麵上連個水花都沒有。”

寒川。

鬱染心裡暗自咀嚼這二字。

他因從小不被允許出山,於是閒暇之時都是靠小孤山的書閣和劍一燈的話本打發時間。自詡書通二酉且勉強稱得上過目不忘,但在他的腦海中,從未聽過有“寒川”之流。

早在三百年前最後一位大能飛升之後,人間與仙界的通道仿佛被切斷一般,整整三百年,從未有一人突破極天之境,更彆提成仙了。若真有能與上界仙人溝通的門派,不該是如此籍籍無名之輩。

他肩膀輕撞肅立在一旁抱劍的人,問道:“謝風拂,你可曾聽過這寒川派?”

謝風拂臉一側,視線垂向被他碰過的右肩,接著收回目光,嘴裡淡淡吐出一句:“不曾。”

奇了怪了。

若說他這紙上談兵之人不曾聽過也就罷了,謝風拂可是一年到頭都在外麵遊蕩,連他都未曾聽過,通靈之法怕不是隨口說來蒙這群凡人的。

隻是這群人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想做什麼?為何那所謂的靈符第二次儀式時卻不管用了?

青陽城案越發顯得撲朔迷離起來,然而他們此時並沒有什麼清晰的頭緒。

想到這裡,鬱染望天長歎,舒了口胸中鬱氣,接著甩甩腦袋,似乎想把腦中雜亂的念頭驅趕出去。他歪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的謝風拂,道:“我有一個法子,想聽嗎?”

謝風拂並不理睬他,抱著拂雲劍徑直朝女英河走去。

“誒!你這人!”

鬱染匆匆和屋裡兩位告彆,稍微使了點靈力抬腳追上謝風拂,二人並著肩,眨眼的功夫便來到河邊。

河水清澈無比,將鬱染的臉倒映得異常清晰,他蹲下,照鏡子一般撩弄起頭發,嘴上慢悠悠說著:“你不願意聽我的法子,也將你的辦法說來聽聽啊,這兒又沒有彆人,整日端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給誰看啊。”

突然,他撩頭發的手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扭頭調侃道:“謝風拂,你難道也看過那些女修評的仙門美男榜?不會是學榜首那位寒陽君吧!”

謝風拂頭一次產生了後悔下山的念頭,他垂下頭直直盯著鬱染,嘴唇微動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我猜對了?!”鬱染臉上先是閃過一絲懷疑,試探著問道。

見謝風拂並不反駁,隨即以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他忍不住狂笑起來:“哈哈哈,謝風拂你真是哈哈哈,和你師弟一個德行,不過一個是明騷一個是暗著來哈哈。”

他笑得喘不上氣,還叫囂著回去要告訴掌門和一眾師兄弟。

嫌他聒噪,謝風拂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抬腳將他踹進女英河裡,緊接著使了個避水訣也下了水。

猝不及防被踢下水,鬱染嗆了一口,趕緊捏了個避水決,心裡早已將謝風拂罵了個狗血噴頭。周身雖被一層看不見的氣泡包裹起來,但衣服已然全部濕透,黏在身上萬分不舒服。

頭上“噗通”一聲響起,謝風拂一身白衣,在水裡顯得異常飄逸,反觀自己布料全貼在身上,抬個手都覺得費力。

費力?

他這才意識到河水似乎有些不對勁。修為到了他們這般,一些俗世外力對他們來說基本上可以視為無物,可眼下他居然感到似有千鈞之力壓在身上。

他將右手撫在太陽穴上,對謝風拂道:“察覺到了嗎?這水有異常。”

謝風拂接了傳音,片刻遊至他身旁,道:“方才你照鏡子時,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鬱染被他噎了一句,回想起方才在岸邊的場景,他茅塞頓開道:“水流是靜止的,怪不得從岸上看水麵沒有半點波動。”

接著想到謝風拂也隨他入了水,他一臉壞笑道:“謝師兄,方才你是與我想到一起去了,還是因為我說你學寒陽君,惱羞成怒才將我踢下水的呢?”

謝風拂冷冷掃了他一眼,道:“整日將心思用到旁門左道上,怪不得修為不夠精進。”

“你!”

回想起十日前那場宗門大比,他居然又一次輸在謝風拂手裡,鬱染直恨得牙癢癢,冷哼一聲也不多言,徑直往水下潛去。

離水麵越遠,他越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遍布周身。若是修為低微些的修士,此時怕是早被擠壓得咳出血來。

又向下遊了一會兒,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漸漸褪去,可眼前的景象卻令鬱染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