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我全要了。(1 / 1)

“哦,原來是雙修啊。”江月照了然點點頭,接著葉忘營的話說,卻又反應過來。

難怪葉忘營磨磨蹭蹭才說出口,確實是有些尷尬,讓江月照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偷偷去瞟葉忘營。

葉忘營也並沒有回應她,說完之後就安靜了下來,臉色依舊平靜,江月照卻見其耳朵染上一層薄粉。

這可是比雙修更值得在意的事情,江月照第一次感知到葉忘營有害羞這一情緒。

既然話題是自己挑起的,那就要由她來緩解尷尬。

江月照眼睛一轉,有了主意,沉默良久的葉忘營卻忽然開口了,他的耳朵比剛剛更紅了,眼眸卻還是冷淡,他問:“你不生氣嗎?”

江月照搖搖頭:“並沒有冒犯到我,我們是好朋友呀。”

修真界雖然比凡間開放很多,合歡宗的存在也並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在世人眼中,若男修士對並非道侶的女修士說出這個詞,便是輕佻又無禮。

但這是江月照自己想要知道的,又怎麼會怪葉忘營呢?

她又興致勃勃,與葉忘營討論起彆的話題,可葉忘營明顯狀態不太對,本就話少,此時更加寡言。

江月照也察覺到他此時的心不在焉,漸漸止住了話頭,默默喝茶。

不知道阮傾意好些了沒,他們等了半個多時辰,也不見素娥來喚。

葉忘營甚至已經開始看起了書,江月照趴在桌子上,玩著自己的頭發絲,偏頭時看了一眼葉忘營手中的書。

看書名,是一本講述中域以北風俗的遊記雜談。

修真界有五域,東西南北中。

每個域又都有四境,東西南北境。

江月照是憶妖,無父無母,但據師姐所說,明苦仙尊就是在中域的北境撿到她的,可江月照已經對此沒有記憶了。

對她來說,“家鄉”的概念,陌生地可怕。

她不在乎自己在哪裡,哪怕昆侖宗搬離中域,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隻要還是那些人就可以了。

那麼葉忘營的家鄉是哪裡呢?

江月照感到好奇,可看著青年認真的側臉,又不好打擾。

最終還是葉忘營受不了江月照看著他的灼熱眼神,餘光不經意一瞥就能看到她臉上寫著“快來找我聊天”幾個大字。

而葉忘營確實是難以靜下心來,明明手裡拿著書,可思緒與目光卻總是會忍不住飄移到江月照身上。

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並選擇妥協。

葉忘營合上書頁,將書遞給江月照,問:“看嗎?”

江月照搖搖頭,素娥不知何時會叫她進去。

葉忘營便重新把書打開。

書中寫北境四季分明,冬日全境飄雪,民風豪邁,結契時會將新郎新娘的頭發剪下一簇,纏繞在一起,寓意生命與神魂永遠交纏。

無端地,葉忘營又想起江月照剛剛的回答。

他最終還是發問,為剛剛的問題進行補充。

“你不生氣嗎?我故意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擅自幫你敲開了歡喜宗的門。”

葉忘營想說的其實是這個。

他的性格不好,不喜言語,麵對江月照也總說不出拒絕的話,於是隻能生硬地行動,看起來莫名其妙又蠻不講理。

不可否認的是,心臟在隱約震顫,他害怕江月照如當年一般厭棄他。

江月照的頭從桌子上抬起,她抓住葉忘營手臂,葉忘營身材高大,比她高了一個頭,若是站在他身後,可以很好地被遮擋起來,江月照的手隻能環住葉忘營小半個手臂,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潛藏於灼熱旺盛的生命力。

原來葉忘營也會在意彆人的看法,擔心被朋友不喜嗎?

可是江月照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

她彎起眼睛,頰邊酒窩深深,道:“完全沒有生氣,我很開心,知道你不會害我。”

葉忘營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自己的意願。

他們是朋友,並不是主人與奴隸,葉忘營無須對她事事有回應。

江月照不是白眼狼,一個人對她好不好,還是能感受出來的,葉忘營願意陪著她來合歡宗,她很高興。

偏殿外傳來敲門聲,素娥恭敬地推門而進,道:“江小姐,主人有請。”

兩人起身,可素娥攔在葉忘營麵前,低垂著眉眼,說出的話卻堅定:“主人隻邀請了江小姐一人。”

進入房間內,江月照一眼便看見了阮傾意,她靠在床上,臉色蒼白,更襯得眉心紅痣鮮豔,明明臉色極差,卻為其增添弱柳扶風的美,如被暴雨淋過,難掩傷痕,卻依舊傲然挺立的名貴花朵。

她指間夾著銀白色的細長煙鬥,口中徐徐吐出白煙,目光放空,不知在看向哪裡,見到江月照來,掀唇一笑。

“我的好妹妹,你可算來了。”

“忘魂丹隻持續了二十八天,可把我害慘了。”

江月照一麵笑著打招呼,一麵暗暗觀察她,隱隱感受到了此次的棘手。

阮傾意是合歡宗聖女,宗門花費大力氣培養她,能買下的忘魂丹品階肯定很高,藥效時間卻依舊不斷縮短。

“我的識海中,有一團似邪氣又似靈氣的東西,每次忘魂丹的丹藥靈力都被它吸收,從而愈發壯大,而我不想要的記憶,便在那其中,總是整夜整夜地折磨我。”

她虛弱地笑笑,姿態依舊優雅慵懶,用煙鬥頭挑起江月照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最後與她對視,眼睛卻不帶笑意。

江月照隻覺渾身上下都被人看穿了一般,她倒沒有被嚇到,阮傾意的狐狸眼總是含著十二分情意,就算不笑時也並不嚇人。

隻是她一個練氣三階,實在不能承受元嬰期的靈力壓迫,嘴角流下一道血痕。

“阮姐姐,你饒了我吧,月照願意全力一試。”

阮傾意嫵媚一笑,憐愛地摸著她的頭,招招手,素娥就捧來一個大匣子,打開,裡麵盛著滿滿的夜明珠,而這些隻是點綴,阮傾意撚起最中間的一枚令牌。

“這是合歡宗歡喜一派的令牌,你可以用它,來拜托歡喜派為你做事。”

令牌紋路精美,有靈力充斥其間,帶著奇特而美麗的流光,一尊隻穿下衣的菩薩端坐其中,寶相莊嚴。

阮傾意笑:“我已請示過師長,獲得了他們的允許。請妹妹現在就進入我的識海吧。”

江月照突然有些後悔與聽品閣合作了,若是來找她的都是如阮傾意這般豪爽大方之人,那聽品閣得賺多少?

若是自己將這單乾成了,非得加價不可。

江月照把匣子合上,閃爍的珠光消失在眼前,她並沒有失去基本的理智:“阮姐姐,我準備好了。但是我並不知道你記憶的具體內容與棘手程度,可能不是今天這一次能夠解決的。”

阮傾意吸一口煙鬥,眉目舒展,道:“沒關係,我總是願意對妹妹這樣的可愛美人多一些耐心的。”

江月照道一聲得罪,上前抓住了阮傾意的手。

或許是剛剛大病一場,阮傾意的手又涼又軟,沒有一絲熱度,手上也沒有一點繭子,嬌柔得不像修士,反而向凡間帝王家嬌養著的公主。

江月照一點一點將手擠進阮傾意指縫之中,察覺手感甚好,下意識捏了捏,對阮傾意露出頰邊酒窩,不好意思地笑笑。

憶妖雖然可以隨意進出識海如入無人之境,可若是能與識海擁有者進行接觸,則能夠事半功倍。

她安撫地摸著阮傾意的手,慢慢侵入其識海。

每個人的識海都有自己的特點,似乎是與擁有的靈根和當前的狀態有關。

阮傾意的識海一片霧蒙蒙,能見度極低,細雨如絲不絕斷,明明細細小小的,砸到人的身上卻如針紮般刺痛。

是與葉忘營截然相反的識海。

江月照摸索著向前,很快找到了阮傾意需要她抹去的記憶。

記憶散發著微光,被裹在與周邊格格不入的灰蒙蒙的霧中,有微弱的邪氣逸散,卻又在觸碰到附近白霧時消散。

江月照伸進灰霧中,手頃刻間被腐蝕地鮮血淋漓,阮傾意的記憶還要在裡麵一些,她身子再往前傾,終於觸碰到。

她終於進入了阮傾意的記憶之中。

江月照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坐在大堂左下側,距離中間主位最近的一個位置。

主位上一對中年男女,皆有金丹修為,在大堂下首,跪著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皆垂下頭去,神色恭謹。

中年女人開口:“憐兒,你看看可有中意的,儘管選了做丫鬟小廝。”

江月照還未搞清楚狀況,正學著少年少女的模樣低垂著腦袋。

中年女人又喚了幾句,江月照才意識到這是在喚她。

回憶著替昆侖宗弟子解決記憶問題的經曆,一般識海主人會在一開始出現。

甚至有時隻會出現識海主人,江月照隻要跟隨識海主人快速地過一遍記憶,了解詳情之後,便能將這段記憶吞噬。

可是,江月照首先排除主位上的中年男女,看向地上。

少年少女們都不過練氣修為,垂著頭,看不太清長相,但江月照環顧四周,卻看不見能稱得上未來修真界第一的相貌。

她望向主位上的中年女人,試探著開口。

“這些人,我能全都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