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時安眼前展現出一個約莫三十平米的單間。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醫療艙占據了大部分空間。艙內,微弱的燈光映照出一個瘦弱的少年——林奇。他的臉色蒼白,身體幾乎被各種儀器和管線所包圍,仿佛一個被科技束縛的生命。
見到時安進來,林奇努力地動了動手指,向時安招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期待和親切,仿佛在這個孤獨而痛苦的世界裡,時安是他唯一的慰藉。
時安微微有些拘謹地走近,坐在醫療艙外的椅子上。他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但內心卻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時安,你來了。”林奇的聲音微弱而沙啞。
“嗯,我來看你了。”時安微笑著回應,儘管那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去上學了。你的臉色怎麼比上次蒼白了?身體不舒服嗎?”林奇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
“還不錯,挺充實的。沒有不舒服,是燈光問題”時安回答,但林奇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時安,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林奇直言不諱地說。
時安微微一愣,隨即苦澀地笑了笑:“沒有我想笑的,見到你很高興,隻是我不怎麼會笑。”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林奇知道,時安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堅強,但內心還隻是一個孩子,他都還沒成年。他輕輕拍了拍醫療艙的邊緣,示意時安繼續說話。
“來跟我說說,最近都遇到什麼事情。”
“其實,我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時安開始講述他最近的經曆,包括學校的挑戰、家族的期望以及自己內心的掙紮。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激動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壓抑都傾訴出來。
林奇靜靜地聽著,眼底滿是喜悅,真好,說出來就會開心點。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周助理的聲音傳來:“時安少爺,時間到了。”
時安的手指輕敲在醫療艙的艙壁上。
“林奇哥哥,你放心,還有一個月我肯定來接你離開。”
林奇手指也輕敲在床單上:“不著急,我去到哪都是一樣,你照顧好自己”
“等我接你離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時安低聲說道。
林奇也輕輕敲了敲艙壁回應:“你的安全最重要,我這樣子出不出去也就這樣,未必能活多久。”
時安搖了搖頭:“我答應娜莎奶奶要照顧好你,我會做到的。”
這就是他和陳家做交易最大的秘密,他有一個哥哥,幼年一直照顧自己的哥哥,幼年被流浪體攻擊成如今這副樣子。
兩人回到車上後,周助理開口問:“時安少爺,是否會莊園?”
時安拒絕道:“不去了,這周還有考試,你直接送我去航站。”
周助理點頭應答,車子朝航站樓駛去。
目送車子離開,時安將剛剛購買第五區的車票低價轉賣給其他人,又重新購買一張帝星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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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林奇,我們流浪了好久,碰見一個白頭發滿臉皺紋的女士,她推著一輛破破的小推車,裡麵都是一些瓶子跟紙皮。
她將我們帶回那間小房子,娜莎奶奶拿著鍋鏟嚴肅地警告我們不許稱呼她為娜莎奶奶,要叫娜莎姐姐。雖然她的年齡確實是奶奶。
娜莎奶奶帶著我們經常穿越街頭,撿的瓶子多的時候她會給我們獎勵一人一條香臭香臭的桂魚,有時候是一個酸甜酸甜的糖果。
星期天,娜莎不知道從哪拿出兩件很漂亮的校服,我經常在街區附近看見學生穿著它背著書包,出入兩個街區的校園。娜莎說,小孩子不能去撿瓶子,那是她專業,小孩子要去學校讀書才行。
我告訴她,林奇比我聰明,他更應該去讀書,我不想去讀書。
我知道娜莎沒有那麼多錢給我們交學費,那個瓶子五個才能賣一個星幣,讀書需要好多星幣。
娜莎奶奶表示她是一個富翁,她有很多錢,第二天娜莎帶著我跟林奇去學校報到,一樣的校服一樣的書包,娜莎問我想取什麼名字,我說“安”
好像很久之前有人一直跟我說這個字:“安”。
娜莎給我取新名字,時安,時時平安。
我以為我跟他們是一樣的,可是周圍同學看我眼光越來越不對勁,老師說我是天才。
老師似乎很喜歡我,可同學們越來越討厭我,直到某天一名同學將我作業丟到垃圾桶,我很生氣,因為這本作業需要二十個瓶子才能買回來,這會耗費娜莎奶奶半天的時間。
他們說如果被欺負就要打回去,不然就要等著被打,至於是誰說的我早已忘記。
放學時我將那個欺負我的人打來一頓,為此回家後我還擔心他會不會告訴老師,這娜莎會不會生氣。
第二天我們沒有等來他的報複,而是老師的上門,他告訴我們那個同學昨天報警了,?我需要賠給對方一大筆錢,娜莎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了很多錢,家裡的瓶子全部都賣掉了。
娜莎送走了老師,當天晚上她找很多東西給我跟林奇看,問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第二天等我們起床,她將僅有的行李收拾好,說要帶著我們去旅遊。
我們搬到一個很偏僻,人很少的地方,那的校園隻有原來學校的一半。
娜莎告訴我們不許打人,哪怕那個人再打你,能躲就躲,打架會惹來麻煩,麻煩需要賠很多很多的瓶子,有可能是一卡車的瓶子。
小鎮的另一頭住著一群軍人,他們經常出入街上的餐廳,我看見他們胸口的徽章,寫著第九軍團。
某天下課後,我跟林奇會去給餐廳的老板洗碗,他一晚會給我跟林奇二十個星幣,他並不覺得二十個星幣很多,因為每天晚上會有很多士兵去他那消費,他會有很多很多星幣。可是連著五天一個盤子都沒有。
老板皺著眉坐在餐廳門口,月亮已經高高懸掛,他打包三個漢堡給我們,叮囑我們明天不用過去了,我問他為什麼?是我們洗碗的手藝不好嗎?老板搖頭說不是,因為流浪體越來越猖狂,鎮上太危險了,士兵也沒空來吃飯,餐廳不開了他要回老家。
鎮上關閉的商店越來越多,娜莎撿到的瓶子越來越少,學校也停課了。
二甲是我新同學也是鄰居,他有一個爺爺,他爺爺開著一個修理鋪,鋪子裡麵擠滿了各自零件。
他經常帶著我去戈壁灘上撿一種重重的鐵塊,那是在垃圾車上掉下來的零件可以賣很多錢。
學校停課,在家裡實在無聊,我約二甲去撿鐵塊,他說他發現一種比鐵塊更值錢的東西,在流浪體屍體的身體裡。
鎮上拐角有一個商人收購這種晶石,一塊上千星幣。
就在我們正在一具流浪體屍體奮鬥時,地麵突然裂開,爬出好多醜陋高大的流浪體。
它朝我們張開大口,林奇將地上石頭丟到流浪體的嘴巴裡麵,它惱怒地朝我們三人衝過來,就在我們三人拚命奔跑的時候,我拉著二甲跑,不知怎麼拉不動,他突然站住不動了,身體被流浪體貫穿身體,滾熱的血液噴了我一臉。當時我腦子裡麵隻有兩個字“殺了它殺了它。”
等我回過神地麵上是流浪體的屍體,林奇將我背起,往家裡趕去,天上轟鳴聲不斷,一顆一顆滾燙的火球從天上往地上丟,從角落裡冒出來的流浪體被擊成碎片,鎮上的房子變成廢墟。
屋子僅剩半塊牆,二甲家的房子則變成廢墟,二甲爺爺珍視的零件散落一地,地麵也是血液混合的泥土。
我跟林奇瘋了一樣到處喊著娜莎,娜莎虛弱的聲音從廢墟中傳出,她被一個車子壓在牆壁中間我跟林奇跑過去想要拉起車子。
娜莎還安慰我們:“彆擔心,車子不重,你們去哪裡?”
“我在這,孩子們沒事,彆哭”
幸好車子早被炮火轟成碎片,壓在娜莎身上隻是其中一塊碎片。
她從地上爬起來,她看了一眼身後屋子,輕拍身上塵土,笑道“看來我們又要旅行了”話音剛落,一隻流浪體站在屋簷上盯著我們,一隻兩隻三隻……。
我剛想轉頭看向林奇,他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一隻流浪體覆蓋在他後背,長長的牙齒嵌入他脖子。
看來娜莎要不高興了,我沒有守約定不能打架
我徒手將蟲撕裂,我手掌被流浪體劃傷,血液滴到地上,周圍的流浪體不敢向前前進,它們轉頭朝著娜莎爬去。
我按照研究員教過的方法,將它放出來。
娜莎的神情從開始害怕變成驚恐。
可是還是不夠,太多流浪體了。
將它放出來之後很舒服,腦子空空。
等我醒來,屋頂是綠色的。周圍吵吵鬨鬨很熱鬨,很多軍人出入,林奇躺在旁邊的床上,娜莎躺在旁邊床上,她的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隔壁床一個男人說我們運氣好,碰上一個叫宋辛的將軍帶人經過小鎮將我們帶到臨時營地。
晚上娜莎醒了,她把我叫到跟前小聲告訴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那天是誰殺了那些流浪體,彆人問你就不知道。
她讓我去商店的廢墟裡麵,找一罐奇怪的藥水,將我頭發染成黑色。
林奇一直在睡覺,營地的士兵越來越多,娜莎晚上咳嗽的聲音越來越頻繁。
我問一名給林奇換藥的士兵,林奇什麼時候起來,他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旁邊床一個大哥哥翻譯說,林奇要死了。
娜莎的病越來越嚴重,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一直睡覺,一直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