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難過，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青豆：“啊？”

怎麼突然這麼說？

闕山繼續道：“你那麼優秀，畢業幾年老師都清楚地記得你的事跡，你作為公司總裁也將公司發展得很好，你對下屬關心體貼，對陌生人都尊重友好……”

青豆：這是我？

闕山的聲音逐漸乾澀，“但是我呢，我沒什麼特長，一點都不優秀，學業也搞不好，老師也記不住我，我自己根本不清楚前路在哪……”

“跟你比起來，我完全就是個廢物吧……”

所以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我哪裡值得你喜歡呢？

青豆不發一言，默默地聽著他的剖白。

手卻繼續撫摸他的頭發。

闕山說完了，眼眶紅紅地看著她。

青豆輕輕笑著，一邊撫著他的頭發，一邊安慰道：“我覺得你很優秀啊，我很喜歡你的，我也很欣賞你，首先你長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

闕山的臉紅了。

“其次你性格超級好的，軟乎乎的，耐心、溫和、仔細，我喜歡你的性格。”

闕山的眼睛亮了起來。

“最後，你哪裡不優秀了？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沒有你這種麵對未知也無所畏懼的勇氣，你看得清自己的情況，願意為專業付出的時候就為之不顧一切，意識到不適合自己的時候就及時抽身，這也是一種智慧啊。”

“你真的不知道，你其實很優秀嗎？”

闕山瞪大眼睛，搖了搖頭。

青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

“那你相信我吧？”

闕山果斷地點頭。

“所以你也相信我說的話吧？”

他繼續點頭。

“所以我說你優秀，也相信吧？”

這次闕山些微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誠懇地點了點頭。

“很好。”青豆滿意地綻開笑臉。

闕山頗有些神思不屬。

原來在她的眼裡，他這麼好嗎？

她說的是真的嗎？不是為了哄他特意誇張的吧？

應該不是，她可是青豆啊，有什麼必要專門為了哄人而特意誇張地讚美彆人呢？

他永遠相信她的。

闕山將自己那點懷疑壓下去，不再多想，隻專注地看著青豆的笑臉，然後慢吞吞地把手抬了起來。

問題是他抬起來了，也不往哪擱。

青豆就看著他手虛虛地搭在半空，她都替他著急。

可他一點都不急的樣子。

她有些惱怒。

因為她替他著急了。

她對自己說，他都不急，你急什麼？

彆急！

彆管他！

但是就是忍不住，會管他。

忍不住，假裝不經意地，一眼一眼看過去。

闕山正在走著神，沒注意到青豆彆扭起來的小心思。

青豆“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闕山終於回神，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走動起來擺起手臂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的胳膊原來一直是半抬著的。

他恍然間想起來，自己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大膽牽起青豆的手的。

但因為不確定青豆的意願，最終還是沒直接觸碰上去。

現在，要不要，再試試呢？

他覷著青豆的側臉。

她走得好快，臉頰有點鼓鼓的。

啊！

闕山有些無措，她這是生氣了嗎？

他剛剛乾什麼了？

他剛剛走神了……？

是這個原因嗎？

應該是這個。

任何一個人在麵對另一個人，並與之交談的時候，對方走神，都會感到生氣的吧。

闕山懊喪不已。

怎麼辦，他才剛被她安慰好，恢複了心情，就因為走神把她惹生氣了。

在她看來他是不是很白眼狼啊？

闕山越想心越慌，臉又苦了起來。

他該怎麼尋求她的原諒呢？

是直接道歉，還是什麼都不說，暗戳戳哄她呢？

果然還是直接說吧。

做錯了事就得直麵錯誤啊。

什麼都不說，暗戳戳哄人，聽起來好像也挺真誠的，但說到底，也隻是逃避，和自我欺騙罷了。

闕山輕輕扯了扯青豆的袖子。

青豆頓了幾秒，才回頭。

“怎麼了？”她問道。

“就是，剛剛……”做好決定歸做好決定，臨了闕山還是吞吞吐吐，難以撕開太平的表麵直接說出口自己的反思。

但是還是得說，他心一橫，一大段話都不帶頓地吐露出來，“非常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你明明在安慰我結果我卻沒認真聽你說的話，而且當時我心裡還在質疑你的話，我還是有一點點覺得自己其實不優秀，但是最後，我還是相信你說的所有，我會努力接受自己身上的優秀之處的！”

說完，他緊張地看著青豆，等著她的反應。

青豆是真沒想到，自己會等來這麼一大串道歉和解釋。

雖然一句都沒有說到她真正生氣的點子上。

其實，他能看出來她有些生氣，她已經很驚訝了。

到底是領導公司這麼久，哪怕她平時再率性而為，情緒也不會那麼外露的。

甚至在有些時候，她把自己情緒掩藏得，任誰都看不出來。

而剛才她隻是有稍微一點彆扭，就被他瞧出來了。

不知道是他觀察力好呢，還是對她的情緒格外敏銳呢？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讓青豆的心情都好起來了。

前者證明他真的有一些優異的能力，後者則表明，她在他心裡，完全是首席的地位。

隻有首席，才會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在他心裡引發地震山洪。

心情好起來了，青豆也就決定不跟他計較了。

她驕矜地抬起臉，“好，我原諒你了。”

雖然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但是我還是原諒你了。

都原諒你。

“手拿來。”青豆朝著他的手點了點下巴。

闕山不解其意，但還是乖乖照做。

這次他把手抬到了合適的高度。

嗯，青豆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然後仿佛施恩般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裡。

“喏，剛才你抬起手就是想牽的吧？我滿足你的願望。”

闕山沒想到竟然被她看出來了。

他羞赧起來。

青豆看他臉上漫起了害羞的紅雲，這才感覺心裡的氣給順出去了。

她慢慢攥緊闕山的手，大聲道：“那我們去玩吧~”

闕山彎著眼笑了一下， “嗯”了聲。

青豆轉身，半走半跳地拉著闕山。

能充分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闕山眼裡的笑意一直就沒消下去過。

怎麼會有一個人，方方麵麵，都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每一個動作，都可愛到了他的心坎裡。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呢。

他怎麼會就能遇上，這麼一個人呢。

他是不是，太幸運了呢。

平生頭一次，他如此感謝命運的饋贈。

“你畫畫還差多少？”青豆一邊回頭問他，一邊手上使勁，把他往自己身邊拉。

闕山順著她的意願，快走幾步，站到了她的身邊。

他微微垂眸看著她仰起的臉，低聲回：“還差最後的細部。”

“那不多了。”青豆放下心來。

驀地她又想起什麼，問道，“你們結束之後老師點名嗎？”

她摸摸鼻子，“雖說我之前也是她帶的吧，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忘記上課細節了……”

“沒事，她不點的。”

闕山看著她的發頂，有些心癢。

也想摸摸。

這次他學乖了，沒有直接伸手，也沒有伸手後猶豫，而是直接神情：“我可以，摸摸你的頭發嗎……？”

他說到最後逐漸沒有底氣，似是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提議冒昧。

青豆還在興致勃勃地規劃著：“那就好，那最後可以讓你舍友幫忙收一下你的畫具嗎？我們直接去玩……哎？？？”

聽到闕山的請求，她十分詫異。

隨後便眯著眼瞧著闕山，似笑非笑道：“我說的話你一點不聽是吧？”

闕山怔愣：“啊？”

青豆敲了敲他的腦門，“我之前怎麼說的？你真的不記得了？”

她“哼”了一聲，說道：“記不起來就算了，記不起來我就不同意了。”

“啊……”闕山恍惚間想起來了。

她曾經說過呢，不止一次地，說他想摸想抱她都可以。

在他第一次在她麵前哭的時候。

闕山微微低頭，抿嘴笑起來。

然後有些扭捏地轉了轉腳，胳膊這才小心翼翼抬起來，緩緩撫上青豆的頭發。

用極溫柔的力道，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頭發。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眼底一片純然的喜意。

青豆也仰頭看著他笑。

闕山垂眸看她笑得彎彎的眼睛，被裡麵的情緒熏染得暈陶陶的。

他忍不住垂下頭，朝著青豆的臉靠近。

青豆臉上的笑意微微斂起，卻沒有動彈。

不躲也不迎，隻是好整以暇地等著看接下來闕山會做什麼。

小小的“砰”的一聲響起，闕山用自己的額頭和她碰了一下。

他跟青豆頭抵著頭互相看進對方的眼睛裡。

青豆眼底彌漫著清清淺淺的笑意，是一種純粹而平靜的愉悅。

闕山則心房失守，胸腔如雷鳴般鼓震起來。

他眼底水波一片，顫顫悠悠地晃蕩著青豆的臉。

好像不太敢與她直直對視了。

他略微垂下眼眸，眼睫不時地輕顫著。

然而他不死心，幾次三番地，試圖大膽地盯著她的眼睛。

但總是很快閃躲開眼神。

青豆笑出了聲。

怎麼這麼狼狽啊。

一邊勇敢，一邊膽小的。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狡黠之色飛快地從眼底劃過。

她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先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滿臉認真之色，“既然這樣，那我就來幫你吧。”

闕山歪頭。

青豆雙手上移，轉而托著他的兩邊臉頰，逐漸用力，抬起了他的臉，讓他正對自己，無法垂頭。

是，是這樣的幫忙嗎……

闕山眼睛不住地眨動，悄悄瞥了她一眼之後就彆開視線。

青豆哼笑一聲，手指上移。

她掰開闕山的眼睛，也不準他垂眼。

霸道地將他的視線對向自己。

不容閃躲。

闕山眼底的水色愈重了。

他用濕潤潤的眼神無辜地看著青豆。

即使羞意泛濫，也努力地順著她的意，不閃不避地和她對視。

罷了。

青豆歎了一口氣，鬆開了對他臉的桎梏，轉而按著他的後腦往自己肩膀處放。

何必逼他呢。

已經是這麼乖巧，這麼聽話，這麼勇敢的狗狗了。

成功地把他的頭摁在自己肩膀上之後，她手從他的後腦上挪開，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抱抱。”

闕山蹭蹭她的頭，雙手攬上她的肩膀。

“嗯，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