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咕咕地走回宿舍，闕山看見章散，脫口而出：“山藥！”
章散：？？？
接著闕山轉頭看到了李司，大喊一聲：“萵苣！”
李司：？？？
王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喊這些做什麼？”
卻見闕山失神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苕、皮。”
王武：？？？
章散蚌埠住了，這孩子傻了吧。
他出言嘲諷：“我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呢……不是，你到底在乾嘛？”
李司和王武也都滿腹疑惑。
闕山這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羞澀一笑，“這都是青豆愛吃的……”
三人卒。
李司試探性地問：“所以，你們去吃火鍋了？”
王武納悶道：“可是，你不說是去問她要聯係方式，最好還能要到鑰匙嗎？”
“難不成，”他期待地看著闕山，“你都要到手了？”
闕山僵住。
他一個都忘記要了。
章散見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來，就懂了。
他壞笑著說：“我們的闕山，不會一個都沒要著吧？”
闕山眼神遊移，小聲道：“我就是，忘了嘛……”
李司總結：“所以你去的目的還是沒達成。”
闕山更心虛了。
但很快他又支棱起來，振振有辭：“但是我和她一起吃火鍋了！我還知道了她喜歡什麼菜！”
“那又怎樣。”章散不屑。
“你還是沒有富婆的聯係方式。”王武實誠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都約會兩次了，還沒有互相交換聯係方式的男女朋友。”李司冷靜指出。
王武若有所思，“闕山這麼笨，忘記要聯係方式是可能的，但是富婆應該不會考慮不到吧……？”
章散聽著他倆話的走向，笑了一下，“你們意思是，富婆是故意的？”
他看著闕山，笑容越擴越大，“富婆，就是不想跟他交換聯係方式？”
闕山仿佛被雷劈中，呆滯在原地。
半晌，才張開嘴巴，喃喃自語：“不會的，青豆不會的，她肯定也是忘了……”
說到最後，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些微哽咽。
章散有些著急，他沒想把他弄哭啊。
話說回來，他這麼這麼容易哭？！
最近都哭幾回了。
他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伸手拉過闕山，不走心地安撫道：“我說著玩的，富婆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逗弄人，肯定是對你認真的！”
心裡卻在繼續思考，這個現象好像是從他認識富婆之後才爆發的吧？
那麼肯定是因為富婆，或者說，因為愛情了。
章散滿意地得出答案。
為了愛情，哭再多次都是正常的。
畢竟，他自己也是這樣，咳咳。
愛情，真是個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東西啊。
章散心下感慨。
闕山聽到他這番話後，就已恢複冷靜，或者說，恢複自信。
他的短短兩句話就帶來這樣的結果，讓闕山恍若新生。
不得不說，他還是頗有些自得的。
事實上，就算不用他安慰，闕山也會自己給自己找好理由，證明青豆沒有玩弄他，而是真心的。
對於戀愛腦來說，隻要隨便給他一個理由，他就可以繼續一心一意愛著對方，真是恐怖如斯。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闕山懊喪不已。
他抱著自己的頭，扯著頭發，無聲地“啊啊啊啊”著。
把自己的頭在桌麵上磕得“砰砰”響。
此刻，他心裡的小人定是和梵高《呐喊》裡的人一樣的表情。
其他三人明白那種約會兩次甚至還沒加聯係方式的崩潰，並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是那種，得知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傻瓜的、三觀被顛覆的敬意。
與此同時，他們眼睛裡齊刷刷一片同情之色。
幸好闕山專注於自怨自艾裡，並未注意到他們古怪的神情。
不然他好歹得為自己正名一番。
雖然也沒有什麼名可以正。
低落了一會兒之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闕山又肉眼可見地振奮起來了。
果然，男人的心情，真是如同六月的天氣。
一會兒狂風暴雨，一會兒陰雨綿綿，一會兒多雲轉晴，一會兒晴空萬裡。
留心著笨蛋舍友後續反應的三人紛紛在心裡如是吐槽。
而後其中兩人的目光又對準了他們其中一個也有女朋友的人。
章散感受到如芒刺背的分量，也察覺到這兩道尖銳的目光來自於自己的身側。
他僵硬轉頭，艱難扯出一個笑容，“嗨？”
“怎麼了？”他視線各在他倆身上停留幾秒，惴惴不安地問。
“沒什麼，隻是我們突然想起來，”李司微笑著說，“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你之前，也這樣。”
“對，簡直一模一樣。”王武肯定。
章散瞬間委屈起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倆：現在就不要說我了好嗎？我肯定是要比他好一點的吧？
李司：半斤八兩。
王武：一丘之貉。
李司：沆瀣一氣。
章散：？？？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算了，你倆沒談過，不懂談戀愛的甜蜜與煩惱。
章散帥氣揚頭，不跟他們計較。
而旁邊的闕山想到什麼了呢？
他在想，如果還沒有聯係方式的話，他是不是又可以，直接去找青豆了？
闕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
青豆吃完火鍋，心情很好地回到公司。
還哼著歌。
直到她到了自己辦公室的樓層，邁出電梯。
看到雅雯冷冷地盯著她。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但青豆腳步就是慢慢停滯了下來。
並且有些氣短。
她小心翼翼覷了雅雯一會兒，問：“怎麼了？這麼殺氣騰騰地看著我……”
雅雯扯了扯嘴角，“我在等您的吩咐。”
青豆仍然有些斷片。
苦思冥想許久，她終於恍然大悟——
之前為了把辦公室留給闕山，她占了雅雯的位置，然後讓她去項目規劃組溝通接下來的事宜了。
不僅如此，她還讓她中午的時候回來，她要吩咐一些下午調整的安排……
回過神來，青豆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此時此刻，整個樓層都彌漫著極低的氣壓，像是有灰蒙蒙的厚重的烏雲壓在頭頂，沉悶得讓她幾乎要透不過氣。
青豆抵抗不住壓力，乾巴巴道：“那我們，現在說？”
雅雯簡潔地“嗯”了一聲，隨後走上前來。
青豆這才感覺能鬆口氣了，劫後餘生般悄悄拍了自己的胸。
雅雯站在一旁默默等她開口。
青豆斟酌著道：“我下午可能還得繼續處理文件，所以會議……”
她帶著微微歉意的目光，對雅雯說：“可能得延後或者會取消了。”
雅雯冷靜點頭，開始低下頭在平板上的行程上勾勾畫畫。
青豆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你等這麼久，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問一下。”
雅雯的手頓住，須臾便又繼續在平板上劃動，修改行程，頭也不抬道：“等多久都是應該的。”
“況且總裁也應該有自己的私人行程。”
青豆有點不好受，“但我的確是忘記你了，把你晾在這了呀。”
“等待您隨時的傳喚就是我的工作。”
“我以為，”青豆有點失落，“我們不隻是工作上的關係。”
雅雯手上的動作又停頓了，這次好久都沒繼續。
隻聽青豆接著說：“我以為我倆是朋友，是同事，是你一直幫助我工作。”
她看著雅雯垂下的眼，認真道：“無論是朋友，同事，還是幫助者，你都有責怪我的權利。”
雅雯抬起頭，逼視著青豆。
“對沒錯，我就是責怪你。”
我一點都不怪你。
“我就是覺得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去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白白等半天。”
我是覺得你一直和他在一起，甚至都忘記我了。
“你自己快樂去了，想不起來彆人的工作。”
你的快樂由他賦予，與我一點關係都不再有。
“你是不是根本不記得你的工作？”
你是不是根本不記得我？
雅雯執拗地盯著青豆，等她一個回答。
受到她這一係列的指責，青豆慌亂無措。
“我真的是不小心忘記了的……”她聲音漸漸低下來，乾澀起來，“對不起，這次是我不負責任。”
對不起，其實應該是我對不起。
雅雯心裡又酸又苦。
青豆有喜歡的人了，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不過是偶爾忘記一次工作，偶爾忘記一次你而已，這有什麼的。
她對自己說。
你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久了，難道就不允許她有彆的朋友了嗎？
嫉妒心這麼重的嗎？
不要因為好朋友有彆的朋友了就吃醋啊喂。
你這也太幼稚了吧，小學生都沒你幼稚。
朋友都有可能被之後的朋友取代成為最好的朋友，那麼被戀人取代更是理所應當。
你不要覺得在一起久了，她就應該隻有你了啊。
她永遠應該是麵朝無數的人流，任憑心意擇出喜愛的角色的模樣，你隻要一直站在她身後，陪伴著她的這一過程，保護她不受傷害，就好了啊。
雅雯努力驅散心底的陰霾，揚起笑看著青豆，“行了，不怪你了。”
青豆微微詫異，“啊？”
“這些話，說出來就好多了。”
“發泄一下真是舒服啊。”
青豆不明所以，但看她暢快的樣子，也舒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