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菜一湯 悠閒的午後,陽光愜意,……(1 / 1)

悠閒的午後,陽光愜意,夏淮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地沐浴陽光,淩和月在他旁邊勤勤懇懇地侍弄花草,“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師父天天待在這村裡不願意離開了,太悠閒了,守秋有彆人幫他管理,愛徒的劍法有成,不用他操心,每天就是出門釣釣魚,多快樂啊。”

淩和月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心告誡夏淮:“等他回來發現你偷懶沒練劍,你就慘啦。”

夏淮麻溜地從躺椅上彈起,開始假模假樣練劍,小聲問淩和月,“師父出去多久了,該不會馬上就要回來了吧。”好像今天回來的格外晚,午飯都沒吃呢,淩和月放下水瓢說:“我去看看。”

段雲沉戴了個草帽,靜靜坐在河邊釣魚,王霜在旁邊也支了個杆釣魚,半天不見動靜,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熱氣蒸騰,叫人煩悶,“段大哥,我尋思了解一下你的愛好,你就喜歡乾這個嗎,等魚上鉤?”段雲沉點點頭:“很有意思啊,你不覺得嗎?”

“太沒意思了!”王霜放棄了,她撐起下巴悶悶地說,“一整個上午,你都一句話不說,難道不會覺得無聊嗎。”

“在說啊。”段雲沉頭也不回地說,“我一直在心裡說話呢,你不是也沒問我嗎?無聊咱們可以聊天嘛。”王霜要吐血了,“段大哥,有時候你挺幽默的,隻是我不太懂。”段雲沉被這話逗笑了,他沒有接話。

“段大哥,我一直能感覺到你並不是普通人,其實你是有什麼非常厲害的身份的吧?”王霜好奇地湊到他身邊,好奇地問:“該不會是什麼皇親貴胄吧。”

“哪有什麼身份,我不過是從行伍裡退下來的小兵罷了。”段雲沉打趣道,“你信嗎?”“不信。”王霜搖頭,“你絕不是一般人。”

“可這世間又哪裡有什麼不一般的人,都是被俗物困住的人,我也是一樣罷了。”段雲沉思緒飄遠,他說,“我曾經確實有過自命不凡的時候,那時候身邊的人都仰慕我,信賴我,讓我覺得我很不一樣,應該承擔起他們的期待。後來我發現其實我隻是一個沒有根基的愣頭青,被這個世間的權勢稍微摧折一下,我就倒下了。”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沒有勢力是不行的,我就在江湖裡闖蕩,用我以為的正義審判他人,建立了守秋。”“再然後呢?”“再然後就是運氣好,守秋也順利壯大,但是守秋和我一樣都是虛有其表,有一天我就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去挑戰當時的天下第一魏渝真,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個人沒有。”

“沒有。”

聲音不是王霜,段雲沉回過神,才發現王霜早就跑遠了,剛剛在跟他說話的,一直是淩和月,麵前的人歪著頭在認真聽自己說話,陽光的照耀下淩和月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有些順著臉流到脖子上,段雲沉看著他的脖子,白白一截,像潔白的絲綢,很美。

“我不可以聽嗎?”淩和月坐在凳子上試探地問,“好吧,那我走了,你不回來做飯我就自己做嘍,難吃的話也不能怪我哈。”見段雲沉不答,他起身要離開,卻被段雲沉拽回凳子,“餓一會兒不著急,不是想聽嗎,來聊天。”

“好啊。”淩和月正要靠近,被段雲沉按在凳子上,“專心看漂。”“喔,好。”淩和月拿起魚竿認真地注視著湖麵,段雲沉看他的臉就這麼一會兒就被曬得通紅,無奈地笑了笑,把自己頭上的草帽拿下給淩和月戴上。

“後來呢。”淩和月繼續追問,“你贏了嗎?”“我敗了。”段雲沉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不僅敗了,還敗得很慘,魏渝真差點就把我殺了。”

“啊?”淩和月想,原來還有段雲沉也打不過的人,“江湖有個維持了很久很久的家族門派,就是蘇家,當時一點也不比你們程家差多少,魏渝真是蘇家的客卿,說是客卿實際更像是蘇家的忠仆,他在打敗我之後本應該把我殺了,但是蘇家家主阻止了他。”

淩和月隱隱覺得接下來的話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了,因為無論是蘇家還是這什麼天下第一,他都沒聽過,隻能說明一件事。

“那是個很好的人,他覺得我命不該絕,讓魏渝真放了我,魏渝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雖然放了我,但是把守秋山上的旌旗砍下來了,作為他的戰利品,其實他砍的不隻是旗子,還有守秋中人對我的信任。這一劍就把守秋的人砍走了大半。”

“那你當時傷心嗎?”淩和月偷瞄了兩眼段雲沉,他隻是笑笑,“有什麼好傷心的,我當時想的是散夥不乾了,但是江湖裡有些事情我還不想放棄,就維持著氣若遊絲的守秋,直到,蘇家勾結禹峰謀反。”“我清楚蘇正澤的為人,他不會謀反。”

段雲沉頓了一下接著說,“可是蘇家還是倒了,皇帝說江湖的事就在江湖解決,要求其他門派圍剿蘇家,滅門,一個不留,如若不從,同罪論處。”他的眸色暗了下來,“可是我還是去幫了魏渝真,他當時很信任我,把蘇家一家老小托付給我,”

淩和月猶豫著要不要此時打斷,段雲沉越陷入了更深的回憶,“守秋漸漸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我以為大家會跟著我保護無辜的蘇家人,他們卻勸我說,我救了蘇家的人是在殺死自己的兄弟,我當時並不覺得他們會反對我,把蘇家老小放在山上我就去救魏渝真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曾經的兄弟們,卻把蘇家一家老小險些屠戮殆儘,我拚死也隻救回了兩個孩子。”

“段雲沉....”淩和月拍了拍段雲沉的肩膀,他在回憶裡醒來,神色淡然地看著淩和月:“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大名,怎麼,不怕我啦?”

見他沒有太大的反應,淩和月鬆了口氣,“原來你是因為愧疚,才隱居在棲遲村不出去的。”“愧疚?”愧疚嗎?段雲沉捫心自問一會兒還是皺了皺眉,“也許是吧。”

“都過去了。”淩和月安慰他,“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堅守本心。”“那你呢?”段雲沉越過了這個話題,轉過頭,深深地看著淩和月的眼睛:“委身於他人床榻的時候,你痛苦嗎,現在你的身體自由了,你的心自由了嗎?”

淩和月瞳仁劇烈顫抖,震驚地和段雲沉對視,他隻覺得段雲沉的眼神要把他洞穿在這烈日之下,將他的身心都拆開來觀察。

“彆這樣看著我....”淩和月痛苦地避開他的直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段雲沉突然覺得自己能感受到淩和月的懼怕和難過,他情不自禁地挪開了自己的目光,輕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粉飾太平,也不知道你千瘡百孔。

淩和月覺得段雲沉的眼神很陌生,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目光,像要把自己拉到他身邊,細細看自己的過往,要把所有的不堪都翻出來晾曬在陽光下,淩和月不願意,他不喜歡被人注視。

段雲沉忽然覺得心裡產生了一陣失落感,他目光躲閃,不安地握著魚竿,淩和月起身要走,“去哪?”他急切地問,淩和月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回去啊,夏淮一會兒要鬨了。”“喔。”段雲沉點點頭,“走吧,一起回去吧。”

他收拾了魚竿,走在淩和月身邊,淩和月比他矮半個頭,穿著很普通的麻布衣衫,戴著草帽,看不清臉上是個什麼表情,害怕還是尷尬?開心還是覺得被冒犯了而生氣?

段雲沉現在非常好奇淩和月的反應,他把淩和月頭上的草帽取下,看見淩和月臉上是一種空洞的茫然,他見過,當時在兵器城救下淩和月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是這個表情,好像一片虛無的雲朵,用力一抓之後徒留濕潤的痕跡。

段雲沉啪地一聲把帽子拍回淩和月頭上,淩和月嚇得一縮脖子,倒是引得段雲沉好奇,“膽子這麼小?碰一下你就嚇得縮起脖子了。”“嗯...”淩和月悶悶出聲,“要打我你預告一下,一驚一乍地,怪嚇人的。”

這倒是太冤枉人了,段雲沉登時氣急道:“我哪裡就要打你了,你又沒惹我,我乾嘛打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呆!”淩和月怔怔地看著生氣的段雲沉,摸不著頭腦:“你如果不是要揍我,那你這麼生氣乾嘛?”

“我哪裡生氣了!?”段雲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也不知道他怎麼了,現在就是不想看到淩和月這個木頭人,他一甩袖子,一路帶風走得飛快,留淩和月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夏淮正偷懶沒練劍,看見段雲沉氣衝衝回來,像彈簧一樣跳起開始比劃劍招,還以為是衝著自己來的,結果段雲沉回來就埋頭進廚房開始做飯,淩和月回來和夏淮麵麵相覷,“我師父他怎麼了,臉比鍋底還黑。”淩和月攤攤手,“我不知道啊。”

“炒青菜,炒蕨菜,炒白菜,菠菜湯。”夏淮看著桌上的菜兩眼一黑,“師父,你最近準備出家了還是怎麼了?”

段雲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能吃就吃,不吃出去練劍。”還是生氣著呢,夏淮和淩和月都不敢再招惹他,兩個人隻管悶頭吃飯,大氣不敢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