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 他因薩柯的話而感到久違的,……(1 / 1)

管理區。

聽過德維特荒謬的言語,薩柯先是愣了兩秒,

那雙圓乎乎的眼睛裡真切地透出了疑惑的神色,下意識開始回憶這句瘋話的源頭,直到他從記憶裡扒拉出來那天晚上在密室裡這條醜魚一邊舔著他脖子上的血一邊嗅聞他血液的味道的場麵。

薩柯皺了皺眉,他的臉色難看起來,感覺自己脖子的皮膚又出現了那種腥濕而粗糙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惡心的蟲子在上麵爬。

隻是在他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獸人區那聲刺耳的機械性的尖嘯陡然穿過了厚重的米爾牆,響徹整個蘇勒維斯的上空。

薩柯下意識扭頭往身後的窗外看,這尖嘯不同於往常,帶有相當的攻擊性,以至於當這聲音毫無防備地刺進薩柯的耳朵時,下一秒,鮮紅的液體便順著耳道緩慢地滲出來,溫熱的血液劃過耳垂滴落在薩柯裸露的肩膀,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

他隻覺得耳膜鼓脹,尖嘯造成的劇烈的耳鳴在他的腦內炸響,雖然僅僅隻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但這對於薩柯來說卻像被拉長了數倍,他對世界的感知一時之間變得十分遲緩,近乎幻覺的空間扭曲閃現在薩柯的眼前。

他來不及反應近在咫尺的襲擊。

他被德維特壓倒在窗邊的床鋪上。

薩柯的一條腿屈起跪在床麵,手臂被德維特反剪在身後,身體下壓,胸腹和大腿被迫貼合,腦袋因為暫時性的耳聾而無意識下垂,朝向沒有閉合的窗口。

“我不會讓你死的。”德維特說。

但薩柯聽不清,他甩了甩頭,耳垂還在滴淌的血液隨著他的動作落在薩柯的下頜,冷汗爭先恐後地往外冒,將兩鬢和額前淺棕色的頭發凝成狼狽、深色的一團。

背對著德維特,薩柯的嘴張合,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但他自己聽不到,而這聲音落到德維特的耳朵裡,也隻剩下微弱的不成音的語調。

赤紅色的眼睛和綿羊的灰色眼珠在痛苦下反複回轉橫跳,身體的防禦機製不斷迫使他變回魅魔的狀態反擊。

——不能,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痛苦之後的理智漸漸回轉,在拿回身體掌控權的那一刻,薩柯一腳狠狠踢在了德維特的腹部。

“滾。”薩柯說,隻是聲音輕輕的,沒來得及飄進德維特的耳朵。

德維特一隻手抓著薩柯的一雙手臂,另一隻手則抓住了薩柯踢人的腳腕,聲音冷下來:“你想逃?”

薩柯沒有再比這一刻更覺得德維特腦子有病了,他雖然不知道德維特說了什麼,但這個醜東西拉著他的腳踝就往後拽,膝蓋磨在床麵上火辣辣地疼,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他一定,要讓這條醜魚好看!

就在德維特將薩柯拽回懷裡的那一刻,薩柯突然轉頭張嘴咬上了德維特的嘴,魅魔毒素在一瞬間注入魚人的身體。

驟然緊密的距離和從小腹攀升的溫度讓德維特下意識鬆開了對薩柯的鉗製。

於是下一秒,德維特就被薩柯狠狠伸手錘在心口,惡魔的利爪以絕對的力度刺入魚人的胸膛,魚人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顫抖,可抓著腳腕的手仍然緊緊地不放。

他們一起倒在地上,龐大的身軀轟的一聲發出沉悶的重響,一把金屬的椅子被壓在魚人的身下成為一堆報廢的金屬塊,薩柯的腿也隨之狠狠撞在地上,鋒利的金屬邊緣劃破了寬鬆的長褲,也在薩柯的小腿上劃出一道長而深的血痕。

薩柯像是沒有任何痛覺,他拔出自己的手,鹹腥難聞的血跡噴濺在薩柯的上身和臉頰,他的指尖在拔出的同時恢複成纖細柔軟的模樣,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液。

薩柯咧了咧嘴,笑容張揚:

“你永遠留在這兒吧,醜魚。”

但——

德維特的臉上露出一種類似於“果然如此”的無奈表情,他胸前本該致命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薩柯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立即起身撤至門口準備離開,可房門已經上了鎖。

德維特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沾了灰土的鱗片,說:“我說過,你太心急了,包括那個人類也一樣。”

“如果你跟我一起離開,這座工廠將完全失去它的價值,到時候不管是那些獸人,還是鬣狗,我都可以送給中央軍那幫人。”

“親愛的薩柯,你不是想救他們嗎?隻要你跟我走,他們都會安全。”

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通訊器突然打開,在白色的牆麵投影出一幅畫麵——是廣場上那群被聚集起來的獸人。

“但如果你們仍然想做什麼徒勞的反抗,那他們就隻能死了。”

薩柯看著投影上的鬣狗手裡的遙控器被隨機按下一個按鍵,原本安靜的獸人群裡突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巡邏車的燈光自頭頂向下照射在那隻獸人的身上,獸人的身體扭曲著,抽動著,他的身體像正在充氣的氣球一樣翕張、膨脹,他的神情猙獰,雙眼滿是恐懼,血色淹沒了他的眼白,脖子上的蛛網迅速擴散到他的整張臉,他“咚”一下跪在地上,頭向上仰,手臂向黑沉沉的天上死命地探,像是要抓住些什麼。

可他什麼都沒有抓住,在這無望的掙紮中,獸人“砰”一聲,炸成了一團紅霧。

紅霧濺射在他周邊的每一個獸人身上,可被控製的獸人隻有大腦能夠活動,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死亡的來臨,看著血液蒙在自己的身上,獸人的身體在顫抖,臉上糊滿了腥涼的液體,可他們沒有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利,隻能維持著下蹲的姿勢,絕望地等待著自己成為下一個。

薩柯看著屏幕,也看著德維特,他的手在那人自爆時緊握成拳,下一秒就要衝上去再把麵前這條醜魚殺一次泄憤,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薩柯說:“你真卑鄙。”

而德維特將這認為是讚賞:“謝謝誇獎,我親愛的寶貝。”

他的臉上帶著怪異的勝利者的微笑,自大的認為蘇勒維斯的一切都儘在掌握。

就在這時,一聲比之前的尖嘯還要高亢的爆炸聲在空曠的蘇勒維斯驟然炸響。

隻是這一次,在那片由荒謬鑄成的墳塚。

薩柯沒有回頭,巨大的爆響使得他腳下的地麵都微微地顫動,他的耳朵仍然聽不太清楚,但這顫動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薩柯終於露出一個溫和而單純的笑容,他看向德維特:

“可惜,你一定會失敗。”

阮鶴洲和江嵐剛出禁閉室沒多久,就聽到了那聲尖嘯,彼時他們兩個人正在尋找控製獸人的遙控器,而這聲尖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為兩個人指明了方向。

秋侖發來“準備完畢”的消息,夜間的清剿行動將在午夜一點整準時開始。而江嵐的任務,就是去墳塚接應即將到來的蘇勒維守備隊。

依照江嵐對於蘇勒維斯的了解,很容易就找到了墳塚防護罩的開關。監察都被鬣狗聚集在獸人區,空下來的管理區一時間竟然映出幾分蕭索的感覺。

他下意識摸上頸後芯片的位置,現在已經光潔一片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但隻有江嵐自己知道這芯片仍然埋在自己身體裡,隻是暫時的休眠。

監視接近薩柯是江嵐用來換取安全的籌碼,莫特利的血液就是暫時封閉芯片的解藥。他需要爭取這個籌碼,才能有機會脫離鬣狗的控製,摧毀這座充滿血腥的工廠。

而另一邊,阮鶴洲再一次攀上那麵米爾牆,厚高的牆壁很好的隱匿了男人的蹤影,他的一隻手扒著牆壁的邊緣,另一隻手則摸上了彆在腰間的手槍,被聚集起來的獸人都低著頭蹲在一起,阮鶴洲在這些獸人群中一一掃視而過——沒有任何薩柯的蹤跡。

阮鶴洲緊皺著眉頭,一方麵觀察下麵的形勢,另一方麵思索著薩柯自己躲起來的可能性。

鬣狗是一個狂妄且相當變態癖好的獵人,當他把這些獸人聚集到廣場上,看著他們像老鼠一樣蹲在地上畫地為牢時,心中湧現出一種飽脹的滿足和興奮,儘管這些人的身體被芯片所控製,但鬣狗毫不懷疑,即使他解除了對這些“低等生物”的控製,他們也依然不會逃跑,不會反抗。

鬣狗對此報以極大的自信。

當第一個獸人被處決之後,鬣狗再一次驗證了自己的觀點——他手裡的遙控器,已經悄悄按下了解除鍵。

“一群無能的爬蟲,連反抗都不敢。”

鬣狗嘴角下撇,突出的獠牙抵在他的鼻子上,顯出一副極其醜陋的神態,他居高臨下地瞥向他的那群人質,心裡卻在盤算著再“玩一次遊戲”。

就在他即將按下下一個按鍵的時候,一發子彈擦過鬣狗身後監察的側臉,打進了他高高揚起的手腕。

“誰!”

舉著武器的監察者迅速轉身,槍口直指向那道高大的米爾牆。

但更快的是鬣狗,頃刻之間,鬣狗已經站上的牆頂,看見了身居其上的阮鶴洲。

手槍造成的灼燒的痛感讓鬣狗那張臉皺得更緊,皺疊的皮膚擠在眼睛和獠牙中間那片狹窄的區域,他盯著對麵的阮鶴洲,眼裡是極凶的惡意:“讓我來看看是誰這麼正義。”

鬣狗猛吸了鼻子,舌頭掃過獠牙,“一個惡心的人類。”

阮鶴洲並不打算多廢話,一聲槍響打向鬣狗的眉心,但已經接受過人體改造的鬣狗並不忌憚這種東西,他迅速閃避,轉眼間已經跳到阮鶴洲的臉前,張嘴就準備咬斷這人的脖子。

腥臭的味道讓阮鶴洲皺了皺眉,抬腳正正踢在鬣狗繃起的腿彎,隨即用膝蓋一頂,直接將其頂出三米開外,金屬和皮膚摩擦的吱嘎聲聽得人牙酸,阮鶴洲也不例外,他故作惡心地揮了揮手,嘲諷道:“你該刷牙了,畜生。”

鬣狗晃晃悠悠地爬起來,還不等站穩,就再一次衝向阮鶴洲,已經領教過這個人類力量的鬣狗動作突然凶猛起來,他的獸爪在貼近阮鶴洲的一瞬間前伸,阮鶴洲試圖躲避,但仍然在肩胛的位置留下五道抓痕。

改造過的動物在力量和速度上都甩出平常人一大截,他像是被注射了什麼屏蔽感知的藥劑,阮鶴洲招呼在鬣狗身上的拳腳對於他攻擊的狀態而言可以說毫無影響,以至於在和鬣狗纏鬥的過程中竟然也有些時候難以招架。

“怎麼?這就不行了嗎?”鬣狗咧著嘴,鉗著阮鶴洲的脖子:“這就是中央軍的實力?廢物。”

鬣狗的挑釁對於阮鶴洲來說絲毫不起作用,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阻止鬣狗再一次那道那隻會造成爆炸的遙控器,於是他將鬣狗困在米爾牆的牆頂,幸而十米的厚度具有完全可操作的空間,隻要等到守備隊來,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半。

防禦區頭頂被轟開的爆炸聲不止吸引到了小屋裡的薩柯,距離地上最近的好戰自大的鬣狗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身上覆蓋的毛發蹭一下炸開,下意識就要去尋找那隻可以保命的遙控器。

阮鶴洲嗤笑一聲,一拳鑿在鬣狗胸口,解除了脖子上的桎梏,局勢在這一刻突然轉變,原本還處於上風的鬣狗幾乎是被他看不起的人類壓倒性的攻擊,他的節奏慌亂,不成規律,他試圖跳下米爾牆去找那個被自己扔掉的遙控器,但阮鶴洲怎麼可能會給他這個機會?

“咚”的一聲,鬣狗再一次被打倒,腰間的手槍抵著鬣狗的胸口,隨著一聲悶響,子彈穿透了鬣狗的心臟。

那群將槍口對準了阮鶴洲的監察在看到這個人類獨自一人從米爾牆站起來的那一刻開始發瘋般攻擊,那道高牆便成了最完美的掩體。

阮鶴洲轉身朝向地上的監察惡劣地比了一個中指,轉身跳進了管理區。

被激怒的監察準備屠殺獸人泄憤,但對獸人的控製已經被鬣狗解除,重新獲得身體意識自主權的獸人因求生的本能而四處逃竄。

但也不全是。

有幾個種源為猛獸的獸人,在阮鶴洲跳下米爾牆吸引監察火力的那一刻,突然衝了上去,殘存在獸人身體裡的野獸的本能驅使他們對這些自以為掌握了他人生命的畜生展開攻擊,從地上隨機撿起的石塊,從車間垃圾桶順來的廢棄零件都是這些獸人的武器,他們用這些武器狠狠楔進了監察的身體,搶走了監察手裡的槍,對準了意圖製服他們的其他監察。

另一邊,秋侖小隊看起來並不打算低調行事,引擎轟鳴的星際電車從防禦區頭頂的光亮中飛馳而下,從空曠的廣場穿行而過,通行的隧道大敞——阮鶴洲在鬣狗那兒摸到了通行證,正在等待守備隊的來臨。

而在那間小屋裡——

“垃圾!竟然敢背叛刃鬼!”

隨著一聲低沉的怒吼,江嵐被德維特用極為狠厲的力量摜到牆上,身體撞破了窗格的玻璃,順著那些玻璃碎渣滾到了屋外的空地。

江嵐蜷縮在地上,地上的灰土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黏在一起,他的內臟在德維特的攻擊下不堪重負,從喉頭湧出一大口鮮血,德維特甩著自己成型的魚尾從門外出來,身體的溫度因魅魔毒而不斷升高,這讓他身上那股獨屬於他的就像被汙染過的腥臭的海的氣味更加難聞。地麵隨著德維特的行動聚起黑灰色的海水,那水流向江嵐,像是具有意識一般纏繞上江嵐的身體,高高地舉起,再“砰”一聲摔在堅硬的地麵。

“怪物……”江嵐的氣息更微弱了,他被鬣狗毆打的傷還沒有得到治療,而在德維特麵前,沒有任何力量支撐的獸人就像一隻可以被隨意踩踏的螞蟻,毫無尊嚴和反抗之力。

薩柯從房子裡跑出來,就看到德維特的爪子已經覆在了江嵐的臉上,下一刻就要將其置於死地。

可就在他身後的尾巴準備衝向德維特的那一刻,一發子彈射進了德維特的胸口。

江嵐被德維特摔在地上,魚人看向不遠處的阮鶴洲,舌頭掃了一圈尖利的牙齒:“又來一隻不尊重神的臭老鼠。”

“江嵐,帶綿綿走!”

阮鶴洲並沒有多廢話的意思,他高聲衝江嵐說完便衝向德維特,和這隻人臉魚身的怪物搏鬥。

江嵐也沒有絲毫猶豫,他撐著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拉住向自己跑來的薩柯,往防禦區的方向跑去。

而在兩人的背後,德維特周身可以隨意控製的水流在和阮鶴洲的纏鬥當中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無法再掣肘阮鶴洲的行動。

德維特被阮鶴洲輕而易舉地掀翻在地,阮鶴洲踩著那條撲騰不停的尾巴,伸手精準地拔掉了德維特心口的鱗片。

“一個靠變異造出來的怪物,也敢稱呼自己為神?”阮鶴洲嗤笑,打量著那片不同於周圍顏色的鱗片,堅硬鋒利的鱗片在阮鶴洲手裡打了個轉,就像一片無聊的玩具:“沒了這個東西,你就隻剩下這副惡心難看的身體了。”

“為你的暴行付出點代價吧,畜生。”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被拔掉鱗片的德維特隻覺得心口劇痛,體內的力量被一種莫名的東西快速地抽走流失,他看著阮鶴洲,卻像看著什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阮鶴洲嗤笑一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你爹。”

“永彆了,沒腦子的蠢貨。”

隨著一聲槍響,德維特的眉心多了一個灼燒過的黑色的血洞,他大睜著眼睛,眼底甚至還保留著沒有消失完全的疑惑和恐懼。

確認德維特完全沒有生命跡象之後,阮鶴洲才從地上站起來,管理區的危險已經掃清,獸人區那邊又有守備隊負責,阮鶴洲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他的綿綿。

在沒人知道的地方,那道米爾牆的牆頂,本該身死的鬣狗卻突然在黑暗中抽動了一下手指。

炸開的洞口距離薩柯所在的位置不算太遠,兩三百米的距離,但因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步伐顯得慢了一些。尤其是江嵐,內臟的破裂使得他喉間不斷地湧上腥甜的味道,但因為怕嚇到薩柯而拚命忍著,他覺得至少在逃出蘇勒維斯之前,不能讓薩柯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可他沒能走到那個時候。

被莫特利的血液抑製封閉的芯片忽然開始躁動,灼熱的溫度突然從江嵐的頸後升起來,蛛網從頸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攀升——

江嵐已感受到了腹部不可控製的鼓脹,意誌沒有戰勝瀕死的軀體,喉口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湧上來,他踉蹌著跪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間江嵐看到慌慌張張地蹲下來試圖幫他擦拭血液的薩柯,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綿綿,彆看……”

突來的變故讓薩柯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境地,他慌張地用手擦拭著江嵐嘴邊嘔出來的血,可沒有用,血實在是太多了,很快就染紅了薩柯的雙手,也染紅了江嵐的前襟。

江嵐的頭因脫力栽倒在一邊,又被薩柯扶起來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嘴裡不斷地喃喃著:“哥哥,我們馬上就出去了,馬上就出去了……”

可他的眼睛被江嵐蒙上了,他的大腦已經被瀕死的江嵐占據,根本不記得他們其實才剛剛穿過米爾牆,進入防禦區的地界。

“綿綿,寶貝,親親我吧,好不好,親我一下,我就好了。”江嵐在薩柯的耳邊輕輕哼笑一聲,他的身體已經在不自主地抽動,莫特利的血液再堅持不了多久,可能三十秒,或一分鐘,他就會炸成一片紅霧,什麼都留不下。

薩柯的吻落在江嵐的側臉,耳朵和後頸,他胡亂地親著每一個他能親到的地方,“哥哥,我們走好不好,我背你,不遠了,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可憐的孩子,薩柯的話讓江嵐的心碎成了無法拚湊起來的碎片,他因讓薩柯麵對死亡而感到愧疚,又因薩柯的話而感到久違的,生命的光亮。

可他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不用了,我的寶寶會累的。”江嵐說,“綿綿,對不起。”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