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尾勾 “不要乾涉神的旨意。”……(1 / 1)

“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放走那隻羊。”

在研究室的那座陳列櫃前,一前一後站著兩個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從頭到腳被黑布包裹得嚴實,隻露出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麵說話的人。

“鬣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的決定,你無權乾涉。”被稱作“大人”的人開口,聲音低沉。

“可大人,那是我們目前見到的,純度最高的實驗品,您不應該放過他!”鬣狗顯然不甘心,他在“大人”麵前一直低垂著的頭因激動而抬起,猝不及防地和“大人”的豎瞳對視。

僅僅一瞬間,一股陰森的水汽從大人的體內逸散而出,並迅速將麵前代號為鬣狗的人裹挾其中,死死糾纏在那人的脖頸。

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鬣狗在這強大的威亞中很快匍匐在“大人”的腳邊,求饒的聲音無法出口,他便隻能顫顫巍巍地去拽那長袍的一角。

“大人”往後退了一步,靜靜地看著鬣狗的掙紮,旁人看不清他麵具之下的表情,但明顯能感受到愉悅的氣息在他身周打著圈跳舞,就像是在看什麼令人愉悅的表演。

而在研究室的暗門處,一條細窄的縫悄悄敞開,密室之內,是因突發狀況臨時躲藏在內的阮鶴洲。

還有窺視著阮鶴洲記憶的薩柯。

早在這兩人進入研究室的一刹那,薩柯就已經認出了其中那個“大人”正是在密室裡咬了他一口的德維特。

至於鬣狗口中的那個“純度最高的實驗品”,毫無疑問就是被德維特放走的自己,薩柯明顯對自己的定位不甚滿意,不太高興地在虛空中撇了撇嘴,對外麵的兩個黑衣人在心裡打了兩個大大的“×”,心裡甚至在想著如果有機會肯定一人給他們一角。

身後的小翅膀忽閃兩下帶著主人轉了一小圈,好像已經察覺到了薩柯的情緒,安慰著生氣的薩柯。

在進入阮鶴洲的夢境之後,薩柯的身體恢複了部分魅魔形態,他的眼睛因需要透過阮鶴洲的視角觀察而變為具有蠱惑性的深紅色,耳朵也因需要聽聲音而變成精靈耳,尖尖的隱藏在蓬鬆的頭發裡,粉粉薄薄的,看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湊上去含住,大概也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身後翹著一條尾巴,從尾椎伸出,深黑色,細長,隻在尾端墜著的心形尾勾上有從黑漸變出的紅,尾勾鏤空,中間刻著惡魔的翅膀,相當漂亮,在身後一晃一晃的,時不時探過來環住薩柯的腰,親昵又可愛。

後背的翅膀體型很小,和尾勾中鏤空的惡魔翅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更像是它的幼年版,同樣是黑紅漸變色,忽閃忽閃地在空中頻繁扇動,像個忙活不停的小陀螺。

薩柯雖然在密室裡生氣地轉著圈圈,看著還算悠閒。但門外的情況顯然不如裡麵這麼輕鬆愜意。

將死的鬣狗最終被德維特放了一馬,他大口大口地在地上跪趴著喘著粗氣,被死亡驅散的理智回歸,便不再敢試圖去抓德維特的衣角,拚命地在地上叩著道歉。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德維特俯下身,一隻手插進鬣狗的兜帽,拽著鬣狗的頭發將他揪了起來看向自己,麵罩在叩頭時脫落,露出那張已經被黃色的皮毛覆蓋在雙頰的十分醜陋的臉。

“不要乾涉神的旨意。”

德維特低沉著聲音說。

“是,大人。”

聞言,鬣狗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般癱軟在地上,虔誠地低下了頭顱。

或許是鬣狗的虔誠換得了德維特微末的寬容,他直起身,踩在鬣狗的身上,說道:“那個人,是共神賜予我們的禮物。”

“保護好他,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同時,也不許他離開。”

德維特說完這句話,便從研究室離開了,鬣狗則在原地趴伏著一直到德維特的聲音完全遠去,他才緩慢地從地上起身,走到了研究室中緊鎖的金屬櫃前,打開並取出一支針劑,悄悄離開。

那針劑是什麼,有什麼作用,密室內的人一無所知。

阮鶴洲的記憶戛然而止。

宿舍內,收回尾勾的薩柯悄悄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了解到江嵐和阮鶴洲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和江嵐的矛盾產生時,薩柯本人在場。

薩柯並不是什麼會刨根問底的性格,如果他在努力過兩次之後仍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真相,他便不再想去追究了,更何況他剛才在德維特那裡所知道的,就已經足夠他消化一個晚上。

所謂的“純度最高的實驗品”,到底代表著什麼?

如果這純度的標準是基於他魅魔的種源,那麼這趟渾水,薩柯便不得不去蹚一蹚。

想到這裡,薩柯不由得在床上苦著小臉翻了個身,眼睛在黑暗裡眨呀眨,臉頰被床上的枕頭堆起來,配著他苦苦的表情,活像個皺起來的小包子。

他隻想當一個不需要動腦子的隻會撒嬌賣萌的小綿羊,但現在卻不得不去為保護自己的身份而做出一些行動。

漫漫夜色裡,有一隻小包子悄悄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另一邊,遠昇港口。

蘇勒維的夜晚並不總是繁星點點的晴朗,就像今天,黑沉沉的天氣壓在蘇勒維的上方,仿佛在昭示著這個夜晚的不平靜。

一個衣著破爛的獸人頂著一隻不知道在哪裡斷掉半截的耳朵躲在港口前叢生的雜草裡,另一隻耳朵不翼而飛。他的身體渾身都透著明顯異樣的紅色,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陰惻惻的涼風吹得這草叢颯颯地響,既掩蓋了獸人的動靜,也藏住了漸漸逼近的搜尋者。

或許是這搜尋本身也是什麼不明不白的勾當,那些環成一個巨大包圍圈的搜尋者並沒有打開胸前的燈光,天氣陰沉,但並不是完全的黑暗。

但對於那個躲藏的獸人來說,他的生命就高高懸在那一輪被烏雲緩緩遮擋住的人造月亮上。

“拜托拜托拜托……”獸人雙手合十擋在胸前,無聲地祈禱著什麼,冷汗從他的額頭上不停地落下來,在布滿灰土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那破破爛爛的衣服也用冷汗做膠水黏在了他身上。

“東西找到沒有?”

不遠處傳來冷硬的人聲,獸人驚恐地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甚至連不自覺的顫抖都停住了,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報告,沒有,那東西跑得太快了。”其中一人回道。

為首的低聲咒罵一句:“呸,那些眼睛長到頭頂的家夥,沒確定死透了就敢扔出來,你們居然連個被玩壞的東西都看不住!廠主知道了你我都跑不掉!”

“看我乾什麼!繼續搜!”為首那人狠狠往手下身上踹了一腳,剩下的敢怒不敢言,遵照指令四散開,迅速展開了搜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烏雲在天上慢慢地走,月亮也隨著它的離開,重新露出了一點身體。

隨著搜尋者漸漸逼近獸人所在的中心,那隻獸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但或許是那獸人的祈禱確實感動了上蒼,就在這無邊的黑暗與寂靜中,一發激光子彈突然劃破了這片絕望的夜色,射中了距離那獸人隻有一步之遙的搜尋者眉心。

搜尋者跪倒在獸人麵前,腥熱的血液噴濺在獸人的臉上,他下意識睜開眼,正好看見搜尋者栽下來,臉上甚至還維持著發現獸人時猙獰的表情。

星際電車的轟鳴在黑暗中襲來,車燈照亮了遠昇港的黑暗,搜尋者在光明中伏法,電車乘著光飛行至那獸人麵前,車身上赫然亮著一行字:巡邏守備隊。

車上的人摘下頭盔,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獸人,伸出一隻手,隻聽他說道:“巡邏守備隊,秋侖。”

“先生,你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