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韻清噗嗤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阿淩你要多習慣我的親近，今日便這般談正事，不接受反駁。”

衛淩張口欲言，接觸到白韻清帶著笑意卻充滿威脅的眼神後，不得不把話咽回了肚子，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方才你說要助周暮星一臂之力，可是有何想法？”

白韻清輕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舒服地蹭了蹭：“咱們的人隻負責盯梢逍遙王府，也沒見到周暮星把那二人帶到了何處。還是先查清她們的身份和住址，再做打算吧。”

衛淩眼神亂轉，聲音都有些發飄了：“嗯，都聽你的。”

白韻清抿唇偷笑，隨即道：“對了，爹娘和兄嫂他們那邊，近幾日可有異常？”

衛淩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後，道：“暫時未有異動。爹是暗影首領乃是眾人皆知之事，謝羨之不會蠢到直接對爹動手。”

白韻清深覺有理，而後腦中靈光一閃：“這個謝羨之向來瞧不起女子，你說，他會不會從娘和嫂子她們那裡下手？”

衛淩神色一頓，若有所思：“不無可能。”

“原劇情的走向中，謝羨之究竟製造了一場怎樣的意外，才會讓爹娘兄嫂他們無一人生還，而他自己還能從中完美脫身？”白韻清隻覺其中迷霧重重。

衛淩猜測道：“以我對謝羨之的了解，光憑他一人，怕是無法做到。”

白韻清把玩手中的發絲，漫不經心道：“如今他已與秦逸澤決裂，而周暮星又是個沒腦子的。還能幫他的，怕就是他爹了。”

衛淩卻道：“彆忘了宮裡那位。”

白韻清動作一頓：“你是說秦貴妃？可秦貴妃不是秦逸澤的姑母嗎？如今還會幫他？”

“秦貴妃在入宮之前，曾對逍遙王芳心暗許。怎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逍遙王娶妻之後，她方才死心入了宮。”衛淩直接丟出一個重磅。

白韻清頓時驚得坐直了身體：“這消息可靠嗎？”

衛淩微微一僵，喉間微微滾動：“嗯，表哥同我說的消息，自是可靠。”

白韻清又放鬆地躺回了他的懷裡：“說起表哥，我突然想起新婚第二日入宮時你曾說過，表哥少時喜歡秦貴妃的緊，後來才與她鬨掰了。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衛淩手指微動，耳根漸紅，聲音卻是無波無瀾：“表哥出生便沒了母親，由皇帝舅舅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但男子自是比不上女子心思細膩，尤其是日理萬機的皇帝舅舅，自然會在某些方麵疏忽了表哥。

那時的秦貴妃便察覺到了表哥的思緒，對他諸多關心照顧。在她生了二皇子後，對表哥的關心照顧依舊，勝若親子，表哥自然對她日漸依賴。

而在表哥六歲那年，蕭晏璟故意毀壞皇後舅母的畫像，卻栽贓給了表哥。當時表哥並未設防，一切的證據都指向表哥，除了皇帝舅舅，無人相信他。

當他想同秦貴妃告狀訴苦時，卻在無意間偷聽到此事乃是秦貴妃一手謀劃，目的就是為了在眾多宮人麵前抹黑他抬高她自己的兒子。

長此以往，宮人們便會覺得大皇子德行敗壞，二皇子品德高尚。那時的表哥年紀小易衝動，當場就衝進去和秦貴妃理論。但結果如何可想而知，自此，他便同秦貴妃勢同水火。”

白韻清著實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那皇帝舅舅知道真相嗎？”

衛淩輕挑了下眉：“你覺得呢？”

白韻清：“那皇帝舅舅可有責罰秦貴妃？”

衛淩微一頷首，隨即又輕歎了一口氣：

“自是按宮規懲戒了一番。但秦貴妃慣會做戲，皇帝舅舅雖不甚關心後宮妃嬪，但多少還是顧及了她身為貴妃的顏麵，是以並未將事實公之於眾。故而對她來說並未有多少損失。”

白韻清想起那時皇帝對秦貴妃的評價，頓時也跟著歎了口氣，道：“儘管皇帝舅舅想著提升女子的地位，但他的內心深處，怕也是與諸多男子想法相同，覺得女子翻不起多大的風浪吧？”

衛淩不置可否：“或許是吧。”

白韻清抬手摸著衛淩的臉，笑眯了雙眼：“還是我家阿淩最好了，我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衛淩隻覺自己的臉又燒了起來，卻是故作輕鬆：“我自然是最好的。”

白韻清的手依舊在衛淩的臉上摩挲著：“這麼好的你，卻是我的夫君。還喜歡我，會因我吃醋。我的運氣可真好。”

衛淩拉下了她的手握在手裡，眼神閃躲：“我們繼續說正事吧。”

白韻清感受到他微微發燙的掌心，心裡偷笑，麵上卻是一本正經：

“阿淩是覺得，秦貴妃對逍遙王感情死灰複燃？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沒理由幫助他們父子二人吧？她看著並不像是那種愛情至上的女子。”

衛淩努力忽略懷中的溫香軟玉：“她自然是理智的，如今也不見得對逍遙王還有多少情誼。逍遙王雖說是個閒散王爺，但他畢竟是大晉唯一的一位異姓王，明裡暗裡總歸有一些屬於他的勢力。”

白韻清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說，秦貴妃會以助二皇子登上帝位為條件對他們施以援手？”

衛淩：“不無可能。”

白韻清沉思片刻後，道：“如今這最好也是最容易的突破口，怕是在周暮星身上了。”

衛淩：“謝羨之對他的好或許是出自真心，但卻未必信任他。”

白韻清深表讚同：“也是，那種隻愛自己的人，的確不會過多相信他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說著便抬頭看向衛淩。

衛淩朝她微微一笑：“彆擔心，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如若還是不能改變我一家人的結局......”

他說著，攬住白韻清的雙手微微收緊：“那便是天要亡我衛家。”

白韻清回抱住他，聲音中滿是安撫：“肯定能改變的。你瞧，我的命運不是已經被改變了嗎？謝羨之的名聲也日漸下滑。對我們來說，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衛淩輕輕蹭了蹭她的腦袋，輕歎道：“是啊，一定能改變的。”

......

時光飛逝，轉眼便過去半月。

這半月，無論是逍遙王父子，還是秦貴妃母子，皆未有任何的舉動。這不由讓白韻清更加警惕了起來。

調查清楚被周暮星帶走的兩名女子的身份後，她便讓人悄悄把消息放給謝羨之。

也不知是謝羨之並不在意林姨娘，還是有彆的什麼謀劃，在周暮星麵前他一直裝作不知此事，不曾捅破這層窗戶紙。

白韻清在前幾日收到大公主蕭晏若的來信，言道她的母妃已為其挑選好了夫婿。夫家不喜女子拋頭露麵，她便也不去書院學習了。

白韻清自是不會勉強，不過是替她覺得可惜罷了......

深夜，倚竹院；

第二日便要舉行女子書院的開學儀式，白韻清卻是直接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覺得心緒不寧。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後，白韻清輕聲喚道：“阿淩，你睡著了嗎？”

外間軟榻上衛淩閉著雙眼，睡意朦朧：“怎麼了？可是緊張？”

白韻清秀眉微蹙，側過身麵對著羅帳：“說不上來，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即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衛淩輕笑了一聲，雙眼未睜，聲音卻是清明了許多：“你就是太緊張了。萬事俱備，隻待明日開學儀式。”

白韻清依舊不放心：“你說，謝羨之會不會有什麼小動作？”

衛淩沒有半分不耐：“書院有守衛，也有巡邏的侍衛，若有異樣他們定能發覺。再者說，女子書院若是出事，他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算他自己想要做蠢事，逍遙王也定然會阻止。”

白韻清也覺得他說得有理：“或許真的是我杞人憂天了。阿淩，我睡不著，你陪我聊會天吧。”

衛淩睜開雙眼，轉身麵對著裡間的床榻：“你想聊什麼？”

白韻清微一沉吟，隨即道：“聊聊你的以前，聊聊我的以前，聊聊我們的以後。”

‘我們的以後’這五個字讓衛淩的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他開始回憶往昔：“我小時候啊，可愛捉弄大哥二哥他們了......”

逍遙王府；

一輛馬車從後門悄悄離去，不知駛向何方。

此時已是三更天，遠處隱隱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天乾物燥......”

馬車內，謝羨之神色陰沉：“一切可都已經安排妥當？”

筆墨駕著馬車，目視前方，恭敬道：“是，公子。書院所有人皆已陷入沉睡，等閒聲響鬨不醒他們。此刻那些被買通的乞兒應當正偷偷在書院四周澆油。”

謝羨之嘴角緩緩勾起：“你做得很好。筆墨，待此事了，你的月錢便每月加上一兩。”

筆墨卻道：“多謝公子，為公子分憂本就是筆墨分內之事。”

謝羨之閉上了雙眼，恍若看到書院被燒成灰燼後白韻清的臉色，以及她將要麵對的一堆爛攤子，不由暢快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這笑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尤為滲人。遠處尚未歸家的路人不由被嚇得一個激靈，而後加快了步伐，嘴裡低聲念著各種心經。

筆墨餘光往後瞥了一眼，隨即收回視線目視前方。他握著韁繩的雙手微微收緊，眼中劃過一絲異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羨之很快便收了笑，瞥了眼自己空蕩蕩的右衣袖，神色晦暗不明，咬牙低聲道：“白韻清！衛淩！你二人害我至此，我便要親手毀了你們所在意的一切！如今，便從這女子書院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