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些人為保萬無一失,便做了兩手準備。不僅暗中在皇後生產所需藥物上動了手腳,還派了死士前去刺殺。
謝羨之之母出身將門武藝非凡,與皇後乃是手帕交。皇後生產之時她便陪在左右。為護皇後安危,她與死士周旋,最終卻是不敵,死於敵手。
就在死士即將對皇後動手之時,皇帝及時趕到,讓人擒住了死士。那些死士一被擒住,便咬破了牙間藏著的毒藥。那毒見血封喉,死士們當即毒發身亡。
而皇後也因生產所需藥物被動了手腳,在生下孩子之後,便血流不止。皇帝趕到時已奄奄一息,無力回天......
“哐當——”
白韻清聽完始末後,當即用力一錘桌子,木桌承受不住重力,瞬間就四分五裂了開來。
衛淩頓時被嚇得一個激靈。
白韻清尷尬地收回了手:“嗬嗬,我這是因為太生氣了!那些人正事不做,整日想這些歪門邪道!”
她越說越氣:“後來呢?那些人如何了?”
衛淩被她瞪得脊背一涼,咽了下口水方才道:“儘管死士全都死了,但皇帝舅舅還是憑借著蛛絲馬跡查出了背後主使者與參與者。謀害皇後,他們皆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白韻清頓覺解氣:“皇帝舅舅乾得漂亮!”
而後她又有些唏噓:“沒想到謝羨之的母親是為護皇後舅母而死。”
衛淩微一頷首:“逍遙王是大晉唯一一個異姓王爺,除卻他自己本身的功績,這也是原因之一。而皇帝舅舅對謝羨之甚為寬容,不僅是因為累他痛失所愛,還因多年前讓他永失母愛。”
“難怪皇帝舅舅想要女子入朝為官卻又遲遲沒有付之行動了。這都還沒怎麼著呢就這樣......”白韻清說著便起身行至逍遙椅前,輕歎著氣躺靠了下來。
衛淩起身拿過軟榻上的毯子,輕輕蓋在白韻清身上:“好了不說這些了。女子書院即將完工,開學儀式在即,這夫子,可還有彆的人選?”
白韻清理了理身上的毯子,輕輕搖了搖頭後,道:“好在學生也不多,現在夫子少些也無妨。對了,表哥給我來信了,說是三位公主明日會去他的府上做客,明日我去見見她們。”
衛淩笑道:“我陪你。”
白韻清自是應下。
翌日,宸王府後花園;
蕭墨琛與衛淩並排坐於池塘邊,不時往池塘裡丟些魚食,引得池中錦鯉紛紛爭搶。他們如往常一般互懟著,自然,也是如往常一般,衛淩占了上風。
而距離池塘不遠處的涼亭內的石桌旁,正坐著四人,正是白韻清與蕭晏若蕭晏冉蕭晏芮三位公主。
饒是潑辣嬌蠻的蕭晏冉,也知道白韻清是不好惹,也是她惹不起的女人。於是她乖乖坐在一旁,同其她兩位公主一般不敢吭聲。
白韻清的視線從她們身上一掃而過,緩緩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三位公主不必如此拘謹,這宸王府的糕點味道還不錯,三位嘗嘗。”
三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乾巴巴地應下,對視一眼後,相繼從不同的盤中拿了一塊。
也不管三人是何反應,白韻清開門見山:“三位公主應當知曉,今日我讓宸王表哥約你們來此目的為何。”
蕭晏芮見白韻清態度親和,不由慢慢放鬆了下來,開始露出本性。她頂著嘴角的殘渣,一臉的天真與不解:
“琛哥哥說,表嫂想讓我去女子書院上學。可是,芮兒有太傅教呀。若姐姐和苒姐姐也是,我們都有太傅教的。”
白韻清趴在桌上歪著腦袋,雙眸與她平視:“那三公主可喜歡太傅教的東西?”
蕭晏芮一想起太傅那張板正的臉,瞬間皺著小臉搖了搖腦袋:“不喜歡,我不喜歡太傅教的那些。我是公主,是父皇的女兒,為什麼嫁人之後就那個不行這個不許唔唔唔——”
蕭晏若當下捂住了她的嘴,而後朝白韻清尷尬一笑:“表嫂見笑了,芮兒這些孩子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韻清依舊趴在桌上,朝她抿唇一笑:“大公主不必如此緊張,我倒是覺得三公主天真爛漫,說的話也頗有道理。”
她說著,視線又落在了蕭晏芮身上:“那三公主喜歡什麼?”
蕭晏若見她神色並未不妥,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後,便放開了蕭晏芮。
蕭晏芮重獲自由後便脫口而出:“我喜歡玩!像鬥草、蹴鞠、九連環、華容道這些,我都很喜歡。”
白韻清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三公主才七歲,正是愛玩愛鬨的年紀。我們女子書院可不光是讀書習字。我們會根據你所擅長和所喜歡的,來幫助你挑選合適的課程。”說到最後,語氣中帶了幾分誘哄。
蕭晏芮雙眼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沮喪地趴在了桌上:“可是父皇母妃那裡......”
白韻清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三公主不必擔憂,隻要你願意,你的父皇母妃自是會同意的。”
蕭晏芮頓時恢複了活力:“表嫂,那我要去你的書院!我什麼時候能去?”
白韻清不緊不慢道:“彆急,再過半月便是入學儀式了。那今日,表嫂就先替你報上名?”
蕭晏芮忙不迭地點著頭。
白韻清笑著把桌上的一盤糕點輕輕往她麵前一推:“這水晶桂花糕味道不錯,三公主嘗嘗。”
蕭晏芮好奇地取過一塊,咬下一開口後,頓時雙眼都亮了起來。
見她的注意力在糕點上後,白韻清的視線又落在了其餘二人身上:“不知大公主和二公主可願來女子書院學習,或者授課?”
蕭晏苒也因白韻清方才的那番話頗為意動,她有些不自在地揉捏著衣角:“能習武嗎?”
白韻清麵上笑意盈盈:“自然。”
心裡卻在想:若瑛姐姐雖溫柔嫻靜,但她出身將門,儘得程將軍真傳,是最為合適的武夫子人選,得想個法子把她拉入書院才行。
蕭晏苒雙眼晶亮地看著她:“那......那我也要去學習。”
白韻清自是含笑應下,隨即她又看向蕭晏若。
蕭晏若很是心動,卻強笑著搖了搖頭:“我剛過及笄,母妃正在替我挑選夫婿,就沒這個必要了。”
白韻清自是做足了功課,才會來勸說三人。此刻她哪裡不清楚對方的顧慮?不由柔聲誘哄:
“大公主不必顧慮許多。有我,有你表哥,還有你琛哥哥在,若你真心想來,必然不會叫你為難。你就當做,這是嫁人前,最後一次放肆。或許,這也是大公主唯一一次能夠放肆的機會。”
蕭晏若揉捏著手中的繡帕,聲音不由低了下去:“那......那我回去後先同我母妃商議,遲些時候再給表嫂回複,可好?”
白韻清朝她寬慰一笑:“不著急。隻是希望大公主能想清楚,不要叫自己後悔。”
蕭晏若抿了抿唇,溫婉道:“多謝表嫂。”
蕭晏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似是很看不上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逍遙王府,浮羽院;
看著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謝羨之,周暮星一臉的難過與痛心,緩了緩情緒後,他才在背後小心翼翼地開了口:“羨之哥。”
筆墨接收到謝羨之的示意,推著輪椅轉過了身。
謝羨之朝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意:“暮星你來啦。你看我,現在也不好招待你,你有什麼需要還是如往常一般直說便是,我讓筆墨去辦。對了,你怎麼就一個人,你的小廝怎的沒跟著伺候?”
周暮星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我不想讓他跟著,就讓他在馬車裡等我了。羨之哥,他們......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呢!”
他說著便快步上前,躊躇片刻後,小心地趴在了謝羨之的左腿上:
“我方才去找過逸澤哥了,他不肯見我。羨之哥,逸澤哥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明明,明明我們之前那麼的要好。我現在都快要不認識他了。”
謝羨之輕撫著周暮星的腦袋,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語氣卻是帶笑:“道不同不相為謀,或許是他看不慣我對清——對白姑娘的所作所為吧。”
周暮星抽了抽鼻子,說話時鼻音很重:“羨之哥不過是太想念姐姐罷了,這有什麼錯?逸澤哥怎麼能站外人那邊呢?”
謝羨之手上動作一頓:“暮星,我們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以後,我們與他再無瓜葛。”
周暮星察覺到他心情不好,順著他的話道:“羨之哥,我都聽你的。”
......
幾近黃昏,周暮星終於是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浮羽院。
待他消失在院門拐角的那一刹那,謝羨之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似自言自語般:“暮星,但願你不要背叛我。”
周暮星很是憋悶,揮退了帶路的小廝後,便獨自一人往大門緩步而去。
“嘶——”
“姨娘您怎麼樣了?可是摔疼了?”
“無事,我們趕緊走。再晚些便來不及了。”
不遠處傳來二人壓低的交談聲,周暮星直覺不對,便悄聲往那處尋去。
不過片刻他便在一偏僻處與對方迎麵遇上。
周暮星見這主仆二人背著包袱,一見到自己便一臉驚慌,不由探究地看著她們:“鬼鬼祟祟的,你們意欲何為?”
二人趕忙跪下,那丫環雙手合十,滿眼懇切地看著他:“求周公子行行好,放過我家姨娘吧。”
那被稱為姨娘的女子,緊挨著丫環,低垂著腦袋瑟瑟發抖,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