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朝衛淩擠眉弄眼:“阿淩,你若是知道後續,可否悄悄告訴我們?”
衛淩把手一攤:“我也不知。”
周啟不信:“不能夠吧?你在她心中這麼沒有分量?我們都多少年的兄弟了?對我們無需瞞著。”
衛淩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由笑了:“我是當真不知。她說,這是她們女人的事,男人少打聽。”
周啟:......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九月九重陽節。
早在半月前,白韻清便以威遠侯府小少夫人的名義,向各家年紀相仿的夫人小姐們下了帖子,邀她們在這一日至威遠侯府共赴賞菊宴。
半月前,正是《雲知傳》風靡京城之時。
《雲知傳》講述的是一名喚胡雲知的女子,在丈夫意外去世後,如何在眾人虎視眈眈之下,與他們鬥智鬥勇。
最終靠著自己的才華與能力,守護住丈夫的家業以及剛出生的女兒,將女兒撫養長大繼承家業的故事。
先有女子書院,後有《女狀元》。再出來《雲知傳》時,眾人對其接受度便高了許多,其中女子尤甚。
若是以往,她們也定然覺得,家業不該讓女子繼承。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
無論是過繼還是招婿,家業理應由男子接手,女子隻需管好內宅便是。而現在,她們隻會為胡雲知拍手叫好,讚其聰慧果敢。
後又有傳言,說是這《女狀元》與《雲知傳》,皆是出自白韻清之手。眾人先是驚訝,但有女子書院在前,仔細一想便又覺得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許多不曾接觸過白韻清的女子,就等著這一次的賞菊宴,好好認識認識這位傳聞中的衛小少夫人。
這次的賞菊宴,是第一次正式為女子書院宣傳,關係到一個月後女子書院是否能夠成功舉行入學儀式。白韻清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第一次籌辦這般重大的宴會,白韻清也不托大,請了有經驗的大嫂薑書微與二嫂溫向鳶幫忙。
白韻清雖說出身小門小戶,但因她自入京之後的所作所為,無人敢小看她。
在開宴前一個時辰,威遠侯府大門處便停滿了馬車。接待的三名侍從,一人不斷高喊著來者的身份,兩人不停登記來者信息,並把禮物登記在冊。
盛裝打扮的女子們與相熟的閨秀結伴而行,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了後花園,而後在相應位置入了座。
此刻,招待眾人的乃是薑書微與溫向鳶。而白韻清,此刻正在倚竹院中,與沈汐元娘二人,商議著賞菊宴的流程。
商議結束後,白韻清便提議讓元娘今日與她一同現身於人前,告知眾人其女子書院夫子的身份。
卻被元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白韻清拉過她的雙手,一臉的著急與不解:“元姐姐,大家遲早要知道的,為何?”
元娘回握住她的雙手,笑得輕鬆:“但不是在今日。你有多重視此次的賞菊宴,大家都看在眼裡。你若是在今日向眾人道明此事,你可曾想過,這些時日你與大家的努力,極有可能付之東流?”
白韻清還是不願放棄:“可是......”
元娘朝她拋了個媚眼,手背輕撫過她的臉頰:“終歸還有一月時間。清清,聽元姐姐的,慢慢來,不要著急。”
白韻清深知她所言有理,也明白她意已決,便不再勸說,便道:“如此,待前頭宴席結束,我們三人便開個賞菊小宴。”
元娘輕挑了下眉,笑著應下:“這是自然。”
這時,沈汐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遞給元娘:“元姐姐,給,遲到的見麵禮。”
元娘接過後,輕輕撫摸著荷包上的刺繡讚歎:“這紅山茶,汐兒可真是繡得栩栩如生。”
沈汐溫婉一笑:“我身無長物,沒什麼能贈與元姐姐的。這荷包,從料子到成品,一針一線皆是我親自挑選,親手所製,從未假手於人。
未能早些時候送與元姐姐,是因我把荷包在菩提寺的供桌前放了整整十五日,日日在住持師傅以及德高望重的高僧們的帶領下誦經祈禱兩個時辰,祈求元姐姐平安喜樂一生。
荷包裡頭,還有我為元姐姐求的平安符,也是我特意請住持師傅開過光的,與荷包一同在供桌前放了十五日。
我說這些,並非是想向元姐姐邀功。隻是想讓元姐姐看到我對你的真心。想讓你知曉,我是真的很在乎你這個好姐妹。”
元娘心下感動,握緊了手中的荷包:“汐兒有心了,如此貴重,我定然好好收著。”
沈汐搖了搖頭,笑道:“比不上元姐姐,一出手便是東街最繁華地段一家珍寶閣的地契。”
元娘卻道:“那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還是汐兒有心。”
見沈汐張口欲言,白韻清趕忙握住了二人的手:“好了好了,兩位姐姐都很有心,就不要再互相恭維了。”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笑作了一團。
元娘抬手輕抹眼角笑出的淚花,轉而提起了另一事:“對了,那日之後,秦周二人可來找過你?”
白韻清搖了搖頭,道:“並未。那日,我給姐姐回了信後,便有下人來報,說是有人拐彎抹角地打探我的行蹤,問詢我是否平安歸來。想必,應當是他們。”
元娘眉心微蹙:“還是小心為上,他們這麼許久沒動靜,我怕他們會憋個大的。”
白韻清含笑應下:“元姐姐放心,我曉得的。”
眼見著再過一炷香的時辰,宴席便要開始了,白韻清吩咐侍女把元娘送去威遠侯府客居的院落——汀沁院,而後便與沈汐一同去往後花園。
雖是名為賞菊宴,但赴宴的眾人心知肚明,賞菊乃是其次。這主要目的恐怕是白韻清為了宣傳她那即將完工的女子書院。
但饒是做了足夠心理準備,她們依舊是被震撼到了。
首先便是因穿著女子書院夫子服款款而來的白韻清與沈汐二人。
若不是白韻清介紹,無人能想到這是夫子服。
這夫子服,不僅沒有掩蓋女子的特征,反而還依照二人的身形,裁剪得更加貼合。沒有尋常夫子服看著的那般死板,更能突顯女子的柔美與英氣。倒是與女子的騎射裝有些相似。
在得知這夫子服麵料的來曆之後,眾人更是倒吸了一口氣:聖上禦賜的九品官服麵料,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沈汐隻是一介孤女,且還是一個因無子而被丈夫休棄的女子。若是換做以前,在場的大多數人皆是不屑與之為伍的。
但因著白韻清等人這兩個月的努力,潛移默化之下,在得知近日興起、隱隱與錢氏布莊比肩的藍玉布莊,乃是沈汐全權負責管理之後,在場的大多數女子都對沈汐另眼相看,對她的能力給予十分的肯定。
她們甚至覺得,若不是背靠家族,她們或許做不到沈汐如今的成就。就算有少部分人持不同看法,也不敢當場表露出異樣。
再之後,白韻清提起了聖上替女子書院親自書寫的匾額,明裡暗裡皆透露出聖上對女子書院的支持與肯定。
緊接著在宴會間隙,時不時的提及女子書院的優勢,惹得眾人雖依舊心有顧慮,卻是十分意動。
......
待宴席散去,白韻清頂著快要笑僵了的臉把客人送出府後,這才收了笑意,不顧形象地靠在了薑書微身上哼哼唧唧:“大嫂,舉辦宴會好累啊,我再也不想辦了。”
薑書微笑著扶住了她:“你啊,難怪能和阿淩做夫妻,都慣愛躲懶。我與你二嫂都攬了多少事了?你這還嫌累?”
白韻清自是不肯認下這罪名:“大嫂胡說!自半個月前,我便開始腳不沾地忙活了許久!這可關係到女子書院的未來,我哪裡敢懈怠?”
溫向鳶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是是是,你沒有懈怠。你隻是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後,今日一早便丟給了我與你大嫂,自個兒同好姐妹躲倚竹院去了。”
白韻清拉著溫向鳶的手臂輕輕搖晃著:“我這是相信大嫂二嫂嘛。換做彆人,我哪能如此放心?”
薑書微低頭看了眼懷中撒嬌賣癡的女子,不由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油嘴滑舌,慣會哄人。”
......
有著薑書微與溫向鳶的幫忙,此次的賞菊宴辦得格外的成功。
而在賞菊宴所發生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自然,也傳到了雖在禁足,卻時刻留意著京城動向的謝羨之耳裡。
“砰!”
謝羨之一拳砸向書案,臉色晦暗不明:“未曾想到,這個白韻清竟有如此能耐!不行!絕不能讓她的女子書院創辦成功!”
說著,他便朝空中一喊:“暗一暗五!”
暗一暗五當即現身書房,單膝跪地:“見過公子!”
謝羨之眼中劃過一絲陰狠:“你二人今晚便去放火燒了那尚未建成的女子書院!”
暗一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王爺交代,公子禁足期間,屬下二人不得離開王府。”
謝羨之雙手瞬間緊握成拳,把視線落在一旁跪著的筆墨身上:
“你去散布些流言,大意是女子若是自立,將會與男子爭奪權力地位,金銀財富。務必讓那些男子意識到,自立的女子處在他們的對立麵!與他們是競爭關係!”
筆墨一臉為難,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王爺交代,公子禁足期間,奴才除了服侍公子之外,不可幫公子做任何事。”
謝羨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如此,我便親自去找父王商議。”
說著便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