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星輝護犢子般擋在白韻清麵前,微喘著氣息瞪著秦逸澤周暮星二人。
遠遠瞧見周暮星對白姑娘行大禮時,他的心裡彆提有多痛快了。豈料一靠近,秦逸澤那不要臉的話語一字不漏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周暮星直起了身,臉色難看地看著於星輝,咬牙切齒:“這與你何乾?”
於星輝雙手叉腰,下巴微抬:“怎麼就與我無關了?你們倆合夥欺負淩哥的未婚妻,我身為淩哥的好弟弟,如何能袖手旁觀?”
周暮星劍眉倒豎:“你——”
“於公子誤會了,暮星是在同白姑娘賠禮道歉,並不存在你口中的欺負一說。”秦逸澤攔住了周暮星,溫和地開口解釋。
於星輝卻是一個字都不信,瞥見眾人陸續往此處走來,不由高聲道:“諸位都來看看啊,我們大名鼎鼎的周暮星公子輸了比試不認賬不說!還在這兒威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和解呢。”
眾人腳步瞬間就慢了下來,麵麵相覷:手無縛雞之力?這說的誰?眼前這位能十箭穿透箭靶的白姑娘嗎?你管這叫手無縛雞之力?
周暮星差點咬碎了牙:“於星輝你彆胡說八道!我是以百兩黃金做為歉禮,真心實意跟白姑娘道歉的!”
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百兩黃金?!真不愧是鎮國侯嫡子!
於星輝一臉鄙夷:“我呸!少拿你的臭錢侮辱人了!我們白姑娘可不缺你那點錢!願賭服輸,你自己說的。還不快過來喊聲‘姑奶奶’?”
此言一出,眾人一副想笑卻又不敢笑的模樣。紛紛掐著自己的掌心,腦子裡開始回憶自己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
周暮星瞥一眼眾人的表情,隻覺難堪。於是他不再理會於星輝,壓著脾氣問白韻清:“白姑娘是否願意接受在下的道歉?”
“周公子如此誠懇,我若是不接受,豈非顯得我不知好歹了?”白韻清說著,緩緩從於星輝後邊走出。
“白姑娘你彆怕,我和啟哥則安哥都站在你這邊。”
於星輝說著看向周啟高則安二人:“啟哥則安哥,你們說是不是?”
白韻清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二人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白韻清微微一笑:“謝謝你們。不過此事,我自有主張。”
於星輝很是不放心:“可是——”
“好了小星輝,你就彆擔心了,白姑娘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我說的沒錯吧,白姑娘?”周啟上前一把攬過了於星輝的肩,而後朝白韻清眨了眨眼。
白韻清但笑不語。
於星輝不明所以,但一想到那穿透箭靶的十支箭,也就不再阻止了。
白韻清眼神溫和地看向周暮星:“周公子,我接受你因無禮對我的致歉。歉禮三日之內送至白府,周公子可覺妥當?”
周暮星頓時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秦逸澤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後,又看向白韻清:“自然妥當,三日之內,百兩黃金必定送至白府。”
白韻清的視線掃向圍觀眾人:“未免事情有變,煩請諸位做個人證。”
眾人一臉猶疑。
白韻清又看向周暮星:“想必周公子不會介意,也不會事後找在場眾人的麻煩吧?”
周暮星雙手緊握成拳,重重呼出一口氣後,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自然,我並非那等無恥之徒。”
白韻清揚聲對眾人道:“如此,諸位可願意當這個見證人?”
“這是自然。”
“白姑娘何須如此客氣?若有變故,我等自然實話實說。”
“就是就是,不過是當個見證人罷了。”
......
眾人七嘴八舌地應了下來。
秦逸澤心下一鬆,笑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和暮星就先告辭了。”
二人一同朝白韻清拱了拱手,隨即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慢著!”白韻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緩緩轉過了身。
秦逸澤二人腳步一頓,不由朝她轉過身來。
秦逸澤不解:“不知白姑娘還有何指教?”
白韻清:“願賭服輸,周公子的承諾尚未兌現,如何能離開?”
周暮星隻覺自己被戲耍了,瞬間火氣上湧:“白韻清你——”卻被秦逸澤一把拉住。
秦逸澤嘴角的笑意頗為僵硬:“白姑娘,暮星以百兩黃金相贈,而你也接受了。此事不是就此揭過了嗎?”
白韻清麵露疑惑:“百兩黃金,不是周公子對我無禮的歉禮嗎?與這場比試有何乾係?”
秦逸澤瞬間愣住。
圍觀群眾紛紛低下了頭,以此掩飾自己臉上太過明顯的笑意。
白韻清看向周暮星:“周公子,若是你不遵守承諾,想必今日過後,今日發生之事便會傳遍京城大街小巷了。”
周暮星恨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白韻清一派從容:“不敢,我一個小小縣令家的女兒,如何敢威脅堂堂鎮國侯府的嫡子?隻是,今日之事見證者頗多,周公子難道還能堵住悠悠眾口不成?”
周暮星用威脅的眼神掃過眾人,眾人紛紛低下了腦袋不敢與之對視。
就在眾人噤若寒蟬時,於星輝揚聲道:“他們怕了你鎮國侯府,怕了你周暮星,我於星輝可不怕。此事,我定是要宣揚個滿城風雨的。”
周暮星瞬間怒目而視:“於星輝!”
“暮星!冷靜!”秦逸澤拉住了衝動的周暮星。
周暮星閉上雙眼仰起腦袋,雙手握拳深呼吸了好幾回後,這才咬牙切齒地看向白韻清:“白姑娘,你也看到了。無論我今日是否履行承諾,今日我敗於你手之事,皆會被傳得滿城風雨。如此,我是否履行承諾,有何區彆?”
白韻清微微一笑:“自然有區彆。輸了比賽,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可若是出爾反爾,卻是不止輸了比賽,連人品也輸得一乾二淨。孰輕孰重,就算周公子分不清,我想秦公子也能分得清吧?”
秦逸澤知曉今日之事白韻清不會善了:“暮星,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去吧,向白姑娘履行承諾。”
周暮星一臉不可置信:“逸澤哥,連你也不站在我這邊了嗎?”
秦逸澤眉頭深鎖:“暮星,聽話!我是為你好!”
周暮星臉色幾番變化,最終一臉屈辱地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白韻清麵前,拱手一禮,聲如蚊蠅:“見過姑奶奶。”
白韻清微微彎腰,抬手放置耳後:“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大點聲!”
周暮星咬了咬牙,大吼一聲:“見過姑奶奶!”
白韻清揉著耳朵輕“嘶”了一聲,直起身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雖然你叫我一聲姑奶奶,但我年歲與你相當,並未耳背,你倒也不必如此大聲。”
周暮星直起身體,雙眼冒火,卻不得不壓著火氣:“姑奶奶,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白韻清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乖侄孫一路走好。”
周暮星當即大步離去。
秦逸澤朝眾人打過招呼後,緊追而去。
眾人見沒熱鬨可看了,頓時四下散去。
周啟抬頭瞧了眼天色後,道:“正巧到了午膳時辰。白姑娘,相請不如偶遇,不若今日我做東,大家品香居一聚,如何?”
白千俞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下午還有課。”
白韻清:“你們三人沒課?”
於星輝“嘿嘿”一笑:“白姑娘,我們可是紈絝。你見過哪個紈絝認真學習的?”
白韻清深覺有理,他們能出現在書院已經很是不錯了。就如同她有事尋衛淩,第一反應是去威遠侯府,從未覺得他會在書院。
把白千俞送回寢房後,白韻清幾人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去。而周啟三人,則是直接翻牆而出。
品香居;
周啟三人對視一眼,隨即共同朝白韻清舉起酒杯。
周啟笑道:“白姑娘,今日我們兄弟三人敬你一杯。”
話落,不待白韻清有何反應,三人直接一飲而儘。
白韻清眨巴了下眼,隨即笑著端起茶杯:“我不勝酒力,就以茶代酒,回敬三位一杯。”
放下茶杯後,白韻清才道:“隻是,三位為何敬我?”
高則安輕搖著折扇:“自然是因為阿淩。”
於星輝頓時眉飛色舞地接過了話:“沒錯沒錯,誰人不知那周暮星與謝羨之親如兄弟一般?今日在射圃,白姑娘狠狠打了周暮星的臉,也就是相當於打了謝羨之的臉。著實痛快!”
白韻清把視線移到周啟高則安身上:“二位也是因為如此?”
二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於星輝見此,頓時愣住:“則安哥?啟哥?”
周啟:“寒食散一事,白姑娘自始至終都相信阿淩是無辜的。光是這番信任,就足夠我們三人敬姑娘一杯了。更何況——”
“更何況,白姑娘還為阿淩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高則安輕笑著接過了話。
於星輝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掃了個來回,不明所以地抓著腦袋:“你們說的每個字分開來我都能聽懂。但這合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什麼意思了。”
說著他雙眼晶亮地看向白韻清:“白姑娘,你究竟為淩哥做了什麼?”
“流言。”白韻清點到即止。
於星輝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朝白韻清豎起了一根大拇指:“狠狠戳人痛處又能全身而退。高!實在是高!”
幾人談笑風生間,這頓午膳進入了尾聲。
白韻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後,起身道:“走吧,前邊帶路。”
於星輝又懵了:“去哪兒啊?”
隨即他循著白韻清的視線看向周啟。
就見周啟與高則安對視了一眼後,一同站起了身。
高則安輕搖著折扇:“白姑娘隨我們來。”
於星輝不明所以地跟著幾人出了雅間,而後又來到另一處緊閉的雅間門口。
“咦?這雅間的門怎麼鎖上了?”於星輝撓了撓頭,詫異地看著門上的鎖。
“幾位客官,此處雅間暫時不對外開放。”這時,一名小二匆匆趕來跟幾人賠笑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