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二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僵,白韻清趕忙出來打圓場:“爹爹和娘親都是因為太疼愛暖暖了,才會每一回都不忍心拒絕暖暖。你們不要因為暖暖吵架,暖暖會心疼的。”
白硯徐氏對視一眼。
徐氏“噗嗤”一聲笑了:“暖暖,你每回勸架都是同一番說辭,就不能換個新鮮的嗎?”
白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附和道:“就是,難道暖暖不覺得,這樣顯得你很敷衍嗎?”
白韻清嘻嘻一笑:“說辭不在新鮮,管用就行。爹爹娘親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徐氏一臉好笑:“瞅瞅,你個老狐狸,教出個小狐狸。”
白硯引以為傲:“狐狸有何不好?可比單純的小白兔強百倍。暖暖,你說是不是?”
白韻清連連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大拇指:“爹爹說的是。小白兔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狐狸可是賣了彆人還能讓對方幫自己數錢的。”
三人一番笑鬨後,徐氏說起了正事:“暖暖,你如此得罪謝世子,若是他惱羞成怒,暗中對你下手,那該如何是好?”
白韻清:“娘親彆擔心,他翻不出什麼風浪。狗急跳牆,再如何跳,也隻是一隻狗而已。再者說,還有半夏木香在呢,她們可厲害了,一定能保護好我的。”
徐氏點了點頭,卻依舊愁眉不展。
白韻清給自家爹爹使了個眼色。
白硯清了清嗓子:“夫人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孩子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而且,這不是有我們做父母的在嗎?”
徐氏幽幽地看他一眼:“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們小門小戶的,如何能對抗逍遙王府?”
白硯:“那不是還有威遠侯府嗎?自定親以來,威遠侯府對咱們暖暖的態度你也看在眼裡,定然也會好好護著暖暖的。”
徐氏眉心微鬆,一臉鄭重地看向白韻清:“暖暖,凡事千萬要以自己為先,知道嗎?”
白韻清笑了:“我知道的娘親,小命最重要嘛。”
浮羽院小書房;
“砰——”
一隻茶杯碎在筆墨跟前,碎裂的瓷片輕輕濺起劃過他的手背,一條血痕瞬間浮現。
筆墨卻是如同感覺不到一般,誠惶誠恐地俯跪在地上,不敢抬起腦袋。
“怎麼,啞巴了?筆墨,我發現這些時日你的辦事能力真是糟糕透頂,讓我極其失望!是我最近對你太寬容了嗎?”
筆墨瞬間把腦袋磕得砰砰響:“世子恕罪!是奴才辦事不利!請世子責罰!世子恕罪......”片刻就把額頭磕出了血。
“彆磕了!”謝羨之低斥一聲。
筆墨瞬間俯身不動,額間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謝羨之斜睨了他一眼,語氣意味不明:“一會兒讓我恕罪,一會兒又讓我責罰。你這究竟是想讓我恕罪?還是想讓我責罰?”
筆墨渾身一抖,聲音顫抖:“請世子......責罰!”
謝羨之殘忍地笑了:“既然如此,你——”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謝羨之的話語。緊接著,就響起逍遙王謝淺的聲音:“羨之,父王進來了。”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應聲而開。
謝淺甫一進門,視線一一劃過俯跪在地瑟瑟發抖的筆墨,一地的茶水以及四分五裂的茶杯。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筆墨,你先下去。”
筆墨趕緊起身退出書房,關上了房門。
謝淺這才把視線落在謝羨之身上:“羨之,你浮躁了。”
謝羨之從書桌後走出,跨下台階來到謝淺麵前,一掀衣擺跪了下去:“兒子知錯。”
謝淺從他身側走過,腳步沉穩地邁上台階,大刀闊斧地坐在了書桌後的太師椅上,深深地看著他那挺直的後背:“知錯,卻是不改,是嗎?”語氣聽不出喜怒。
謝羨之膝行轉身麵對著謝淺,直直望進他那雙幽深的眼眸裡,語氣憤懣:“父王,兒子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謝淺一臉痛心地斥責:“父王早同你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個女人,就讓你亂成這般模樣了嗎?!”
謝羨之瞬間低下了腦袋:“父王,兒子讓您失望了。”
謝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羨之,你遇事還是太過急躁了。若是那日醒來後發現中計,你大可以將計就計,權當並不知情。以你在京城的名聲,眾人是會相信你是自導自演?還是更願意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
謝羨之一愣,一臉懊悔:“可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
謝淺:“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仔細想想,陷入如今這般困局,該如何脫困?”
謝羨之冷靜下來,開始認真思考。
翌日,瑤台園會客間;
透過敞開的窗戶,白韻清看到戲台上,男男女女穿著常服在認真地走戲。
坐在她對麵的楊班主斟好一杯茶後,輕輕推至白韻清麵前:“白姑娘此番來我瑤台園,是想包場聽戲呢?還是想請我園中伶人到府中唱戲?”
白韻清輕輕摩挲著茶杯,笑著搖了搖頭:“都不是。”
楊班主詫異:“那不知白姑娘此番前來?”
“不急。”
白韻清說著,往後輕瞥一眼:“芷蘭。”
芷蘭從袖中取出一本書籍,上前幾步遞給白韻清:“小姐。”
白韻清伸手接過,而後放在桌上輕輕往楊班主麵前一推:“楊班主不妨先看看。”
楊班主帶著滿腹的疑慮,拿起這本無名書籍翻看了起來。
隻是這越看,她臉上的表情就越是怪異。末了,她合上書籍,輕輕放回桌上,看向白韻清:“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韻清嘴角微勾:“想必楊班主已經猜出我此行的目的了。不錯,我是想讓楊班主按照話本上的故事,排一出戲。而後在瑤台園接連演上一月,且是在客人最多的時間段。”
楊班主有些為難:“可這話本,實在是......”
白韻清:“瑤台園平日專門排一出戲如何收費?我出雙倍酬金。”
楊班主:“白姑娘,這實在不是錢的事。您是威遠侯府未來的小少夫人,按理說,我該賣您這一份麵子。可這話本......這話本的內容實在是......實在是......我怕這戲開演後,會有人來砸了我這瑤台園。”
白韻清笑了:“楊班主不必過謙,你這瑤台園能穩坐京城第一梨園的位置這麼多年,想必這背後之人非一般人能惹得起。退一步說,若當真有那不長眼的尋釁滋事之人,你隻管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如此,楊班主可還有何顧慮?”
見楊班主臉上有鬆動的跡象,白韻清繼續勸說:“我觀你這瑤台園中,大多都是女子。楊班主也是女子,難道不想看看,這話本成真後的大晉,會是何種模樣嗎?”
楊班主當即愣住,直直地看向白韻清。
白韻清不閃不避,一派從容:“想必楊班主應當聽說過,我正在修建女子書院一事。”
楊班主的臉色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白韻清也不催促,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隨即放下茶杯,麵露懷念之色:有點想念元姐姐的茶了。
戲台上咿咿呀呀的聲音陸續飄進了會客間。白韻清輕瞥一眼尚在沉思的楊班主,把注意力移向了戲台,支頤不語。
雖然看不懂聽不懂他們演的什麼,但白韻清依舊看得津津有味,心緒也會隨著他們表情動作的變化而起伏。
白韻清心想:或許,這就是戲曲的魅力吧?
“白姑娘,你的這出戲,我接下了。”
白韻清收回視線,見楊班主一臉的鄭重其事,不由笑了:“楊班主,放輕鬆,你就當這隻是一出普通的戲。”
楊班主也跟著笑了:“我儘量。對了,這出戲,白姑娘可屬意何人來演?”
白韻清輕輕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個門外漢,誰人合適楊班主應最為清楚,我就不指手畫腳添麻煩了。”
楊班主心下一鬆:“這話本,可能改動?”
白韻清:“楊班主有何建議?”
二人就話本中的一些情節開始詳談了起來。
待結束,一個時辰悄然過去。
付了定金,二人客套一番後,楊班主就把白韻清一行人送出了瑤台園。
“班主,方才那位姐姐來瑤台園做什麼?你與她在會客間怎麼待了那麼久?”
楊班主剛一轉身,一紮著衝天鬏的小女孩突然冒了出來。
楊班主頓時被嚇一跳,撫了撫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後,頓時柳眉倒豎:“鹿曼曼!我說過多少回了,不要突然從彆人背後冒出來,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鹿曼曼撅了撅小嘴,一臉不服氣:“我才沒有突然,是班主你年紀大了耳背,不要賴我!”
楊班主頓時揪起她的一隻耳朵:“嘿,你個小丫頭片子,皮癢了是吧?走,還不給我吊嗓去!”
“哎哎哎疼疼疼,班主我錯了,你鬆手鬆手。”鹿曼曼握住楊班主揪耳朵的那隻手,被迫隨著她的腳步離去。
“小姐,可是要直接回府?”
出了瑤台園後,見白韻清停在原地,一直看著街上的小攤若有所思,芷蘭不由上前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