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藥 狗被逼急了,總是會跳牆的。……(1 / 1)

幾日後,當一切準備就緒,女子書院開始著手修建。

這裡原本是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白韻清不想費時費力地大動乾戈,故而在保留了原有建築的基礎上,再對此加以修整、翻新。

事情雖發生在南郊,但八卦是人的天性,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白韻清對此加以利用,不過幾日,白家大姑娘要創辦一家女子書院的事情,就傳得京城人儘皆知。

“你說這位白姑娘究竟想做什麼?女子書院?虧她想得出來!”

“這人啊,一旦擁有了自己從未有過的權力地位,就容易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瞧瞧,這都還沒嫁進威遠侯府呢。”

“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可不是能讓她胡來的地方!”

“女子就該在家看些《女誡》之類的書籍!書院?難道女子也想考科舉不成?簡直天大的笑話!”

......

午後,聽風院;

“小姐,這是按照您的要求寫的所謂的‘傳單’,您瞧瞧,可是您想要的樣式?”

芷蘭朝逍遙椅上的白韻清微微俯身,遞過一張宣紙。

白韻清伸手接過,仔仔細細地看過一遍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說著把傳單遞回給了芷蘭:“先找人謄抄個一百份,再尋些孩童,讓他們在街上分發給路過的女子。記住,多大年歲的女子皆可。”

芷蘭接過傳單,應聲退下。

白韻清重新拿起話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隨著話本情節的發展,她時而皺眉,時而展顏。

須臾,沈汐踩著急促的步伐來到了白韻清的身側。見她這般優哉遊哉的模樣,沈汐欲言又止。

白韻清翻過一頁話本,頭也不抬道:“沈娘子,瞧你這氣都還沒喘勻的模樣,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沈汐眼含擔憂:“姑娘,我今兒個在街上聽到了一些傳聞,是關於女子書院......還有你的。”

白韻清示意沈汐在身旁的石凳上落座,抬手拿過矮幾上的糕點輕咬一口,神色滿意地咀嚼著。

沈汐神色糾結:“姑娘難道不好奇?”

咽下口中糕點後,白韻清漫不經心道:“總歸不會是什麼好聽話,與其好奇那些,我不如多花些時間在女子書院上。”

沈汐心下一鬆,溫柔一笑:“還是姑娘豁達。”

白韻清把話本倒扣在矮幾上,坐起身看向沈汐,笑著搖了搖頭:“並非是我豁達。相反,我這人還十分小心眼。你若得罪我一分,我必還你三分。”

沈汐欲言又止。

白韻清笑得輕鬆:“這人生在世,誰能避免被人在背後嚼舌根?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連當今聖上,怕也是會被人私下說嘴。”

沈汐不解:“可是,這閒言碎語鬨得人儘皆知,姑娘不覺得鬨心嗎?”

白韻清微一挑眉:“你覺得,他們敢當著我的麵說那些有的沒的嗎?”

沈汐沉吟片刻,隨即輕輕搖了搖頭:“除卻那些沒腦子的,確實沒人敢。”

白韻清聳了聳肩:“那不就得了?隻要我沒聽到,就代表沒有。做人啊,有時候掩耳盜鈴一番,會更快樂些。”

見沈汐開始沉思,白韻清也不打擾她,直接往後一躺,把話本往臉上輕輕一蓋,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少傾,沈汐從自己的世界中抽離,見白韻清這般模樣,輕聲試探著喚了一句:“姑娘?”

白韻清把書稍稍往下移了一些,露出一雙帶笑的眼眸:“沈娘子可是還有事?”

沈汐微一頷首:“我來是想問問,以後女子書院,是由姑娘做主嗎?”

白韻清不明所以,但轉念間就明白了沈汐的顧慮,笑道:“自然,女子書院所有的決策皆由我說了算,旁人無權乾涉,包括衛淩。”

沈汐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怕白韻清誤會,解釋了句:“我並非覺得衛小公子哪裡不好。隻是......隻是這女子書院......姑娘說過的,女子書院是為了教會女子獨立自主,我不希望最終決策者是一名男子。”

沈汐這話深得白韻清的心:“沈娘子這樣的想法很好,說明你已經在通往獨立自主的路上,邁出了一大步。”

沈汐抿嘴一笑,有些羞澀地站起了身:“那我不打擾姑娘了?”

白韻清笑著頷首,沈汐俯身一禮,轉身優雅離去。

幾日後,聽風院;

“小姐,衛小公子出事了!”芷蘭步履匆匆,行至白韻清麵前後緩了緩呼吸,神色凝重地開口。

白韻清內心咯噔一下,趕忙問道:“他怎麼了?”

芷蘭:“小姐彆急,衛小公子人沒事,隻是如今因疑似聚眾吸食寒食散,被暫時收押在大理寺獄。”

白韻清心下一鬆,卻又蹙起了眉頭:“你仔細說來。”

半夏與木香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沈汐一臉擔憂地看向白韻清。

芷蘭微一頷首,娓娓道來。

在大晉,寒食散乃是禁藥。

最初,寒食散乃是太醫院為治傷寒而研製出的一陣藥物。但後來,越來越多身體康健之人服用寒食散上癮,導致其精神恍惚,暴躁易怒,更有甚者產生幻覺。因此物喪命之人日益增多,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先帝。

當今聖上繼位後,當即把此物列為禁藥,同時頒布禁令——禁止配製販賣吸食寒食散,違令者,無論尊卑,皆終生囚禁於大理寺獄中。

前一日,衛淩在品香居雅間宴客,華燈初上時,衛淩便以不可晚歸為由先行離去。

品香居打烊的時辰悄然而至,雅間內依舊歡聲笑語,眾人並未有離去的意思。掌櫃隻好讓小二前去委婉催促眾人離開。

豈料這一催促,就出了大問題!

小二好言相勸,眾人卻是不依不饒,直接鬨了起來。在推搡間,小二被人砸破了腦袋,當即暈了過去。

見出了事,眾人這才清醒了幾分,趕忙讓掌櫃去醫館尋大夫。

睡夢中的大夫被急匆匆地拉來,包紮好小二的傷口後,對鬨事的那些罪魁禍首吹胡子瞪眼的。要不是礙於對方身份,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也就是這一瞪,讓大夫瞧出眾人的不對勁來。

搭手把了一個人的脈後,大夫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立馬躲到掌櫃身後,讓他趕緊去衙門告官。

眾人不明所以,但見大夫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直覺事情不簡單,故而依他的意思差人去告了官。

當值的捕快們一到,大夫直接狀告那群人聚眾吸食寒食散。

經過一係列的驗證,眾人確實是吸食了寒食散。

這可是出大事了!更何況其中還牽扯了威遠侯府的小公子!

捕快們不敢耽擱,立即把這事上報給了縣令白硯。

依照大晉律法,這事已然超出了縣衙的權限範圍,理應上報大理寺。

待與大理寺交接完畢後,天色早已大亮,白硯這才往聽風院遞了消息......

“小姐,事情就是這樣,老爺的意思,是希望您不要插手。”芷蘭有些擔憂地看向白韻清。

“爹爹的意思我明白。”話落,白韻清輕叩石桌,蹙眉沉思。

木香與半夏對視一眼,木香上前一步:“小姐,可要奴婢去一查究竟?”

白韻清手指一頓,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大約能猜出幕後主使者是何人。”

頓了頓,她看向芷蘭:“爹爹讓我不要插手,可有說不讓我去探望衛淩?”

芷蘭微愣,隨即搖了搖頭。

“如此......”

白韻清說著,站起了身:“半夏木香,你們二人與我一同前往大理寺獄。芷蘭,去尋我娘親,讓她穩住我爹爹。”

見白韻清欲離去,沈汐趕緊道:“姑娘,我可能幫上什麼忙?”

白韻清對她微微一笑:“沈娘子好好的,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我的女子書院可不能少了你這名優秀的女夫子。沈娘子可能做到?”

沈汐笑著點了點頭。

......

大理寺獄;

最裡頭一間看起來頗為整潔卻十分簡陋的牢房中,衛淩翹著二郎腿仰躺在床上,雙手置於腦後,嘴裡叼著一根稻草,看起來好不愜意。

“衛小公子,有人來看你了。”

衛淩聞言,轉過了腦袋,看見來者何人時,吐掉嘴裡的稻草,笑了:“你來啦。”

獄卒打開牢門放白韻清進去:“白姑娘,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白韻清謝過之後走進牢中。

獄卒鎖上牢門後轉身離去,給二人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

白韻清上下打量了衛淩一番,見其穿戴整齊,神態輕鬆,頓時放下了心,在木桌旁坐下,調侃道:“衛小公子,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衛淩故作歎息:“沒想到啊,竟是著了謝羨之那廝的道了。也是,狗被逼急了,總是會跳牆的。”

白韻清:“你可是在威遠侯府被帶走的?”

衛淩知道她想說什麼:“在我爹娘眼裡,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可不會包庇我。”

白韻清擰眉:“他們不相信你?”

衛淩勾了勾唇:“就是因為相信,才更不能阻止我被帶走。”

白韻清瞬間明了:“你預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