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光著腳踩了出來跑向宋竹秋,青磚上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姐姐!!!”宋柳冬喊著,眼裡閃著光,一把撲向宋竹秋,緊緊抱著她。
“你回來啦!還玩得開心嗎?你是不是去學校了?怎麼昨晚沒回來?
我今天不用上課,老師說讓家裡人一起商量一下分科的事情。
姐姐你也來一起!爸媽都在。”
宋柳冬非常興奮,像考拉一樣,緊緊掛在宋竹秋身上,吧啦吧啦說個不停,宋竹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宋竹秋就讀的京大在京都市中心,宋家所在彆墅區座落市北郊區。
通常,乘車回家需要一個多小時,但京都交通狀況不佳,常常堵車,有時兩三小時都難以抵達家門。
宋家雖有私人直升機便於快速通勤,但為了培養宋竹秋的社交能力和獨立性,家中規定她不得使用直升機上下學。
除了宋家,大多數京都世家也選擇讓孩子們在學校寄宿,尤其是那些能夠進入京大的學生。
京大的學生群體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來自世家的學生,他們多半通過家族資助入學;另一類則是憑借自身能力考入。
在京大,若世家子弟們能結識到行業潛力股,世家便會提前將這些青年才俊招攬到自家企業中提前培養,這些才子才女的忠誠度往往極高。
京大因此成了全國學生們夢寐以求的學府。
高考筆試隻是進入京大的第一步,通過筆試後,必須經三到五輪嚴格的麵試才能獲得錄取通知書。
京大不僅常年占據全球大學排名前列,且由於國際學位稀缺,許多外籍學生為能入學甚至選擇加入我國國籍。
宋氏集團旗下各子公司的高管,多是直接從京大招聘的精英學子。
這些畢業生從基層做起,逐步在集團內累積經驗,提升能力,往往工作十至二十年可攀至高層。
一些被招募的學子,若不願意承受職場壓力,他們有時會選擇在宋宅中任傭人或管家。
在宋家,即便是服務人員也能享受極佳的待遇,如高額薪水和優厚福利。
一名穿著製服的傭人迅速上前,從宋竹秋手中接過車鑰匙。
宋竹秋記得這個傭人去年被招進總部工作,但對方表示不想卷了,宋家父母便把他安排到宋宅,負責相對輕鬆的看門工作。
宋竹秋帶著掛在身上的宋·考拉·柳冬進了家門。
剛進門,即見一位保養得宜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認真翻閱手上資料,和身旁坐姿優雅的貴婦輕聲說話。
察覺到有人進了家門,宋家父母就看到了兩姐妹,小的那個還在嘰嘰喳喳。
宋母一見宋竹秋,立即欣喜招呼道:“秋秋來,幫你妹妹看看怎麼選。”
宋柳冬一邊興奮地絮絮叨叨,一邊癱坐在宋母身旁的單人沙發。
“坐沒個坐形。”宋母輕斥宋柳冬,嘴角卻掛著寵溺的笑,“你也是,不給你姐說話的機會,一張小嘴唧唧哇哇。”宋母笑著看向無奈的宋竹秋。
回家的路上,宋竹秋沉浸在整理關於宋家的記憶中,她能感覺宋家父母對宋竹秋極好,是她沒能感受過的關懷,原主很幸福。
宋竹秋看著宣傳冊封麵的“3+1+2”,心中感歎著世界的軌跡都能如此相似,不僅是那些熟悉的旋律,連高中的分科規劃都如此相似,一時間悵然若失。
“妹妹想選什麼?”宋竹秋看向宋柳冬。
“物理化學生物。”宋柳冬自信答道。
妥妥的理科生。
原主的妹妹成績優異,常年排年級斷層第一。
宋父看了看兩姐妹,溫和道:“冬冬已經有規劃便好。剛才收到成績單顯示,你又比第二名高了四十多分。”
聽起來很有凡爾賽的意思,宋竹秋撓頭輕聲笑著。
原主不僅是個學渣,還是個校霸,家裡人都知道。
不過好在家庭背景雄厚,原主最終順利從京大畢業。
宋竹秋眼中閃過一抹讚賞,笑著對宋柳冬道:“妹妹好棒!”
宋柳冬癡癡地看著姐姐笑。
傻妹妹,宋竹秋摸了摸她腦袋。
宋母輕輕搖頭,無奈地嗔宋竹秋:“還不是你高中天天追著呂家的小姑娘鬨,不然至少也是個年級前十。”
宋竹秋對原主和白月光之間的往事不甚了解,謹慎地不敢胡亂回話。
她心裡默默計劃著,要逐步改變其他人對宋竹秋的既定印象
——原主追了對方多年,現大學畢業,又都是世家貴女,外界猜測宋竹秋和呂家二小姐好事將近。
宋竹秋沉思片刻,斟酌著緩緩開口:“我現在不喜歡她了。”
說完,她暗暗關注著三人的表情變化。
宋父和宋母快速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驚訝。
“姐姐!!!那可太好了!恭喜姐姐擺脫呂二小姐!”宋柳冬眼裡閃著光,比剛才見到姐姐要更開心,仿佛呂二小姐是什麼洪水猛獸會吃了自己姐姐。
宋母似是在斟酌,試探著朝宋竹秋問道:“那你那娃娃親,你覺得可以和她發展一下麼?”
在宋家人的印象裡,宋竹秋和這位娃娃親零交流。
宋家父母在宋竹秋還小時,給她提起過有個叫沈懷綠的,以後她倆要結婚。
宋父留意到宋竹秋似乎沒有明顯的抵觸情緒,便溫和解釋:
“這個結親安排是你祖父母的心意,當年流行在孩子滿月時定下娃娃親。
若你不抵觸,可以試著和沈家小姐多接觸。
你母親幾次在晚宴上見過她,都說她溫婉可人,非常適合你。”
宋竹秋愣怔,意識到父母對這樁婚約異常重視。
沈懷綠上午提議結婚她都沒應下,沒想到這邊父母迫不及待上趕著送人了。
接了這身體,承這個情。
宋竹秋調整心態,看向宋父宋母,嘗試著問:“可以的,試試?”
宋母瞬間笑開了花,仿佛一朵春日怒放的芍藥。
“等會兒我給沈家打電話,安排你們見麵的時間。”宋母語氣中儘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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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陽光漸漸柔和,沈家大宅內,光線透過玻璃窗,灑在光滑的瓷麵。
“周五可以的哈~……那就這麼定。”沈母嘴角掛著滿意的笑,輕聲回複著電話另一端。
晚餐時,沈母輕描淡寫地給沈懷綠提了這件事。
沈懷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結了個娃娃親。
宋家從來都是豪門世家天花板的存在,唯寥寥幾個政界世家才能與之抗衡。
當年,宋家祖父和沈家祖父是鐵哥們,一起上過戰場。
宋母和沈母在軍區家屬大院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雙方知根知底,孩子們更是從小一起看著,品行端正,俗話說三歲看老。
後來沈家祖父被派去嶺南軍區,沈家人隨祖父遷居南下,直到沈懷綠中學時期方回京都。
說起來,宋竹秋和沈懷綠兩小無猜,隻是年歲太幼,兩人對那時的記憶已然模糊。
宋家祖父怕孫女長大難尋如此良緣,就定下了親事,兩家統一口徑不對外提起結親一事。
沈家父母也怕其他人說高攀宋家,也沒跟人提起過,於是時間一長,忘了,沒告訴女兒。
原本還擔憂著女兒的姻緣,這下子有了著落。
宋家孩子,那可是求不來的寶,之前聽說追了呂二小姐多年,太太們都已經開始傳兩人準備訂婚,怎麼就放棄了。
看來還是我女兒有福氣,沈母心中喜悅,順手給沈懷綠碗裡夾了塊蝦。
“你要不再試試這個,今天給你聯係上了宋家的大女兒,周五中午12點,碧溪小築。
宋竹秋你應該也知道的,宋阿姨今天來電說是她女兒有意。”
沈懷綠:“…….”考慮得挺快。
她以為是宋竹秋直接找家裡人準備直截了當過明路,Alpha可真直接。
沈父注意到沈懷綠愣神,沒回應沈母,便輕喚了她一聲,打破沉默。
沈懷綠輕聲應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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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午時,陽光灑在碧溪小築的青石庭院門口,花團錦簇中,飯店老板已在門外爬滿藤蔓的拱門下等候宋竹秋的到來。
宋竹秋一到,老板快步迎上來,麵帶微笑彎身致意:“大小姐,夫人已經安排妥當。”
想起母親的叮囑,宋竹秋站在庭院門口略為緊張地等著沈懷綠。
庭院景致宜人,古樸石橋橫跨清澈溪流,從門口延伸到雅致的內間門,潺潺水聲在靜謐中顯得尤為清晰,水麵如鏡,映著藍天白雲。
碧溪小築是宋家招待貴客而精心維護的產業,這裡彙聚國內各地包括若乾少數民族的菜係,每種菜係都由精通其藝的大廚掌勺。
這座院子專為品嘗地道嶺南菜而設。
沈母透露給宋母,沈懷綠幼年在嶺南生活,極愛嶺南菜,沈家也有專門做嶺南菜的大廚。
於是宋竹秋她們今天吃的就是嶺南菜。
不久,一輛光滑黑色車身的庫裡南停靠在她麵前。
車門輕啟,沈懷綠從車內步出,舉手投足儘是優雅大方。
沈懷綠身著一條柔軟的霧凇藍吊帶短裙,裙擺輕動,露出完美的膝蓋線條。
她臉上化了淡妝,如同前幾天在遊樂場的初見一樣令人驚豔。
沈懷綠似乎格外鐘情吊帶裝,露出來的窄肩筆直而優雅。
宋竹秋覺得很適合扛炮,能固定住,不會往下滑。
宋竹秋暗自笑了笑,隨即神情收斂,手伸向沈懷綠。
沈懷綠把手裡的包遞給宋竹秋,輕聲道了句謝謝。
老板領著她們進門,到內間後,老板恭敬停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兩人進門,老板笑著朝內間說了句:“祝用餐愉快。”說完,便轉身離開。
兩人先後進去,宋竹秋輕輕帶上房門,把沈懷綠的手包放在了門口旁的木櫃上。
室內整體空間不大,約莫一百平,隻是個客廳。
一張圓形小木桌居中擺放,周圍裝飾以古典和現代融合為主。
一張長沙發緊鄰臥室門口,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畫作,有的是傳統國畫,有的則是現代抽象藝術,視覺上竟奇妙的和諧。
桌上精心擺放著佳肴,宋竹秋輕觸碟子感受到從中透出的熱氣,明顯是剛準備好的,所以那些服務員必然是從後門進來的。
宋竹秋實在沒什麼浪漫細胞,若非母親提醒,她也不知道還有幫忙拿包這個環節,幸好原主和她一樣不懂。
宋竹秋拉開一張木椅,沈懷綠麵帶微笑,優雅自然地坐下。
“沈…小姐。”宋竹秋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沈懷綠。
沈懷綠目光定在宋竹秋身上,等著宋竹秋開口。
宋竹秋看沈懷綠沒有說話,想了想,關切地問:“桌上有你忌口的麼?”
沈懷綠聞言,不禁輕笑,回答:“若有我忌口的,宋家的私房菜館老板豈不是要換人。”語氣輕鬆自在。
沈懷綠今天的妝和那天在遊樂場時略有不同,更顯成熟。
眼尾不笑時卻像在微笑,笑起來時更似蠱惑商紂王的妲己,比那天晚上的吸力有過之無不及。
宋竹秋心底顫了一下。
可怕,這是宋竹秋的第一反應。
手邊放了兩雙木筷,一柄瓷勺。
宋竹秋用外側的筷子夾了一塊燒鵝放到沈懷綠的碗裡。
對沈懷綠說:“我媽說,這裡的燒鵝精選當地飼養的肥鵝,烤得皮酥肉嫩,外皮焦脆內裡多汁,嘗嘗。”
沈懷綠拿起裡邊那雙筷子,優雅地夾起燒鵝,朱唇輕啟,輕輕咬了一口。
同意,沈懷綠眼角上揚輕點頭。
宋竹秋耐心等著沈懷綠吃完,用勺子給沈懷綠舀起一小塊魚片。
對沈懷綠說:“我媽說,這裡的魚很清甜,嶺南式的清蒸,保留了魚本身的鮮美和清甜,嘗嘗。”
沈懷綠依言吃下,魚肉清香的口感在口腔內回蕩。
確實,沈懷綠眉毛輕佻。
宋竹秋看沈懷綠吃罷,又給沈懷綠碗裡送了一勺豆腐。
對沈懷綠說:“我媽說,這裡的豆腐滑嫩細膩,湯汁完全滲透其中,嘗嘗。”
沈懷綠神情頓了一下,拿起碗裡宋竹秋的勺子咬了一口豆腐。
果然,沈懷綠再沒忍住,笑聲溢出。
“宋小姐,你怎麼不吃。”
宋竹秋:“……”
糟糕,宋母說要給對方布菜,卻忘了提醒她自己也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