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綠額頭青筋隱現,臉部肌肉繃緊,明顯是抑著怒氣,她手指僵硬地握住沙發邊上的枕頭,用力朝身後甩。
枕頭落空,自然是沒打到宋竹秋的,宋竹秋趴著呢。
宋竹秋趕在沈懷綠發怒前解釋:“你有感覺到引力增大嗎,剛才你突然轉身走人,我被這力拽了一下沒站穩。
我原本想按著你的肩膀讓你停下,沒想到……”
沈懷綠皺起眉頭,聞言,慢慢用手支著身體轉向後方。
此刻,她也明顯感覺到,與白天在遊樂場和醫院是那種輕微的拉扯感不同,現在更像是一股無形的急流,強烈而迫切。
沈懷綠背脊一陣寒涼,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最近父母頻繁催婚,相親對象都見了十多個,無外乎是世家Alpha。
那麼宋竹秋應當也符合父母對自己結婚對象的要求,樣貌也是世家裡一頂一的。
沈懷綠盤算了一陣,心底已有計量。
宋竹秋注意到沈懷綠麵無表情地望著她,以為是對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但看對方的表情,更像是在思考什麼。
難不成對方說要跟她在酒店一起研究引力場不是因為自己的邀請,而是她本身就對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
可能真是這樣,不然怎麼摔了個大馬趴還能理性思考問題。
宋竹秋看到沈懷綠逐漸回神,也坐起來,笑著對她提議:“既然我們都對此感興趣,今天晚點睡?可以嗎?看看是不是如白醫生所說,太陽下山,引力加劇。我很好奇引力巔峰是什麼時候”
沈懷綠:“?”
莫名其妙。
但看宋竹秋一臉興奮樣兒,也猜到是和引力場相關,她也就應下了,她有求於人,自然能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滿足對方的需求。
宋竹秋看沈懷綠點頭,立馬開始了探索。
她緩緩舉起左手,掌心朝外,推向沈懷綠方向,隨著手臂緩緩向前伸展,她感覺到身體隨之微微前傾,仿佛有股力量無形地拉扯著她的重心。
她收回手。
僅僅是保持這樣的近距離對坐,也需要用上不小的力氣來維持相對距離,尤其是腰腹部,還好原主有健身的習慣,核心還行。
維持不住距離的是沈懷綠,她尚處於發情期期間,麵對著一個Alpha要耐住身體上的不適應,並且用勁維持距離,並不容易。
越是靜坐著不動,她越是難以忍耐,肌膚像被無數微小的電流滑過,不痛苦但異常難耐。
宋竹秋再一次伸手向前試探,沈懷綠本能地回應,宋竹秋的食指碰到沈懷綠的手背。
宋竹秋指尖溫度異常滾燙,與雙手冰涼的Omega形成鮮明對比,沈懷綠在這突如其來的溫暖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舒服舒服的輕歎。
宋竹秋說了聲抱歉,不過這聲抱歉不是因為意外的觸碰,而是為了繼續這種觸摸。
宋竹秋被好奇心吞噬,完全忽略了麵前Omega的異樣。
宋竹秋輕掠過沈懷綠的手背,她試圖描述這種感覺,隻能想到一種細膩如絲的觸感,輕柔而又複雜。
宋竹秋手掌慢慢張開,無意識地覆蓋在沈懷綠的手上,順著沈懷綠的小臂往上滑動。剛洗過澡的兩人,皮膚還帶著水珠,觸感異常滑膩。
宋竹秋的不由自主地沿著沈懷綠的手臂滑動,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臂內側,仿佛在尋找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慰。
沈懷綠難耐地低哼了聲,情不自禁地扭動,交疊的雙腿無意識輕磨。
宋竹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過於冒犯,迅速鬆開手。她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睜開眼時眼中充滿歉意,輕聲向沈懷綠道歉:“抱歉。”
宋竹秋記得,無論是AO的易感期還是發情期,都會因為生理反應而對信息素或身體特征產生強烈的無意識吸引,這種吸引完全出於本能,刻在了基因裡。
這種獨特的生理機製使得AO之間極易產生肢體接觸,所以不是因為自己的主觀意識,她對自己方才那番冒犯的舉動釋懷。
她回想過往的經曆,無論麵對男性還是女性,自己從未表現出任何輕佻的行為,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好色之人。
宋竹秋自認意誌力堅定,不會輕易被對方的信息素左右。果不其然,她很快從那短暫的迷茫中回過神來。
沈懷綠呼吸急促,而宋竹秋則出人意料地老實,她也有點驚訝,本以為自己的手還要被搓摩一陣子。
她既已做下決定,必然也能接受對方這番“胡來”,沈懷綠存了幾分試探宋竹秋底線的想法。
傳言稱宋竹秋追了幾年的白月光,尚未知真假。但於她而言,心有所屬便更好了,她又不圖對方一顆真心。
Alpha剛才一番作為又適時停下,懂點情趣,卻又有分寸,沈懷綠對這個未來“合作夥伴”的評分又上一層。
不過她要是知道宋竹秋的真實想法,怕是能吐血,還得自己教。
但剛才被宋竹秋拽著跪的那一下真的好疼!
沈懷綠瞪了宋竹秋一眼,臉上表情冷硬,沒給她好臉色。
宋竹秋還在整理新世界的邏輯,ABO六性彆可以理解了,自己的身份也已經清晰。
過往經曆,除了原身和白月光之間的記憶現下還比較模糊,其他的已經簡單看過。
兩人各自陷入沉思,,詭異地對坐在地毯上,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沒人察覺到不對勁。
沈懷綠身體難受,也不想多說話,試圖閉眼休息,但身體感覺就像乘車急刹時的那種需要緊張維持平衡的狀態,讓她無法真正放鬆下來。
宋竹秋看對方滿臉疲憊,沒出聲打擾。
在忙於控製自己的力量時,她們似乎都忘記了一個基本的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宋竹秋蹲著,小心地沈懷綠周圍慢慢移動,眼神裡充滿對引力場的的驚歎和好奇。
沈懷綠在宋竹秋不間斷的動作之下,發力方向也隨之變化,力氣不斷流逝,終於,沈懷綠眼皮一沉。
宋竹秋輕步蹲走到她身後,此時沈懷綠已意識模糊,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下。
沈懷綠睡著了,睡著了的人當然不能動,更不用說發力。
宋竹秋確實把兩人之間距離控製地很好,但沈懷綠卻突然失去平衡,倒在宋竹秋的腿上。
宋竹秋:“……”
這是睡著了啊。
宋竹秋沒有太多AO之防的概念,她橫抱起沈懷綠準備送回房間,沒想到心底竟然湧起一絲詭異的滿足感,她帶著沈懷綠到床邊,輕輕把她放下。
俯身時向後發力本就困難,何況她還要抱著沈懷綠,宋竹秋隻得貼著對方,隨著對方身體下落。
終於把沈懷綠放平,拉起被子給她蓋上,但是宋竹秋稍微離開一下,沈懷綠就被吸得往床邊移動,半條腿懸在床邊外,宋竹秋再走下去沈懷綠怕是要滾到床下。
“!”
她趕緊往回走,順便把沈懷綠的腿撈回去。
經過長時間處理大量信息後,宋竹秋也感到了疲憊,困意漸濃。
她輕輕地整理好沈懷綠身上的被子,然後躺在她旁邊,逐漸沉入夢。
-
次日早晨,沈懷綠先醒來,旁邊的人影讓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沈懷綠想坐起身,但起床失敗,被子裹得好緊。
沈懷綠腦袋抬了抬看自己被嚴絲合縫地裹到被子裡,被子四側形成一個整齊的矩形,宋竹秋竟有強迫症。
沈懷綠:“……”
感覺到早晨的引力不如昨晚強烈,沈懷綠瞬間放鬆警惕,輕鬆地從床上坐起身。
宋竹秋比較警覺,在沈懷綠有所動作時就醒了,兩個人同時坐起來。
“早。”
“早。”
兩人異口同聲。
沈懷綠下床。
宋竹秋從昨天的相處感覺到沈懷綠話並不多,於是主動開口道:“我在你睡下後不久也睡了,大概是一點多,那時的引力,是目前已知的昨晚引力的巔峰。”
她頓了頓繼續:“現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引力場達到巔峰。依照我的觀測,達到巔峰的引力,你可能受不住。
昨天晚上你的臉一直很紅,蔓延到整個脖子,越晚越明顯。
如果在前麵力比較小的情況下,你已竭力,那麼巔峰時,你可能會直接被吸到我身上。”
宋竹秋一本正經,像是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結論。
沈懷綠尷尬又無奈,尷尬是因對方看出了她臉紅,無奈卻因她並非發力臉紅。
宋竹秋果不負學渣盛名,沈懷綠現在又確定了,宋竹秋生物一定不及格。
她那是用力到臉紅脖子紅麼……這麼誤會倒也讓她的尷尬緩解了不少。
不想讓話題繼續下去,沈懷綠問宋竹秋:“你怎麼回,需要我送你到昨天的停車場麼?”
笑話,在宋大小姐家的酒店裡難道沒人送她回家?沈懷綠隻是想換個空間和她聊點事情。
顯然宋竹秋沒想到這一層,她還是以為沈懷綠不想說話,隨口應下了沈懷綠,而且原主的車也還在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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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沈懷綠發情期的逐漸結束,兩人間的引力也漸漸將至她可以舒適應對的水平。
宋竹秋隨著車內播放的輕柔流行樂低聲跟唱,完全沉浸在那緩慢旋律中。
紅燈停下。
沈懷綠看向宋竹秋:“你也聽?”企圖打開話題,循循善誘。
宋竹秋抬頭,目光與沈懷綠相交,提醒道:“綠燈了。”聲音平淡。
沈懷綠:“……”
汽車啟動。
宋竹秋閉著眼回答方才的問題:“隻是沒想到還有這首歌。”
沈懷綠卻是以為對方在說她們有共同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宋竹秋聊著。
遊樂園停車場。
一路的聊天讓沈懷綠直覺宋竹秋對她印象也不錯,便提議:“你覺得我們結婚怎樣,協議結婚。”
宋竹秋愣怔一瞬,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她們結婚,她定定地看了沈懷綠幾秒,開始思考:
原主家裡給她安排了結婚對象是沈懷綠,但並不清楚原主父母怎麼想,是否會如約履行,什麼時候履行,是否會強製她履行。
若父母不強製履行,她傾向於取消,畢竟原主已死,自己替代了她,而自己又可能隨時離開。
但既然享受了原主給自己帶來的幫助和便利,但凡原主父母對婚約上心,宋竹秋也願意結這個婚。
對於她而言,生死以外無大事。結婚無非就是生活裡多一個人,還熱鬨。
宋竹秋沉吟片刻,隻說:“我考慮一下。謝謝你載我一趟。”宋竹秋說完輕輕關上車門。
沒拒絕,沈懷綠看著宋竹秋遠離的背影,心道,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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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秋驅車向著記憶中的宋家府邸。
門口年輕的管家仔細審視了車子和車牌,然後仔細打量宋竹秋的臉龐,確認無誤後開門放行。
“宋小姐早上好。”管家露出八齒標準微笑。
進入小區,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中央荷花池,池中荷花盛開,荷葉間時不時露出幾點水珠,清晨仍未散去的霧氣使得整個池塘仿佛籠罩在一層薄紗之下。
宋家大宅坐落在彆墅小區的北側,四麵被靜謐的湖水環繞,頗具嶺南水鄉特色,一片寧靜和諧的景致。
漆黑的轎跑緩緩停靠在宋家寬闊的門前,正門口的古典式噴泉正輕盈地拋灑水珠,水聲悅耳。
在噴泉的水霧中,宋竹秋似乎隱約看到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