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幾筆蘭 這夜,一場大雨溫暖了人心……(1 / 1)

這夜,一場大雨溫暖了人心,也沉寂了人心。第二天黎明,又是嶄新的一天,昨夜的狂風驟雨已是過去式,無論溫暖與沉寂都無需留戀,向前看,又是新的一次輪回。

薑府。

經過一夜的洗滌,空氣中都是清新的芬芳。現下不過卯時,薑風璂也還沒醒,感到有些涼,於是拉了拉被褥,縮成一團,看著像是在有些撒嬌和起床氣。嬴霍江卻是已經起了,收拾了鋪在地上的東西,理得整整齊齊放到一旁,看著舒心許多。昨夜明明臨睡前窗戶還是關著,今早不知何時窗戶已是關上了的,大概是風吹的。

見薑風璂還睡著,也沒想打擾她的好夢,於是走到對麵的裡屋,兩邊的隔檔是圓形的,靠門的一邊,側放了個梳妝台,於是便走過去坐下了。

梳妝台上也是整理的井井有條,胭脂類的東西倒是不多,隻是桌上一個精致的盒子吸引了嬴霍江的注意,那盒子的開合處鑲了一塊兒玉石,帶了些澗石藍,看著也不刺眼,確實溫潤極了。嬴霍江看了許久,沒有經過薑風璂允許,也沒有去碰它,隻是一直看著,看了一會兒竟是出神的笑了笑,意味不明,隨後又是看了看正睡著的薑風璂。

再看看桌上其它地方,也是擺了些玉石類的飾品,耳墜,手鐲,簪子,倒是不少。形狀並沒有多奇怪,中規中矩,但也彆有一番韻味。其正中立著一塊兒梳妝鏡,不算很大,但是可以照的住上本身,嬴霍江看了看,作業發束睡得有些歪了,於是便取了自己頭上那個玉石簪子,散了頭發。

長發及腰,輕盈落下,偶有微風吹過,發絲輕盈而動,看著也是動人極了。說來也是妙,嬴霍江紮著頭發的時候,讓本來就英姿颯爽的她更添一抹英氣,如今散了發,倒是溫柔極了,眉眼儘是繾綣與深意,讓人琢磨不透。

薑風璂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這一幕讓她看儘眼底,竟是愣了愣,沒出聲,沒打擾那人的整理。

隻見那人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柄精巧梳子,不過手掌大小,瞧著不是自己的東西,熟稔地豎起了頭發。左手拂了一縷,右手便拿著梳子從上至下輕柔地梳開,動作溫柔細致,那人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一直靜靜地看著,像是認真投入地梳理。梳好後,那人用一皂色的發帶纏了幾圈,纏好後,又拿了方才那玉石簪子固定了下。整個束發過程如行雲流水,輕盈而流暢,薑風璂看了許久,也是移不開眼,想到自己束發時,或許也是這樣好看。

“你醒了麼?對不起,還是吵到你了。”嬴霍江已是整理完好,看薑風璂不知何時醒了,不知何時看著自己梳妝,看了有多久,臉上帶了抹淺笑,語氣溫柔道。

“沒有,你聲音很小了,我是自己醒的。”薑風璂這時懶懶地坐起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不過薑風璂不在意,嬴霍江也是不在意,就好像兩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有沒有人說過,你披著頭發的樣子很溫柔哇。”薑風璂似是假裝微眯著眼,語氣也是帶著些惺忪的睡意,又接道:“你束發的樣子也很好看。”她看著坐在梳妝台那邊的嬴霍江笑了笑。

“哦?是嘛”。嬴霍江坐在梳妝天,轉過來坐在凳子上看著她:“你散發的樣子......”頓了頓:”也很好看”。嬴霍江也是對她笑了笑,說不出來的曖昧。

若讓旁人看了,想來也不過是兩人互相客氣,不過薑風璂覺得,嬴霍江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她是真覺得自己散發的樣子很好看。

“你又沒見過,我們才認識不久,怎麼就知道我散發的樣子好看呢?難不成你自己想的哇?”薑風璂語氣隨意,還帶著些睡意和撒嬌無理,自己打趣道。

嬴霍江沒說什麼,隻是一直看著她,也是一抹淺淺地笑著。

話畢,被她這麼一看,再想想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不對勁,唰的一下,臉便紅了起來,怕嬴霍江看到自己這樣,於是假裝轉過頭對著牆那麵,膝蓋撐起,便把臉順勢左側著靠在膝蓋上,看起來就像還沒睡醒一樣,懶洋洋地枕一會兒。

見她如此,嬴霍江怕她一直這樣假裝靠著太累,也怕她一直尷尬,於是便走去她床邊。

“還困麼,困的話你再睡會兒。”嬴霍江道。

“不困了,起了起了。”薑風璂緊張道,但還是低著頭,怕自己臉太紅被她看著彆扭。

“那我幫你束發吧。”嬴霍江語氣溫柔。

“好。”薑風璂好像思緒總能被她牽引著,她這樣說了,自己也便答應了,沒有什麼膈應和不合適,仿佛習慣很久了。

嬴霍江先離身轉了過去,走向梳妝台,仿佛是有意不看薑風璂,讓她自己整理下思緒心情,恰當極了,分寸拿捏得剛剛好。薑風璂見她這樣,也覺得很好,自己趕緊理了理衣服頭發,看著不那麼糟。差不多了,便跟著她身後。

待薑風璂坐下後,調整好座位,嬴霍江便取了薑風璂的發帶,動作輕柔耐心,生怕自己弄疼了薑風璂。薑風璂順勢給她遞了自己的梳子,嬴霍江則是一點一點,溫溫柔柔地梳著,不急也不躁,被這樣耐心地對待,薑風璂覺得她溫柔極了,手法也是很好,像是按摩一樣,梳子偶有觸碰發中的皮膚,自上而下的舒適感讓薑風璂不由得很貪戀這種感覺,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

鏡子中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屋外是清晨雛鳥的清脆聲音,和諧極了。

嬴霍江則是一縷一縷,動作輕柔地認真梳著,薑風璂偷偷看了看她,心裡其實也沒有想其他的事,隻是她此時卻是很依戀,依賴這種感覺。於是不知覺目光便被她吸引去了。

看了一會兒,嬴霍江一直也沒有看她,許是過於認真,沒有注意到,須臾,嬴霍江突然“哼”的輕笑了一聲,但一直沒有看她,仍是目不轉睛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除了給自己束發,我沒有給彆人梳過。”

薑風璂也是帶著笑回她:“那我挺幸運的。你手法很好,很舒服。也從來沒有彆人給我梳過,束發這種事,除了母親父親,自己或者伴侶會幫自己,其他人,幾乎不會.......”話未說完,但是意已傳到,便隨意些沒再所語。

“如何,你覺得怎麼樣?”不一會兒,嬴霍江便按著昨日薑風璂的發式完好地梳了起來。

“很好,謝謝你啦。”薑風璂道。

雖說和昨日的樣子沒有什麼不同,但薑風璂還是在嬴霍江梳好後,對著鏡子照了照,很是滿意。

看著鏡中的自己,總覺得束發束在心坎,左看看,右看看,發尾在後輕輕擺著,嬴霍江站在她身後,腰間不時被她的發尾拂掃過。不自覺便看了看鏡中的嬴霍江,對上她的眼神,見她也看著自己,隨後又抬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嬴霍江。

已是起身,薑風璂道:“天色還早,你餓嗎,要去吃點東西嗎?”

“好,我剛好也餓了,走吧。”嬴霍江道。

還是去了和昨日一樣的地方,一樣的亭台,侍從們陸續拿了些早點,隨後便退下了。

母親本就有睡懶覺的習慣,薑風璂自是知道,何況今日起的本就早,於是也是沒有去打擾。兩人便是坐在這亭台。

不知過了多久,薑母也便起來了,似是知道薑風璂有事與自己說,所以特意起了比平常早些,去往了亭台。

“阿娘,我想了很久,不多日應該就會離開薑氏城了。”薑風璂頓了頓:“我.......想走出去看看。”她期待的眼神看向母親。其實倒也不是征求母親意見,從來自己決定的事,幾乎沒有人可以阻攔的,她一心去外麵的世界看看,隻是薑風璂一向也很粘著母親,此去不知何時會歸來,擔心母親,怕舍不得離不開自己,所以便這樣說。

“.......”嬴霍江在一旁,隨意隨心地吃著,倒也沒有不合時宜。

“好。那你便去吧,你決定的事情,我都是支持你的。”薑母慈愛地看著她:“路上小心。若想回來了,家裡一直給你備著你最愛吃的。”

“嗯——”薑風璂聲音有些啞,聽著有些哽咽,但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隨後一把抱住了母親。

“娘,照顧好自己,我一直都會想你的。”薑風璂裝作笑了笑,但眼眶已是可見的濕潤。

薑母撫了撫她的後背,安慰了許:“好”。

收拾好情緒,準備起身,薑母卻是留住她:“你阿爹......”,頓了頓。

嬴霍江和薑風璂已是轉身,準備離去,這樣一聲也是讓她忽停了腳步,但並未應聲。

“他可能巳時才會回來.......”母親沒有把話說完。

“嗯,那我先走了。”薑風璂語氣有些淡漠。

“不著急的話,等他回來再走吧。他定是很想你了”母親道。

“......”薑風璂有些沉默,須臾:“不用了,他忙了許久,回來肯定也很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還約了人。”

“.......”嬴霍江看了看薑風璂,似是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

“那好吧。”薑母有些無奈但是還是順了薑風璂的意思,“需要的東西給你準備好了,記得拿上。”

“好。”薑風璂轉身後又深深抱了抱母親,隨後便和嬴霍江一起離開了。

出了薑府,兩人便就近攔了輛馬車,包裹不算多,所以便一同拿上車了。

“師傅,麻煩到城中的.......金蘭台。”薑風璂稍有一頓道。

“好嘞,客官坐穩了。”車夫道。

“.......”剛上車,兩人這樣對坐著,都有些安靜,誰也沒說話,像是各自有心事。

嬴霍江看了看她:“你其實很想他.......”

“嗯?”薑風璂方才心中有事,正是出神,嬴霍江一聲拉回她的思緒,“哦,沒有,不想的。”語氣有些落寞,似是有意的敷衍。

嬴霍江輕哼了一聲:“我還沒說是誰呢”。

“我.......”薑風璂被她戳中心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臉色有些悵然,避開了她的目光,不敢看她。

隨後,薑風璂還是開了口:“兩年了,他給家裡隻寄過兩封信,其一是讓阿娘打點好府內上下,其二,讓阿娘照顧好自己,至於我.......他隻留了一句:‘照顧好你母親’”。薑風璂道,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印象中,他便對我要求很嚴。”薑風璂道:“所以後來他出府做生意,我和他之間的交流便越來越少。”她說這話說,有些不甘,有些失望,有些落寞,亦有些期待,可轉瞬即逝。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無論親情,友情,愛情,總要有先邁出一步的一方,另一方也願意下這個台階。否則,雙方都是倔著脾氣,感情就是這樣淡了的,以至於以後可能會留下遺憾。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嬴霍江耐心道,眼眸溫柔地看著薑風璂。

“是啊,明明隻有邁出一小步就可以。可是誰都不願意......”薑風璂有些悵然,隨手掀了掀這車簾,看向了馬車外。

馬車外,不遠處一個包子鋪,一桌旁,坐著一看著不到四十歲的男子,對麵坐著一個7,8歲出頭的小女孩兒,一手拿著包子,一手拿著勺子像在喝著什麼,臉上笑意滿盈,看著高興極了,對麵的男人見女孩兒吃的投入,嘴邊蹭到一些,拿了一小巧的手帕給女孩兒擦了擦,女孩兒便繼續吃了,男人寵溺地看著,摸了摸她的頭。

薑風璂看了許久,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看的出神。

“......”嬴霍江也看了看馬車外,又看了看薑風璂,沒說什麼,挪了挪位置,坐在了馬車正中,緊靠著薑風璂。

“實在想他了,隨時給他寫封信吧。”嬴霍江聲音在旁響起。

“嗯.......”薑風璂應了她的話,但是似乎隻是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麼心思。

見薑風璂不願多說,嬴霍江也沒有繼續,換了其它話題。

一路上,見了各式各樣的建築,不同著裝的人們,還有路邊各類的鋪子,街邊不時出現的特色手藝活兒,嬴霍江應是第一次來,見得不多,所以便看似隨意地指了幾個,讓薑風璂介紹介紹,碰巧,問的幾個都是薑風璂熟悉知道的,也不會覺得不耐煩,便悉數講了講,兩人便這樣在車上聊了許多,方才的情緒,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知走了多久,薑風璂已是睡著了,自然地靠著嬴霍江的肩上。

“公子,前邊兒就是金蘭台了。”馬夫望了望車內示意道。

嬴霍江輕輕拍了拍薑風璂,她便醒了,於是兩人便下了車。

付了銀兩,兩人便到了金蘭台不遠處一棵柳樹下等著,旁邊還落了座小石橋。華陽淮漢還沒來,不過也是,他們提前沒有約定好時間,也是自己來的太早了。

“嗬,這不是薑風璂嗎,怎麼,又找了新的陪客了?”一男子聲音諷刺,自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