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中，3012號拍了拍翅膀，從台燈支架跳到書桌桌麵。

“怎麼了？”黎宛問。

貓頭鷹3012突然蹦起，朝她的臉上撲過來。

格鬥的意識在魔鬼訓練期間已經融入本能，黎宛下意識想給3012號一個肘擊，不過在擊飛它的前一秒停住了動作，因為貓頭鷹穩穩地落在了她的頭上。

頭頂沉甸甸的，有一股蓬鬆羽毛的味道。叫“貓”精神體小蛇跑出來，凶狠地露出獠牙衝過去，被黎宛攔住。

3012號不是抽風，也不是蓄意侮辱她，而是在調動精神力。

如醍醐灌頂，黎宛感受到一絲清涼融入識海。一部分鎖起來的精神力被釋放，掌控感大幅提升。

“你是在告訴我，精神力炸彈是一種封印？”黎宛無法抬頭，但是她領會了3012號的意思。

更多的清涼彙入，黎宛知道自己說對了。3012背後的人以為她對任務回報不滿意，於是用這種方法告訴她，完成任務，解開1/3的精神力炸彈，她的實力也會隨之提升，這是個穩賺不賠的活計。

又過了十秒，貓頭鷹離開她的頭頂，落回桌麵。頭頂一輕，黎宛伸手整理自己被弄得亂糟糟的頭發，一邊感受識海的變化。

精神力容量原先隻有水坑那麼大，現在變成了小小的水塘。這是神秘人給她的實實在在的甜頭，也是一次保證。他釋放了一部分精神力作為“定金”，表示自己有能力給出這個獎勵。

“我知道了，我會完成任務。”黎宛笑了笑。

回到桌麵的貓頭鷹不再僵直，神態也更接近普通動物了，看上去呆滯且軟萌。黎宛猜測，可能是剛才的舉動消耗了神秘人的異能，導致他現在無法完全附身3012號，大概聽不到她說話。

思索幾秒，黎宛重新拿起筆，在紙條上補充道：

“收到。任務達成後需要立即撤離嗎？”

·

反抗軍基地，異能檢測中心。

黎宛走進檢測室，看到一台兩人高的機器，外形類似一個巨大的圓柱。牆上貼了等級劃分示意圖，從E到S，越往上比例越小，整體呈金字塔狀。

“進去之後按照係統提示的流程來就行了。”負責引導的工作人員說。她把黎宛的手環信息錄入進去，看到是先鋒部隊的成員，順手在操控台將檢測儀器調到了最高模式。

引導員翻看過往檢測記錄，發現黎宛還是第一次在基地的異能中心進行檢測，熱心提醒道：“測試全程都可以按玻璃門邊的紅色按鈕，隨時中止正在進行的環節。耐力測試可能會有點疼，該按就按，不行就不要硬撐。每年都有強行忍耐結果重傷殘疾的測試者，實在沒必要。”

黎宛點點頭，表示了解。她站上圓形平台，外麵的玻璃門自動關上。燈光亮起，黎宛正對的弧麵顯示屏上彈出名字和照片，核對無誤點擊確定後，浮現一行字。

“歡迎進行異能測試，黎宛。”

“第一部分，力量測試。”

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動畫，一個人朝機器左壁上的麵板出拳，上方顯示出等級。

黎宛轉頭在左邊找到相應的測力板，蓄力後用力打出。

測力板的手感很厚實，黎宛打完覺得手有點麻，用另一隻手捏了捏腕骨。

“請重複一次。”機械音提示。

黎宛依言重複。

“啪。”測力板發出脆響。

這次，一個碩大的“D”自測力板上的顯示屏緩緩冒出。

“您的力量評級為D級。”

“第二部分，耐力測試。”

動畫再次出現，一個小人走到測試空間後方貼牆站立，人形虛線向它的身形貼攏，正好將人包裹在紅色人形虛線框選定的範圍內。三個麵板從側麵將其包圍，上麵有許多帶拳套的機械臂。拳套自動伸出，打中小人，顯示屏浮現等級。

所謂的耐力測試就是挨打，黎宛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她走到那個位置站定，紅光隨即掃描，牆上出現與她體型一致的投影。她按照投影張開雙臂，朝攻擊麵板暴露全部要害。

“自動識彆完畢，請麵向攻擊模擬器。開始第一輪攻擊。”

攻擊板包圍了黎宛，大大小小的拳套打在身上。速度不快，談不上很疼。

“本輪攻擊結束。下麵開始第二輪。”

機械音播報道，顯示屏上出現阿拉伯數字2。

這回攻速和打擊力度似乎提升了許多，主要打在小腹，黎宛感覺到不適，微微皺眉。

“本輪攻擊結束。下麵開始第三輪。”

數字3浮現，拳套的速度明顯提升，砰砰瞄準胸腹部，造成明顯的鈍痛。黎宛咬牙堅持了一會，有片刻的頭暈眼花。

機械音還在繼續：“本輪攻擊結束。下麵開始第四輪。”

屏幕上換成了巨大的字符“4”。

攻擊模擬器上的大部分拳套都收起來了，嗡嗡轉動著向內折疊。

黎宛預感不妙。

“砰”

重重一拳直擊小腹，伴隨著劇痛和想嘔吐的感覺，差點眼前一黑。攻擊還在繼續，黎宛果斷一手護住肚子，另一手去拍旁邊的紅色按鈕。

“砰”在她碰到按鈕的前一刻，攻擊模擬器又直直竄出一拳。由於沒有閃躲空間，這個角度避無可避，黎宛隻能接下。

她的側臉挨了一拳。溫熱的血流從鼻腔流出，與此同時機械音再次響起。

“本輪攻擊結束。耐力測試結束。”

“您的耐力評級為D級。”

顯示屏上又是一個大大的D。

“對不起對不起”外麵的測試員忽然站在門邊慌亂地拍打玻璃壁。

攻擊模擬器已經停止運作了，黎宛走到玻璃前，用手背擦去臉上的血跡，用口型說：“我沒事。”

測試員還在說話，不過隔著玻璃，聲音一團模糊根本聽不清。她急匆匆回到操縱麵板前點擊數下，圓柱形測試空間的玻璃門轉開了。

測試員滿頭大汗地道歉：“對不起啊，我的耐力測試參數調錯了......先鋒部隊成員要調最高模式是沒錯，但您第一次進行正規測驗，係統顯示的也是普通測驗，我應該調回平均值的。”

她遞給黎宛一包濕紙巾。

黎宛接過，用涼絲絲的濕紙巾包住鼻翼，甕聲甕氣道：“剛才是最高模式？那我測出來耐力等級為D，和普通測試有什麼區彆？”

測試員：“說明您的真實水平大概在C級......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不太清楚原因。”

測試員似乎發覺自己失言，接下來隻是道歉，不再多說。

黎宛明白怎麼回事了。測試員開啟的普通測試，實際參數卻設置成了先鋒部隊的強度，這意味著她的測試結果會偏低。

鼻血很快止住，她轉頭想回測試空間。

“您要繼續測嗎？現在不能調整參數了，測試強度還是偏高。”測試員憂心忡忡地問。

黎宛進門的時候就被告知，異能測試每個月最多測一次。如果這次提前終止，就會白白消耗一次次數，測試員的權限無法更改。

於是她搖頭道：“不要緊。”

走回柱狀機器內，測試空間的門重新關上。弧麵玻璃交迭閉合，異能測試繼續進行。

“您已終止第二部分，現進入第三部分，感知測試。”機械音冷冰冰地說。

嚴格意義上第三部分才是真正的異能測試。黎宛根據指示，在伸出的黃晶銅傳感器裡麵注入精神力。屏幕上麵赫然浮現一個水滴狀圖形，頂端飛速向上延伸。尖端的增長速度逐漸減緩，最後堪堪突破第四條虛線停下。

“您的感知評級為A級。均衡發展水平：低。”

“異能測驗結束，請出門查詢測試結果。”

門開了。黎宛走出去，看見測試員電腦上打開的係統界麵。

“黎宛，力量D，耐力D，感知A。”

“異能綜合等級評定為B-。”

結果分析界麵眨眼間跳轉，變成了大片空白，屏幕中間僅有一句“結果上傳中”。

“這個結果會直接上傳係統，雖然偏低，但我沒辦法修改。”測試員緊張而內疚地解釋。她拿出剛準備好的冰袋忙不迭遞給黎宛：“您用這個敷一下臉吧，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的真實水平至少是在A-級的。”

雖然這個實力在普通人裡已經算是非常厲害，但是對於先鋒部隊的成員而言，B-肯定是墊底的存在。

“謝謝。”黎宛接過冰袋按在之前被打到的地方。側臉已經有些腫了，被冰袋低溫刺激得一陣陣發麻。她儘可能溫和地說：“沒關係，就這樣吧。”

這個結果在黎宛意料之中，並且恰到好處。異能提升太快一定是有問題的，容易引起懷疑。長尾雉說過，異能在C級左右才能達到操控攻擊性異能武器的基本水平，她現在已經合格了。

測試員還想繼續表達歉意，黎宛輕聲說：“沒事，指揮官對我的能力有數，這個不會有影響。”

正如反抗軍不希望先鋒部隊暴露真實實力而特意設置了一個高強度測試，她也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信息明明白白擺出來。

這是她的第一次異能測試，其他人隻會以為看到的這個結果是黎宛異能水平的真實寫照，哪怕是長尾雉也不會想到還有測試員出錯這一情況，便於她隱藏底牌。

黎宛深知“及格即優秀”的含義——與其藏拙，不如藏鋒。

讓彆人對她的實力摸不清看不透，才更有利於在突發情況下占據主導地位。